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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下辈子,我来保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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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可安硬拉着习远出门“见识见识”,说是要好好陪他玩几天。难得习远也不反对,我们只好将行程推迟,杜行远写了封信让管家快马送回青州的商号,交代了一些生意上的事。
夜色渐浓,我在院中缓缓度着步,府里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可安和习远却仍不见踪影。怎么玩得这样晚,连晚饭都忘了回来吃?心中想着,脚步也移到了门口,想早点看到他们。
“妖女,莫再向前!”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到耳边。
妖女?是在对我说话么?我抬头看向发话的人,在一群黑影中他显得相当高大魁梧。门口的灯笼还没点上,可透过薄薄的夜色,我还是认出了他——楚将军!眼前这阵仗,竟是要来对付我的么?几十号人已经呈扇型包围了前门,一身劲装的人群中还夹这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我又向前走了几步,那扇型齐齐向后一退,只有楚将军身形不动。
“妖女,快放了行远,否则必不与你好过!”
“请问将军,为何口口声声叫我妖女?”虽然上次见面时看出他的态度怪异,我却没想到他竟会以为我是个妖怪!
“本将军从不下妄言,既然你问了,我也让你死个明白。”他停下拉看着我,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楚家祖上有位先人名斐然,你可知道?”
“我认识。”我点头。
“很巧,祖谱上他正妻的名字正是晴天二字,而这位先人去世至今已经百余年了。”我一惊,当年楚斐然的父亲竟将我的名字写入祖谱!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弥补对儿子的亏欠么?
“这里还有先人为妻子所画的画像。”他手一扬,一卷画轴落到我脚边。捡起来展开,赫然便是我的画像,旁边还写有我的名字。下面的落款-楚斐然。
“你可有话要说?”他沉声问,我摇头。“若你肯束手就擒,我们......”
“不可能!”不可能,我说过要一直陪着行远。
“那你就是逼我动手!”他话音刚落,一盆污血就夹着腥味扑面而来,我险险避过,那污血却泼了身后突然出现的家丁一身,也浇灭了他手上准备用来点灯的火折子。
“公子,出事啦!”他半晌反应过来,慌乱大叫着又奔回院内。我一个分神,一个绳套就套到我的身上,将我紧紧缚住。顷刻,周围燃起几支火把。
“世伯,你这是做什么?”行远很快赶了过来,担心地看着我。
“行远,快过来,莫让妖女伤了你。”
“世伯,你以为晴天是妖女吗?世伯大概有所误会吧!”
“是不是妖人,一试便知。赵真人!”他唤身边的道士。道人立即燃起一道纸符,用桃木剑挑着在我面前乱划一通,纷扬的纸灰迷得我睁不开眼睛,那道人又作势将剑向我一刺,杜行远急得只好将我搂在怀里。
“世伯,行远以性命担保,晴天绝非妖女。世伯必是误会了。”
“行远,不要执迷了。这妖女已害了我楚家闲先人,我绝没有弄错。你看她手中之画,便是我曾祖为她所画。百年前的容貌到现在依然没变,不是妖人是什么?”
杜行远注意到我手上的画,我递与他。他将画缓缓展开,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脸来疑惑地看着我。
“是我。”我对他点点头。他露出一个恍然醒悟的表情,“原来这就是你不肯嫁给我的原因!”说完又转过身对着楚将军,“即便晴天非我族类,也不能证明她会害人。”
“你若执意如此,莫怪世伯不念旧情。今日我必不会留这妖女在世。”看着行远坚实的后背,不觉一阵心酸,他明明没有武功,又如何能保护我?不过是白送了一条性命而已。他自己一定也清楚,这是在做傻事。
“爹,你把我和习远骗回家中关起来,却原来是到这边来害人的。”是可安。早已猜到他们必是被楚将军关起来的,没料到可安竟溜了出来。“当初我跟你提起晴天是就觉得你怪怪的,没想到你竟以为晴天是妖女,想杀死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晴天就是个会害人的妖怪?”想来可安只听到楚将军的话,所以这样心直口快地骂人。
“孽女!她若非妖女,岂可活百年而容貌不老分毫?若非妖女,她岂会害死我楚家先人后逃去无踪?若非妖女,她岂会再次出现,纠缠行远,毁你二人婚约?”楚将军气得脸色发青。
“我,那又怎样?”可安动摇了一下,复又坚定起来,“晴天是我的朋友,完全不许你伤害她!”她说话的语气仍是那样理直气壮。
“可安,回去吧!”我在她背后轻轻开口。可安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猛地转过身来,不解睁大眼睛。我对她笑了笑,“可安,谢谢你当我是朋友,谢谢你想要保护我。可是,我也有要保护的人。”我转头看看行远,他也在看着我微笑。“好好保护习远,你能做到吗?”
