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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尘(下) ...

  •   她知道什么动物都是小的时候可爱,可从没想过阿飘也能列入这个行列——把自己变小的阿飘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什么果冻凉糕,即是这般毫无形象的扑腾,也只能令人想起小狗小猫之类毛茸茸小动物的撒娇。
      陆嘉弥还在捧心叹息全世界都卖萌,那少年已经一脸温柔微笑伸手做了个摸阿飘发的动作。
      陆嘉弥暴躁,全世界还虐狗!
      被这少年意外的温柔震得手足无措的阿飘下意识以为这是他新发明的对付自己的手段,连忙一脸大骇地挣开来,还好笑地比了一个黄飞鸿的姿势,实则惶然得口齿都有些不清了:“你……你……你……要干嘛?”
      少年颇是无语地看着自己空出来的手,眉心一抽,要不要那么大反应?
      陆嘉弥咬牙,还是应该把她列为女鬼之耻。
      这一场梦境断在少年与阿飘看似对战实则虐狗的打闹里,真单身汪陆嘉弥一脸沧桑,求下次不要看他俩了——保护动物懂不懂啊!
      就在她以为这一天丰富多彩的打击也该告一段落之时,现实微笑着跳出来给了她另一击。
      陆嘉弥一睁眼,就对上了笑靥如花的夏珊柠……
      林黛玉状弱柳扶风于病榻的夏珊柠硬生生对着她笑出了伏地魔般汹涌澎湃的黑气,一字一句,都迫得陆嘉弥一颤又一抖:“听说,你今天一天,过得很是精彩啊……”
      陆嘉弥:“……”
      陆嘉弥于夏珊柠□□连弹口诛的间隙好不容易腾出个时机喘了口气,遥望一眼尚且安静躺在书包的展美人生辰八字血型星座,一口老血憋得险些与世长辞,这一天还能不能好了啊摔!
      ……
      与此同时,窗外。
      斜倚在花树之上的女子悠然动了动指尖,收回在陆嘉弥窗口影影绰绰了一整天的流光,唇边总算晕出了三分真心笑意来。
      其实陆嘉弥所住的这个小区绿化还是很好的,除了出小区那一溜仰望星空的树,处处都种着玫瑰月季等等不算名贵却总能在开花之时凭着数量酝酿出一片云蒸霞蔚的花种,尤其入了夜后,白日里看着还稍显浮华的花木们园褪去阳光下的灿烈,应着月光流泻披上了一重水墨轻纱,隐隐娇艳的轮廓晕出琉璃般薄透,随了花瓣婉转涟出细腻水痕,倒是比之白日更显三分圣洁了。
      那女子就这么慵慵懒懒倚在花树之上,仅以那繁密却都纤弱的着力点支撑却依然卧得稳如泰山,甚至都未曾搅扰花叶拂动,再看其色,皎洁眉心以朱砂色由浅入深散出神秘花样,衬得那婉妙容颜仿如新雪初降,冶艳间又多了三分诡密,漫不经心倾泻的墨发合了同色衣衫,隐约显露□□一抹玉色,并了一双修长玉腿,腻玉般莹洁滑润,只随意一荡便勾连了入骨妩媚,偏又不是可轻易采撷的婉转,反而透露着夜色般无言的危险,不自觉,就令人联想到传说中的妖物精魅来……
      “哟,还以为要废我多少心力呢,倒是不料,来得这般轻易。”
      这身份诡秘的女子似乎完全不怕被发现,几句自言自语也落得分外理直气壮,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调笑一二:“呵,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先前图了省事没料理了那女鬼,现在因为她反有了意外收获……倒也是……不虚此行了……”
      那话的尾音飘在空气里,似也染上了那馥郁香气,一字一句,辗转着妩媚的诱意。
      似乎终于不屑伪装了,或者已经凭借这几句试探得到了无人能阻的答案,女子这边指尖一动,她掌心乖巧躺着的纸鹤便突兀簌了簌翅膀,竟是摇摇晃晃起了身,虽说还因不熟练而有些颤抖,好歹是艰难将纸质身躯带离了女子掌心,缓缓飞在了空中。
      “怎么?”女子斜睨一眼扑簌翅膀的纸鹤,漫不经心勾了个笑意,“等不及了?”
      “哪敢。”纸鹤簌簌又是一动,这次更是浮出了瓮声瓮气的人声,虽仍有些僵滞,却已听得出男子微讽的冷冽声音,“你明明已经找到了,为何不及时上报主人?等着挑高些筹码?”
