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陌与莘》粧儿

2、你我的相遇。

　　头好痛啊，身子也感觉好僵硬，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好像，难不成我这是在阴间，阴间也不错嘛，还有这么别致的床，就是有点硬邦邦的。

　　你醒了？

　　他？全身散发着一股冷气，眼神中还伴夹着少许的冷漠，却有着出色的五官，内敛俊酷的外表，身上更穿着着古代的服装，莫非这人是死于古代的，天啊，死了这么久还没有投胎，难怪会散发着冷气。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话，那句话说，人死后去了阴间是不可以没有鬼朋友的，所以，我还是很友好的对他说：你好哦鬼朋友，我叫樱与莘。

　　我永远都记得这是我对曦陌说得第一句话，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句说的话。曦陌，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里认识的第一个人，还有他的奶奶，那个总是笑容满面，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烦恼的婆婆。我喜欢叫她婆婆，因为她总可以让我想起樱公馆里那个每天都为后院的花圃修剪枝叶的胡婆婆，她让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时空里还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味道。

　　我记得当时曦陌是给了我一个特大写的僵硬表情，而且还是扭曲型的，如果不是婆婆走了进来，我想他应该会石化掉了吧，也因为婆婆的出现，我才知道自己没有死，曦陌也不是什么鬼朋友。

　　一直以来我都很难去相信电视上演的狗血穿越剧，而现在的自己却是真真切切的玩了一回穿越。正如干爹经常说的，你越是不相信的事情就会越在你身边发生，因为事态就是这样，它要的就是让你不得不相信。

　　还记得那天，我只是在山崖上闻到了樱花的香味，余香萦绕，闭着眼睛慢慢地回味，慢慢地享受，脚步也不知不觉地移动。

　　在不知不觉中，我也毫无防备地掉落山崖。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很空，并没有什么留恋、没有什么遗憾，所以，也并没有采取拯救自己的措施，任凭自己掉落山崖，任凭自己的命让勾魂使者拿去。

　　可是，命运却跟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并没有让勾魂使者带走我的魂魄，而是让我存活了下来，还让我演了一场穿越剧。

　　在我醒来的一个礼拜后，我开始与曦陌主动去接近曦陌，因为婆婆告诉我，是曦陌将我带回来的，是他救了我，我想知道他是在哪里救的我，我想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

　　今早餐时间，曦陌刚好也在，我也就直白地问道：曦陌，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救了我的，当时我是在哪？

　　曦陌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细的回想，然后回答道：那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去山的那边打水，远远望去却看到水面上的漂浮着异样的物体，由于好奇，我一步一步地走近，突然，我看到的是一袭粉色纱衣随波逐流，轻盈而缓慢，像是被什么东西绊着样，往上寻找绊着体，竟看到你乌亮的发丝在水里摆动，你的脸也因浸在水里而显得苍白，所以我就把你救了回来，谁知你竟然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我还以为你没救了。

　　可是我命很大还是醒了是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与莘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陌儿怎么会乐意你醒不来呢，这些日子他可都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你呢。

　　是吗，那为什么，我们又不认识？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乐意，可以吗？

　　你……

　　好了好了，饭菜都凉了，还是快点吃吧！

　　那天，我也跟曦陌去过山那边的瀑布。

　　飞流直下的瀑布溅出水花一朵簇着一朵，湍急的河流从远至近舒展开来，山与山之间还形成了一条彩虹天桥，像极了维多利亚瀑布，那里，真的很美，可是，我在那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点关于我穿越的信息，后来，我也就索性不找了，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为什么我不好好的过着这里的生活呢。

　　在我醒来的一个月后，婆婆突然说她要下山去，这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愁。

　　我不知道她下山是不是与那天她看到我脖子上戴的项链有关，我只知道，那天我在换衣物的时候将那项链取了下来，换好后还来不及戴上，婆婆便走了进来，她看到桌上放着的项链时，神情先是喜悦，尔后是慌张，而在后来的每一天里都是忧愁的，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但我感觉到婆婆对我的态度不像以前一样，她时好时坏，没有什么定律的，到后来也就直接下山了，我一直追问着曦陌这是为什么，婆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被我追问到没有办法之后，曦陌告诉我，这条项链叫牙玉叶，是他家的传家之宝，就在两个月前失踪了，婆婆之所以下山是为了去叫他爷爷回来，因为他爷爷之前为了这条项链的事情下山了。

　　可我告诉曦陌，这条项链我从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戴了，怎么可能是他家的传家之宝。

　　曦陌听了我的话后，刚开始是沉默着，后来，他说一切只能等他爷爷回来后再说。

　　自从出现这条项链的风波后，曦陌就很少跟我说话，去山的那边也不带上我了，我在想，他们可能把我当成小偷了吧，可是，他们又怎样能够证明这项链是他们的呢？

　　之前我曾叫过萧帮我研究这条项链的成分，他说，链条是世上极少难雕刻的镂空雕花至纯白金PT990，吊坠是白象牙玉打磨而成的幸运草，可说是珍贵的宝物。在现代，或许人们懂得窥觊，但在古代，这里的人并不一定懂得这些，而他们，真的不懂吗？

