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清一笑,上部》小小熙

10、假山

　　我呆呆地倚在假山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的甬路。哎，在这宫里也有一阵子了，前些日子倒还觉得新鲜，最近啊，是越来越觉得没味了，不是石头，就是植物，多的就是空间，着实没什么生机可言。我叹着气，手中的帕子在食指上被环成一圈又一圈，用力地往两边扯，发出“嘣嘣”的声音。百般无聊中，我哼起了一首极其温馨的歌：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呀，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
　　让地球忘记了转动呀，四季少了夏秋冬
　　让宇宙关不了天窗叫，太阳不西冲……
　　“哪儿有见了主子不请安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带有浓浓的戏谑意味。我镇定地回过头，十三笑脸盈盈地站在我面前，一旁的四爷则是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本想甩帕子请安，谁料帕子缠得紧，手指丝毫不能动弹，我只好低下头来解开，然后向后甩着皱巴巴的帕子，福下身来请安，“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
　　“起来吧。”一个冰冷的声音稳稳地传过来，我顺势回过帕子起身，抬眼时不小心地瞥到了四爷，见他也正在看我，我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四哥，我说得没错吧，这丫头就喜欢偷懒！”十三打开折扇，手腕不住地摆动着，声音瞥向四爷的方向，目光却玩味地落在我身上。
　　“让你逮着很多次了吗？”四爷的嘴角有股朦胧的笑意，我怎么看都觉得带着点嘲笑的意味。
　　“四哥，你今儿个怎么有空上储秀宫来啊？”八爷的声音传了过来，但我没有看到他，一座假山挡住了我。四爷有意地上前一步，在十三的“掩护”下把我挡得更牢了。这唱得是哪儿出啊？金屋藏娇？我正纳闷着，十三就回过头来，两手一伸，硬按住我的肩膀，强硬逼迫我蹲下，躲在假山旁。
　　“你……”我惊异地看着他，轻轻地咽呜了一声。
　　他的嘴角挂着怪异的笑，迅速地将食指放在我的唇边，嘴里虚着气，“别说话。”
　　我故意撅了撅嘴，一把将他的食指打开，没好脸色地瞪了他一眼。他先是一愣，而后“扑哧”地笑了出来，右手亲昵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你呀！”我看着他的表情，情不自禁地也笑了出来。
　　“十三弟，你对着假山作什么？”十爷粗旷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听就知道底蕴十足。十三敛了敛笑容，随即回过身去，正对着八爷那群人，“哦，没什么，刚刚看到了一只□□，现在跳走了！”
　　什么？！竟然说我是□□？？？这个十三，真是太可恶了！我正红着脸生闷气时，十三将目光瞥了过来，挑衅地看了我一眼，满脸的得意。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前挪一小步，透过假山上的草缝去观察他们的动静。
　　“十三弟真是童心未泯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玩！”九爷玩味地摇着扇子，不屑地瞥了十三一眼，一副把人瞧扁的样子。
　　“九哥真是爱说笑，十三可没什么童心啊！”他不屑地笑着，视线落在了别处。
　　“我看是玩物丧志吧？”十爷毫无忌讳地说出这番话，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四爷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另一方的九爷，十四爷的面部表情竟也变得很不自然，八爷只是比较老练地沉下脸。
　　我清楚地看见十三背在身后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看他的侧脸，想必嘴角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吧！不过很快，他就恢复过来，不紧不慢地颔首，圆润地打着圆场，“十哥教训得是，十三的确不能再这么贪玩了。”
　　八爷一句也没说，十爷也不知该如何收场，那边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倒先是一向很沉默的四爷打破了冰冷的气氛，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八爷，轻轻地吐气，“八弟，是来看秀女的吗？”
　　八爷摸索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眉间一颤，冷冷地抬起眼来，嘴角有些抽搐，“莫非四哥也是如此？”
　　四爷冷哼一声，一脸的漠然，“算是吧。”
　　“听说明天就要选秀女了，我们去看看怎么样？”一直没说话的十四开了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冷眼看向四爷，“四哥，一起吧？”
　　“随便。”四爷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扔出一句。显然，这哥俩儿感情的确不是很好。
　　八爷向后瞥了一眼，淡然地看看他的弟弟们，“你们还不走吗？”他回过身摆摆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四哥，八弟先告辞了！”
　　“慢走。”四爷一摆手，淡淡地说了句。
　　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我才踉踉跄跄地从地上起来，呜，腿好酸哦，我不禁将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敲在腿肚上，几次来回，总算舒服了些。
　　“说实话，你刚才蹲在假山旁的那样子还真有点像□□啊！”十三嬉皮笑脸地将脑袋凑到我面前，手里的折扇习惯性地摇啊摇，带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是吗？那阿拖真是该死，吓坏十三爷了吧？”我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心里默默地冷哼了几下，明着不敢来，我就来暗的。
　　“十三弟，你也别胡闹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四爷冷冷地瞥了我们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起伏，然后背过身去，迈开了步子。
　　“四哥，你先走吧，容十三弟再胡闹一下！”他偏过头去看了四爷的背影一眼，言语间带着浓重的笑意。当他瞥下眼来充满“贼意”地看着我时，我就知道，坏事要上门了！
　　“你要干什么？”我皱起眉头看着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呵呵……”他大声地笑了出来，一甩袖子，耸耸肩膀，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收拢的折扇横敲在我的额头上，留下淡淡的印记，“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用手揉揉额头，嘴角挂着僵硬的干笑，“没，没什么。”
　　他嘴角的嬉笑突然收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瞳孔里闪烁出异样的光芒，“不知道明天的选秀会是个什么局面啊！”
　　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像是在叹气，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远了，追上了他四哥。好奇怪啊，为什么同样是背影，给人的感觉却差好多哦！四爷的背影有些僵硬，又好冷清，而十三的背影，就像他的性格那样阳光。我正思索着，十三突然回过身来，笑嘻嘻地掩着折扇瞥了我一眼，一脸的神采飞扬。我愣了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去回应，便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再抬起眼时，他们也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