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清一笑,上部》小小熙

45、倾清番外之八爷篇(上)

　　倾清番外之八爷篇
　　之一
　　“胤祥……胤祥……”四哥戳着他的手肘，可老十三却丝毫没有反应，嘴里乱念着书上的诗句。
　　“胤祥！书拿反了！”四哥重重地拍了下他的额头，他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手里的书本却迟迟没有正过来。
　　“八哥，这个老十三是怎么了？最近像着了魔一样，变得痴痴呆呆的。”十弟凑过来，诧异地盯着老十三，声音比平时轻了不少，可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烈，“难不成是让谁带到外面开了荤？”
　　我习惯性地伸出手指，玉扳指细细地摩挲着下巴，说实话，我也有些纳闷，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将右腿横在左腿膝上，细致地打量着老十三。
　　“八哥，我得到了些风声。”九弟将头凑近，乌黑的眸子注视了前方好一会儿才瞥下目光来，“我那管家秦道然亲眼看到老十三和老四跟一个公子哥儿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
　　“一公子哥儿？”十弟捧腹大笑，搭着九弟的肩膀，“想不到他哥俩的兴趣还真是独到啊！”
　　“去！那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啊！”
　　“女人？”
　　“是啊，女扮男装的。
　　“真想不到京城还有这种……”
　　“行了！老十你也别废话了！让老九说说重点吧！”我一挥手，低下了头，随意地问了一句，“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八哥可真神啊，九弟我刚要说这个呢！听是叫阿拖，钮钴禄•阿拖。”
　　钮钴禄•阿拖？
　　我抬起眼，老十三读书的身影传入眼中，怪不得他前些日子常常写这个“拖”字呢，原来蹊跷就在这里。
　　“看来那姓秦的还真有两手啊，我还以为汉人全是饭桶呢！”十弟放荡不羁地笑着，傲慢的语气更是毫无遮拦。
　　“十弟，这话你可别乱说！虽然现在是满人的天下，可这大清朝里，汉人还是占多数的。”我捏起茶盖，“砰”地扣在桌上，斜眼看看一脸惊慌的老十，“更何况，你忘了皇玛玛也是汉人吗？如此之话要是让皇阿玛听见了，他定饶不了你！”
　　“是！八哥教训得是，十弟失言了。”他沉下脸来，眼眸里的颜色也黯淡了许多。
　　储秀宫前，我见到了她，这个叫钮钴禄•阿拖的女子，她把头埋得老低，而后又毫无顾及地抬起来，这架势，似乎是想让我们看个够。这个女子，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在不经意间，她的每个细小的举动，都逼迫着你去注意她。眼神游荡在她身上，我久久不愿离开，可理智却逼着我迈开了步伐。
　　每次下学，绕过一条条的窄道，驻足在储秀宫前，我总是在期待什么，可每每等到的却是失落。
　　“八哥是不是疯了？”老十毫无顾及地说着，面上我的确是不耐烦，可心底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或许，正是他，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对，我是疯了，并且为她而疯。
　　许是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之二
　　那次大选，使我的心一落千丈，她清澈通明的眸子里，我看到了一丝满足，她注视老四的眼神总是充满爱意，而每次遇到我，却都装作没看见。那股冰冷，给我前所未有的彻骨。
　　她对我，连一丝的怜悯都没有，可我，却还在贪婪地奢望着什么。
　　问她嫁给老四开不开心，她竟答了我三个开心，好响亮的回答，好明确的感情。在她的情感世界里，除了老四，就是老十三，根本就容不下我。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那天去老十四的宫里，发现他正在罚一个奴才。我倒是纳闷了，开口便问，“诶，我说老十四啊，你的火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还不是——”他想说什么，却又意识到了什么，及时地停了住，“算了，一点小事，不提也罢！八哥，你找我有事？”
　　我坐了下来，原本想跟他说太子的事情，可一下子却全没了兴趣。对于老十四，我一直打响着警钟。不光是因为他是老四的同母胞弟，更因为他对阿拖，也存着不该有的想法。不过，他的办事能力，远在老九和老十之上，有些事情还只有他能帮得到我！既然这样，我也就只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了！
　　“皓皓冰雪溶解，眼看梅花吐蕊……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围墙的另一头，飘来了悠扬的歌声。
　　“这是谁在唱？”老十诧异地问了一句。
　　我快步地拐过弯，果然看到了她的背影，只是旁边多了个十三。他们很亲昵地走在一起，不时地传出笑声。
　　她爱的是老四，还是老十三？
　　那时的我不知道，她把自己所有的快乐都给了老十三，而为了老四，她可以拼掉自己的性命。她的心，一定很满吧？满得怎么也容不下我。
　　深秋的那次劫难，连累了一大批的“兄弟”，包括老四在内。那些时日，我终日面对一堵黑漆漆的围墙，可外面的风声，我都明了于心。
　　多亏我平日里留心，那些守卫中还是有几个是九弟的眼线的。他自是轻而易举地见到了我。九弟脸上的傲气减了不少，声音沙哑，“八哥——”
　　紧接而来的字，让我顿时面如死灰。
　　她，竟然为了老四……我呆呆地坐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再不收手，我连八爷一起恨！”这话如针般直刺我的心窝，这痛怕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我瘫坐在椅子上，绝望地抬起手，“停吧！”
　　“八哥！”
　　“怎么？没听清我的话？”我瞥他一眼，目光冷厉决绝。
　　“……好。”他垂着肩膀，无奈地点着头。
　　我知道，老九心里有不甘，可我又何尝不是呢？曾经花了多少心思去布这个局，甚至牺牲了大哥和我自身的一时之安，可现在却因为她的一句话……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已属于别人的女人，而弃兄弟情于不顾，更何况，她倾心的正是我这生最大的敌人。
　　九弟走后，我在屋子里坐了一夜，越想越乱。
　　之三
　　“我倒是想看看，脱了毛的凤凰是个什么样！”老十撇着嘴角，满脸怒气地垂着桌面。我知道，其实他是在气我，气我不顾兄弟情，为了个女人而枉费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地恨我，那个冰冷彻骨的眼神，伤得我好深好深。
　　“死不了，算不算好？”
　　她在怪我，怪我设计陷害她爱的人。
　　我好懊恼，我到底该怎么办？对她的情，该怎么放下，该怎么释然？
　　如果时光再重来一次，我情愿没有遇见她，仍是过着我麻木的宫闱生活。