　　婆婆下山的一个礼拜后，一名老者出现在了竹林。

　　我原本是在采蘑菇的，却意外的发现了他，他全身都被刀剑所伤，经脉全断，只留下一丝还紧紧存着不肯散去的气息。

　　以我一个女子的力量我很难将他带回木屋，放他一个人在竹林里，我又担心他会被不远处的七八个不同气息的人找到，因为我猜测他就是被他们所伤的。最后，我不得不暴露自己的武功，用瞬间移动将他带回木屋。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竟是曦陌的爷爷，也就是婆婆下山找的人。

　　看到我带回来的老者，曦陌神情紧张地问我：你是在哪找到我爷爷的。

　　竹林里，他好像被人追杀。

　　谁。

　　有七八个，还在竹林里，我在那里布了一个阵法，他们应该不会走出来。

　　你会武功？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救你爷爷要紧，我要针线，你要快点找来。

　　曦陌半信半疑的，但为了救他爷爷的命，他还是不得不照我说的话去做，找来了针线。

　　经过三四个时辰的奋斗，我终于将曦陌爷爷的经脉重新接上，伤口也缝补好了。现在剩的就是运功将他体内聚集的真气打散，让它们得以流散出来，带动血液为其暖身，才得以清醒过来。

　　我对着一直站在一旁的曦陌说：你现在快点为你爷爷运功，但切记不可用力过猛，只能微微的灌输，否则你爷爷将会永远睡下去。

　　曦陌听了我说的话，立马打坐为他爷爷灌输功力去打散他体内的真气。

　　我端着药喂还在昏迷着的老爷爷，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曦陌救了我，而我又救了他的爷爷，一报还一报，上天对每个人都还是公平的。

　　如果哪天上天带走了你身边的某件东西，他必定会在未来的时间里还你一件更加能让你觉得珍贵的东西，这也算是上天连本带利的还你的，而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六岁那年，他带走了我身边所有人对我的爱，现在，他又要拿什么还给我？

　　夜里，老爷爷终于醒了过来。

　　我和曦陌一直守着，曦陌是担心他的爷爷，而我，虽是对我自己的医术有着百分百的可信度，但是，我也在担心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状况，毕竟，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老爷爷的身体基本残废，他能靠的只是意志力，如果他一时坚持不住，那所有的努力也都是白费的。

　　还好，他还是挺了过来。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抓着曦陌的手，气丝微弱地说着：我听你奶奶说，牙玉叶找到了，在哪？

　　曦陌满脸忧愁的看着他爷爷，讲道：在与莘身上。

　　老爷爷听了曦陌的话后，眼神中泛着少许的泪光，默默地端详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孩子，能否将它拿给我看一下。

　　我不知道他那泛着的泪光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因为什么，我只知道，此刻的他让我想起了一个我恨了很多年的人，有那么一会儿，我把他看成了他。

　　毫无疑问的，我将他们所说的牙玉叶摘下来，放在老爷爷那只能稍微移动的手里，看着那样气息微弱的他，心里仿佛好痛好痛，明明他就是我不认识的人，可是，我的心为何还会那么痛。

　　他用他微弱的声音说道：孩子，这是真的。

　　爷爷，你是说她是牙玉叶的主人。

　　曦陌看起来很激动，而老爷爷看起来却显得安详。

　　安详对于老爷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在担心，担心他不会有所牵挂的时候，容易撒手人寰，离开这片土地。

　　曦陌，好好照顾你奶奶，好好照顾她，你们是将来的……

　　项链轻轻地滑落老爷爷的掌心，冰冷的躺在被褥上，就如同老爷爷现在。

　　那句话，他还没有讲完。

　　自从曦陌的爷爷去世后，曦陌给我的感觉都太过于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静。

　　他每天都还是和往常一样，清晨，便去山的那边挑水回来，回来后就一直躲在木屋后的小山丘拼命地练武功，直到太阳落山才回来。却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去报仇，也没有说过要去找婆婆。

　　直到有一次，我去给他送吃的，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小山丘上对着天空发呆，我问他：为什么不去报仇？

　　他看了我一眼后，继续看着天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沉默着。

　　一个人练，武功并不会有太多的提升，对打，才是武功提升的最好方法，以后，不如我陪你练武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他还是继续沉默着，没有回答我的话。

　　曦陌，你想不想报仇？

　　想。

　　这一次，他破天荒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很认真地跟他说：那我陪你一起去报仇，蜜蜂的刺，一用即丧失了它自己的生命，犬儒的刺，一用则苟延了它自己的生命，他们就是如此不同，你要当什么，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那种被束缚的生活，我渴望像天空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在现代，我一直没能过上这种我想要过的生活，而在这里，我真的自由了的时候，我却恍然发现，我的生活似乎成了毫无目的的活着，是那么的懒散。