      “找到?”女子对这看似恭谨实则隐了三分质疑的话语只是讽然一笑,冶艳眸光分明仍是柔软,呼吸间却已然冰雪袭面,透骨薄凉,“你当真觉得,这算是找到了?”
      “那东西已经有反应了。”纸鹤之声只是淡漠,“那法器是主人亲自赐下,理应不会有假。再者又曾是……那位的心爱之物,素来贴身而对,对那位的气息很是熟悉。想来,它动了……”
      “不过是零星一点动作,我看它见了主人倒还更激动些。”女子微挑了眉打断他,方才仅存的三分柔软也折做了冷淡,“没有万全把握,少去触那霉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人对那……那位多在意,你要敢递个似是而非的消息,教主人空欢喜了一场,不怕他活撕了你?”
      “许是因为分做了四份有所损耗……”纸鹤尚且一本正经斟酌,话音已被那女子幽幽打断,“你敢赌?”
      纸鹤明显一滞,显然也是回忆起了主人的种种手段,纸鹤之身都是不觉一颤。他确然不敢赌,即使他如今地位超然,在主人面前,地位怕也还不如那位留下的一个死物,他可不打算舍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如今一切。
      默然将一切心思好生过了一遍,纸鹤再开口时,明显多了几分谨慎,话也不敢再说满了:“那要如何?我们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费劲心力了,那东西可都没有半分反应,如今……”
      “不论这个是不是,那东西有反应了,就证明至少是搭着边的。”女子微一颦眉,也转为谨慎的思忖之色,“左右先盯着了,是不是的总能露点马脚。反正主人等了这么久,多等点时日也没什么大不了,总是谨慎为好。”
      对着消极的法子明显不是很认同,然而一时半刻也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方案,纸鹤也不打算独自很有奉献精神地扛下主人的怒火,一腔怨气转折几圈又不得不好好压回心口,索性维持沉默算应了这个主意。
      “这边有我盯着,你守在那老头旁边,想来也没什么大碍了。”女子也无所谓纸鹤的不满,她也不必纸鹤支持,只要他不捣乱也就行了,因此一得了确认答复便问起了另一桩,“元蘅呢?怎么没听到她的消息了?不是也来了吗?”
      “来倒是来了……”纸鹤略是迟疑了一瞬,努力在回忆中搜寻那冷面美人的消息,最后怅然发现竟是只有她临行前二人照面她投来的冰冷一眼,不得不无奈叹了出来,“她那性子,素来是独来独往的,自己不提,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
      “罢了,我也料到了。”看来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女子很是自在地舒了舒身形,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懒懒接上方才半句,“元蘅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也不是个横生枝节的性子,她既然定了心,随她去就是。且不说她未必是失败。”一痕笑意放得软媚,随了一字一顿却是渐冷渐厉,“便是真出事了,又与我何干?”
      微是默然一瞬,纸鹤也深知面前这位美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是无情的秉性,只可有可无应了一声便腾起身子打算离开,谁知只簌了簌翅膀便被那女子定在了空中,不得不以一个极为可笑的姿势歪在风中挂着,即使纸鹤并无表情动作,也能觉得那其间传来的冷冽煞气。
      “不过是突然想起一岔事还需你来做,暂且阻一阻罢了。那么生气做什么。”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聊做安慰,女子抚了抚下巴,才顶着纸鹤毫不掩饰的怒意再度开口,“近来还需你多守着点灵雎宫那边。”
      “怎么了?”知晓这人虽是懒散惯了,这等大事却从不会敷衍,纸鹤也不觉多了几分凛然。
      女子做了一瞬默然,眉心勾出一点清愁波澜,这才下定了决心般开口,寥寥几句落得冷冽惊心:“我总觉得这些日子安静太过了。那女鬼多少年了,他们能不知道?却等到了我们来找……”指尖顿在身侧花枝,错出仿佛音律般悠长调子,“你去盯着点,万一老头子们又要折腾折腾,你也好敲打敲打,给他们找点该做的事做,省得一天到晚没事干尽坏我们好事。”
      “知道了。”不耐应了半声,纸鹤挣脱了女子的手,迫不及待般飞回了空中,做了个展翅姿态,却不是再度飞起,而是就了这姿势定在了空中,被不知何时暴起的青焰渐次吞没,一寸一寸消去了痕迹。
      那女子漫不经心看着纸鹤自毁做灰烬一痕化烟而去,唇畔原本散漫的笑意渐次也凛冽了起来。
      “还真是幸运呢……数十万年找不到的人……就自己出现了……最重要的是,还成了你从前最为鄙夷的存在……”
      “倒是……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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