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未曾离开（上）（BL）》逸尘

2、启航

　　手术后观察了几天，老爸很快就能安排出院了，我跟莉铃回到公司，她还是一样的不知所措，只是坚定的要留在公司，我确实需要她的帮忙，回到办公室，坐在会议桌边的椅子上，想到那天最后一次见立翔，也是这个位置，这个角度，他捏过我手的位置，居然现在才有点疼了起来，我也滞后太多了，想起了那天桌子下还有一份简历，我弯下腰去...

　　莉铃还在念叨，公司现在已经负债97万了，又没有艺人，我们怎么办呢...我把简历扔给她，就她吧——因为我和立翔而被遗忘在桌下的简历，就当是我们一起挑的吧。莉铃清脆的声音在一边想起：“萧伊莉啊？经理你觉不觉得他有一点面熟？”

　　“你是时装杂志看多了吧！”想着立翔的事，我随口回应了一句，却不知道这一句决定了一个人的人生。

　　冬末，雨僝云僽，初春的生命们已经急不可待地跳跃起来，就是在这样的时节，我接到了立翔去美国后的第一个电话；

　　“金，美国很好玩，我现在都很适应哦，有空你要来玩”

　　听到他开心的声音，我安心了许多，似乎之前的不快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我为什么那么介怀呢，“嗯，”我轻轻的应了一声，压抑下自己诉说一切的冲动，自从那次分别后，我们很默契的没有再联络，我是害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什么，牵绊住立翔，但是他也始终没有来找我，为什么呢？是我那天说了什么话让他生气了么，记忆里我们很少冷战，以前即使有，也都是立翔先开口说话的，其实每次我都一点不生气，只是很期待他变着法子来哄我，所以我也就不开口，静静的等待他的出现，只是这次，久了一些。

　　“金，记事本在用了么？”

　　“嗯，”我伸手摸摸手边的本子，立翔给我的生日礼物，当时还有一张卡片，他说知道现在大家都习惯用电脑了，但是小金还是喜欢在纸上写写画画，所以给我这本记事本，希望能成为我工作的助手，“我天天在用呢”

　　“呵呵，小金真乖，我自己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你要这个做什么，立翔，除了考试，我好像很少看到你坐下来拿笔写字哦”

　　“那是因为有小金陪我啊，现在你不在身边了，我以前那么多话都是对你说的，现在怎么办呢，只好写下来喽。”立翔似乎是没有多想，脱口而出的。

　　电话两端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对方偶尔传来的呼吸声——

　　“金，”立翔突然叹了口气，“为什么瞒着我？”

　　“呃？”我突然明白过来，SD的新闻报得那么大，立翔如果想要关心，很容易就可以打听到。“其实，你来找我那天，贺总就来了”

　　电话那头突然闷了，“小金，那天你...一定很难受吧？我可以明白。”他像在说SD的背叛，又像在说自己的离去，“其实我...”

　　“其实我现在这样也很好啦，公司已经签下新的艺人了，是个大美女哦，如果你在的话可能又要被你迷走了。”我打断了他要说出的话，我觉得我在立翔面前似乎只会开这些傻傻的玩笑。

　　“那很好啊，情人节有人可以陪你过了，我没有小金，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少来了啦，以前哪年情人节你是跟我过的，我帮你从零一年算起好了，从温宁珊开始，零二年范晓爱，零三年是方若琦...”

　　“啊呀，小金，你就饶了我吧，你也知道那都是工作需要啊，小金，我当时心里头可都是想着你哦~” 半真半假的口气，立翔的玩笑还是会让我脸红，他不在面前，所以那片红云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

　　“小金，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瞒着我了吧？”声音凝重起来，我想到了老爸，独自一人在台北，老爸对立翔一直很照顾，他对老爸的敬意绝不亚于我，现在他只身在外，如果知道了这个，除了担心，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吧，“没有啦，公司运营很正常啊，有莉铃帮我；老爸，也很好，SD的事情让他很生气，所以就把公司扔给我管了，现在就每天逛逛公园打打拳，过过退休老人的生活啦！”

　　“嗯，那就好啊，替我跟金大侠问好。”立翔的声音有点不放心，但是他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还有啊，情人节你是不是真的要跟那个萧伊莉一起过啊？”

　　“唉，我现在哪有空管这些？公司现在的钱都是问贺总抵押借来的，我要快点努力把公司买回来才是真的。不过，伊莉已经开始接广告了，只是她身体不太好，我要多照顾一点。”

　　也许是我的语调过分忧愁了，立翔也不再开玩笑，只是静静地说，“小金，你辛苦了。”

　　立翔的电话终于赶在冬天的最后为我送来了一丝暖意，今年冬天的温暖，虽不那么彻底，也算有始有终了。

　　伊莉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和自信，那种昙花一般干净少见的美，也似昙花一样仿佛随即都会消失，反正公司就这么一个艺人，除了偶尔去公园探访老爸，我陪着她训练出通告，兴许是有之前平面模特的经验，两周后，就顺利接到创意的温情广告“陪你走路”，乖巧听话的女儿，适合伊莉温婉的形象。广告刚拍完，就入围了当年的最上镜头奖，我强烈的感觉，她是个天生的模特，一定能把这座奖杯带回来。

　　春天的樱花很美，伊莉顺利的站在领奖台上，就像樱花一样动人，她的目光投向了我，带着被再次赋予生命的感激和情愫；我高兴的为她鼓掌，眼神中刻意避开那些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三月初，在日月光遇到了一个小女生，相似地蓝紫色的头发从我眼前闪过，帮我挡过了卡车上的纸箱，也就是那个周末，EAMI门口，我们再次相遇，原来虽是出身商业世家，却是孤身一人出来闯荡的小女生，同样面临着处处碰壁独自拼搏的命运，外加两年只要十万的签约金，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我很开心的签下了她。也就是她，为我带来了生命中另一股温暖的力量，虽然在刚认识的时候，那简直是南太平洋最强烈的寒流。