　　曦陌他曾救过我的命，似乎我得为他做些什么。

　　他此刻心里最想的是报仇，我陪他。

　　然而那天，我与曦陌在小山丘比剑的时候，突然的，周围围满了黑衣人。

　　那些人，气息中充满杀气。

　　我知道，一场硬战在所难免。先不说他们的功力在哪个阶段，单凭他们的人数就有够我和曦陌累得气喘吁吁，甚至会要了我们的命。

　　本来我是做好与他们打一场的心理准备的，可是曦陌却一把拉住我，带我逃回木屋。

　　为什么逃回这里。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与他们对打是没有胜算的吗？

　　可是逃回这里，我们就只能被困住了。

　　谁说的，你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曦陌带着我来到厨房，他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红辣椒串，后面的那面墙瞬间开了，顿时，我才明白了。

　　在我们都走入密道后，我看见曦陌按了一下墙上的红色按钮，瞬间天地之间仿佛在地动山摇，外面的世界似乎成了一片废墟。

　　我问曦陌：为什么要炸毁这里。

　　他说：这是不得已的选择，这条密道并不是那么的安全，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逃走。

　　我跟在曦陌的后面走着，越往深走，我感受到的光越来越弱，心里也越来越害怕，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我的周围爬来爬去。

　　恐惧从满了我的内心，我蹲了下来，抱着头，喊了曦陌。

　　怎么了。

　　没有光线，我害怕。

　　来，牵着我的手，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不，我是看不到东西而害怕。

　　来，我抱你。

　　曦陌的怀里很温暖，很有幸福的味道。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萌发这种感觉，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很让我向往，从六岁开始，我的身边不会再有这种味道，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而曦陌现在给我的这种感觉让我很安详，很想睡觉。

　　与莘。

　　我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曦陌那硕大的脸映入我的眼眸。

　　我才恍然发现，我竟在他怀里睡了。

　　放我下来。

　　你以为我不想啊，手都酸死了，你很胖。

　　哪里会。

　　明明就是，你。

　　我趁曦陌不注意的时候，点了他的穴，这家伙要是不跟我道歉的话，我就不给他解穴。

　　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

　　你侮辱了我，说我很胖。

　　明明就是，还道什么歉。

　　你。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听到曦陌的叫喊立马回过神来，发觉耳际传来盛气凌人的剑气，立即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一招瞬间移动，再来一招樱式点穴，那人立马被我定住了。

　　她，一袭红色束腰长裙，那齐腰的头发只用了一跟红丝带系起来，扎在了头顶，在古代，很少有女子会这样不爱美地打扮，她，是谁？是曦陌的仇家吗？

　　我问她：你是谁？

　　她不语，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点恼了，这古代的人是怎么了，人家问她的问题，自个就知道耍酷，什么也不回答，真是没有礼貌，难怪古代不给女子办学堂，学了也没用。

　　与莘，快点将我解开，她是魔叶手下的铜牌杀手，既然她在这里，其他的杀手也在这附近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这样。

　　快点解开。

　　好吧，不过你欠我一个道歉。

　　曦陌没有说话，但我还是替他解了穴道。

　　解了穴道的曦陌，立马牵起我的手要逃，我跟他说：等一下。

　　怎么了。

　　跟我来。

　　我将他带入了那天我布的那个阵中，阵里有七八具尸体躺在那里。

　　我对他说：这些都是那天追杀你爷爷的。

　　真的。

　　是，他们进入了我布的阵，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

　　既然他们也都死了，相信我爷爷也可以安息了，我们走吧。

　　我收走了那个阵法，跟着曦陌离开了竹林。

　　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他别着的脸有泪划过，其实，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很难过的，即使脸上总表现出一种很冷静的表情。

　　一个人的表情越是平静，他内心越澎湃，这句话是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直都觉得很有理。

　　当我们小心谨慎地走出竹林后，曦陌转身捉起我的手腕，将我拉入他的怀里，一踮脚尖，带着我飞了起来。

　　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如沐清风，洗净铅华。

　　在我还没有感受完这种感觉的时候，曦陌像降落伞一样，稳稳落地。

　　刚想抬头跟曦陌说话，却不料，一抬头，那剔透晶莹的唇冷不防的在曦陌的下颚处盖上了印章。

　　烧灼感顿时火辣辣的延生在我的脸颊上。

　　害羞之心也慢慢涌了上来，心慌意乱的我立马推开了曦陌，使得自己离开他的怀抱，以减少自己的紧张感，同时也担心着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我不敢抬头去看曦陌，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跟我走吧。

　　这一次，他没有牵我的手，不知为何，自己心中有股失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