“当然能!”她拍着胸脯,好一会才发现被我的话给绕进去了。
“我也有要保护的人。”我缓缓抬起左手,一张荧白色的弓渐渐显现,右手上则出现一支同样发着荧白色光的箭,双翼也在背后挣破衣服缓缓扬起。
“晴天,你要杀我爹?”可安大惊失色地看着我,“不要杀我爹,他不是坏人,。晴天,不要杀我爹!我也不会让我爹杀你的。”她捉紧我的手,哀哀地求。我无奈地看向行远,又看向楚将军。
“有翅膀,莫不是仙鹤成精?仙鹤才有这么大一对翅膀。”那边传来议论声。
“小子休得胡言!鹤乃道家仙物,岂会成妖?”那道长争辩。
“对,对,那必是白鹭妖。”另一个人说。话音刚落,冷不防一支箭射来,“真的是妖怪,快杀了她!”杀声中,一阵乱箭射了过来,我忙收了弓箭,用双翼实实将站在面前的可安裹住。怀里的可安不明就里,以为我真的要杀她爹,一边说着“不要杀他”,一边拼命挣扎,挣得我的翅膀麻麻地痛,我却不敢放开。那些箭刺入我的翅膀中,钻心地痛,我眼睁睁看着殷红的血顺着洁白的羽毛一滴滴地滚落,有点麻木的感觉,站在那里任箭射到身上。忽然眼前一暗,行远已挡在我的面前,挡住那熊熊的火把,挡住那纷乱的人群。他对着我笑,笑得极温柔、极温柔,刹那间我以为时间停止了,只傻傻地看着他微笑的眼睛。然后,他颓然倒下。不只什么时候箭已经停了,他侧倒在地上,背后中了十多支箭。我松开翅膀,放开可安,轻轻跪下,半扶起他的身子。
“你爱上我了吗?”他问。我正要回答,他却突然伸手按住我的唇,“不要回答。若你说不爱,我会心痛;若回答爱,我亦心痛。”他苦笑一声,“人总是贪心的。之前要你陪我,陪在身边又想你爱我,现在,又奢望你嫁我。你必是不够爱我吧,才不愿嫁我的,对不对?”他语气忽而又俏皮起来,只是身后的血一直流,脸色苍白得可怕,声音也微微地喘。“下辈子嫁给我,不要拒绝好吗?”我只觉得眼睛模糊起来勉强忍着点一点头。“不要难过,开开心心地等我。我们只剩下一辈子的时间了,下辈子,我们好好过。”他嘴角的血一点点溢了出来,我将手盖在他的嘴上,“不要再说了!”他虚弱地点头,把头埋入我怀里,“好冷!”我这才发现,不只何时竟开始落雪了,可安仍呆呆地站在我们旁边,不远出是楚将军,似乎犹豫着不止该进该退。
“可安,你答应过我要保护习远,不许反悔!”我虚弱地冲她笑。她点头,眼神有些茫然。“跟你爹回去吧!”她的样子让我有些担心,但我已没有余力去劝她了。
“你呢?”她听话的走开,又转了回来问。
“让我静一静!”
这是我来人间看到的第一场雪,真美!“行远,落雪原来这么美!”怀中的人渐渐和这冰雪一样的冷了。“下辈子,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