　　额娘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太医院的医正竟然也摇着头叹息，我狠狠地将他骂了出去。其实他并没有错，只不过我需要发泄。
　　额娘的身份虽然低微，但我从来没有怨过，我是想让别人知道，我八爷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全是靠我自己，而不是象大哥那样仗着什么朝中重臣的亲戚关系！
　　看着阿灵阿虚假的笑意，我的心底凉凉的。这次，是他帮的我，下次，不定也是他害的我。这朝中的人，哪个不是终日带着面具见人？除了她，再难过也会对别人笑，但这个别人只有两人，而且没有我的名字。
　　到了午门外，阿灵阿于我拜别后，我才掩去面上虚假的笑，短暂的时间内恢复真实的自我。一提眼，便看到她从轿子里出来，和老四并排走着，只是，中间多了个女子。
　　她一直看着地，丝毫不想抬起头。那女子，看上去同老四挺亲密的。
　　她，在想什么呢？会不会后悔为老四所做的一切？
　　刚有这想法，我就随即否定掉了，她定然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悔，多虑的人只是我。看着她走进宫门，我才放下轿帘，一片漆黑。
　　外面的小厮喊了声，“起轿！”

　　屋子里，一片黑暗。那天皇阿玛召见我后，我就知道，那场劫难并没有完。
　　她终究为老十三犯了错。
　　“老八，你说朕该怎么处置她？”皇阿玛闭目养神，淡淡的语气却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这不是她的错。”我低下头。
　　“那难道是朕的错？”冷厉的声音突然愤怒起来，眉心紧蹙。
　　“皇阿玛恕罪。”我单膝着地，忍着心中辗转反侧的痛，徐徐地道，“……只是儿臣觉得，离开四哥，对她来说，跟死没什么两样。”
　　皇阿玛侧过身，眼梢瞥我，先是惊异，而后嘴角忿忿的，“无稽之谈！”

　　乾清宫前，我跪了三天，只为求她还一个情，只为宽她保一条命。
　　那天半夜，皇阿玛终于开了门，侧着身子，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我随他走进乾清宫，得到我期盼许久的回答，“……好，朕这次就按你所说。”
　　“谢皇阿玛”我跪下。
　　“扑通”一声，她若知道，是会恨我，还是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