　　四月二日，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傍晚，这股寒流正式席卷翱翔天际办公室，直指我而来；“我是为了怡青才答应签约的，如果你有任何地方让我觉得不满，我随时都会解约！”从此，一颗随时引爆的定时炸弹，安在了我的心脏上。好吧，这个人是不可多得之才；为了翱翔天际，我忍，我要好好待他，我不断告诫自己沉住气。

　　如果说是炸弹——

　　炸弹的命运是和被附物体紧紧相连的吧，如果要目标毁灭，炸弹自己也会粉身碎骨，本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炸弹这个东西，实在难以让人联想到浪漫，却是以彻底地毁灭来实现自己价值，一定程度上，与飞蛾扑火无异。

　　还忘了说，一枚炸弹，即使一生可以附着于无数个物体，最终只能伴随着一个，迎来自己一生唯一的一次爆破。

　　总之，为了防止炸弹引爆，我做好了这阵子全心全意对付这个小子的作战计划，早晚接送全程跟随嘘寒问暖死缠烂打，绞悄迅阄揖驮绞遣恍鸥悴欢 ?mdash;—我经纪人的小宇宙开始燃烧...

　　可惜，应了一句老话，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我准备全程开展作战计划时，伊莉的入院打乱了我所有的阵脚。于是，放下所有的行程，天天跑医院，甄红道出的事实，SD的冷嘲热讽，媒体的渲染，违约的风险，一切都比不上我从凯文嘴里再次确认“心脏病”这三个字的震惊。一月去给老爸买药时路老爹的话仿似就在耳边，“心脏病是无药可医的”。

　　“伊莉又住院了，三月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不过一天就出院了，这次我才知道，原来她有心脏病，但是她又希望可以在有限的生命里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只是看着她那个样子，我...”

　　“金，你别那么担心啊，她家那么有钱，应该是有能力请最好的医生为她治疗的吧”

　　我几乎忍不住就要告诉立翔凯文和路老爹对老爸心脏病的“判决”，瞒就瞒到底吧，“希望吧，”我压低了声音，不希望立翔听出异常。

　　“那公司现在还好么，不是只有她一个艺人么？”

　　“哦，还没跟你提过呢，我又签了两个艺人了，同是创作歌手哦...”我把认识怡青和意外拐到纪翔的事情娓娓道来，立翔很为我高兴，只是在听到我为了签到纪翔只身飞往维也纳逗留了三天时有些悠悠的说；“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外加三天的游说，当了经纪人就是不一样啊，我当初走的时候，小金你可是一句都没有留啊！”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事业，也想试着自己担当而已。”

　　“算了，反正现在也不会改变什么了。”

　　我扯开话题，故意数落起纪翔的不好应付，还跟立翔讨论起我的作战计划，

　　“真是让人羡慕啊，突然希望小金也能够来这么攻克我就好了”

　　“哈哈，你远在美国，难道要我动用洲际导弹来寻你么？”

　　“呵呵，算了吧，对了，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从美国帮你打点么？”

　　“没有啦，不过，纪翔好像很喜欢大宇啤酒，那个时候我去19号酒吧彭胡送过我两听，后来想买却买不到了。”

　　“喂，我是问你啦，又没问纪翔，拜托你不要满脑子都是你旗下艺人好不好？”

　　......每次和立翔通过电话后，所有的情绪都慢慢得以释放。

　　一周后，伊莉出院了，莉铃很高兴，我心里却隐隐觉得，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管怎么说，我开始依照计划对纪翔展开攻势。阿波罗创意广告EAMI唱片我当起了小跟班、打点一日三餐、早出晚归每日接送，对他的冷嘲热讽也练就了足够的抵抗力。虽然还是有些忧心伊莉的状况，但实在分身乏术，每天要把恶魔送回家，我才能回到公司整理一天的资料、通告、账单，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再次遭遇大幅度的缩水。立翔意外的从美国给我速递了一箱大宇啤酒，我立马把他转赠给了纪翔，恶魔大方的赏赐了我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既然你那么有心，就乖乖等着我的回礼吧。”回礼啊，那就跟我续约吧，我要牢牢抓住这个明日之星，迫不及待的拿出新的合同，他依旧事不关己的表情，但并不拒绝，我在新的合同上写下了三年，他也不迟疑，大笔一挥就签了名，仍旧不要签约金，还把原先的60%分成改成了45%，大宇啤酒真是管用啊，我在心里忍不住感谢立翔。

　　看我笑得那么高兴，毒舌又出动了，“你得意什么，签多少年还不都是一样，没有签约金，对你我都没有束缚，只要我有不满，随时可以解约走人；当然，你也有这个权力。”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这点，大家都是自由的，炸弹随时可以选择新的附着物，既然这样，——我狠狠心在年数的三后面加上了个零，有些哀怨有些苦涩；“这样呢？”

　　他似乎没有预料到我的反应，凝视着我，脸上有着我说不出的复杂神情，随后又恢复了惯有的无所谓；“你这是要照顾我一辈子么？亲爱的经纪人，这样我或许可以考虑不走哦！”一如他没有预料到我的反应，我惊讶的看着他把分成改成了35%！

　　怡青总是跟我说，纪翔其实完全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在维也纳的时候，他很照顾她，无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只是纪翔的样子总会让人误会而已，也许，他是故意要人误会吧，”末了，她意味深长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希望金大哥你有天也会喜欢他”。喜欢纪翔，这个大魔头？他的毒舌不要把我咬死、寒气不要把我冻死、允许我安安稳稳的呆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