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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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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守护下,透过谁的指缝看世界,
或可伴你,共赴一程馨香的时节。
夏末
二零零八
台北河滨公园
璀璨的烟火盖过月的阴晴圆缺,爆破的声势划破夜空的静寂无声。
——你喜欢烟火么?
——喜欢。
因为有你在身边,烟火才不显得寂寞。
那片绚烂之后的沉寂,也在你我的默契之中,化作沉浸的甜蜜。
——立翔三年前就飞了纽约。
——为成全天王天后的爱情。
——怡青也回去继承家业了。
——这是她和她父亲的约定。
——克列斯也走了吧。
——嗯,跟安妤一起,浪迹天涯,携手同行。
树叶摇曳的身姿渐渐模糊,湖面的波光粼粼也消失不见,喧嚣过后,人群渐渐散去,只有樱花树下的两人,依旧比肩。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要走,纪翔。
——你又知道我要走?脑容量最小的生物也会思考?
——反正你肯定要走的吧。我知道他们来找过你。克列斯又不辞而别。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那么富于联想了。
——我怎么说也把经纪公司搞得有声有色了。你就非要那么小看我。
——好啦好啦,这才对嘛,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再见面的时候,我可不想看到你被
钜子经纪踩在脚下哭鼻子的样子。
——果然,是要走了啊。
——嗯。
夜的死寂。
父亲走的那天,也是如此,万众瞩目的记者会后,是永远的沉寂。他躲在翱翔天际的办公室里,割断了一切联系。封闭的黑暗里,熟悉的气息,无尽的穿透力。缓缓的接过一方手帕,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备有这般东西。但是他确实,用那一片丝柔的触感,摁去了他脸上的痕迹。
——送给你吧,我可不想再要被别的男人用过的东西。
手帕的右下角,绣着个精致的,银色的十字架,看得出手工的精细。
美丽的方帕的女红,出自怎样温柔贤淑的女子。密密实实的针脚,又是谁的缱绻心意。特别的人,特别的礼?蓝发经纪人忧心着翱翔天际之外,在心田开辟了一方角落,藏起了这件小事。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他几乎要忘记去在意。七月四号,他居然有幸见着了,手帕右下角绣着的,图案的原形。
银色的十字架,来自纪翔的母亲,
现在,正安静的,躺在他的脖颈。
翱翔天际赢得了钜子,即将召开的记者会,主席台的正前方,留出了一个位子,给那已经离开了的功卿。
——金大哥,你放心吧,今天这样的日子,一定会来的。如果是他。
——怡青,你是说谁?
——你在前排留的位置啊。不要再装傻。
一年的最后一天
南方某国的黄昏
黑色的霄龙才刚吞没最后一道血色的残阳——
等昏暗云层再度镶上金边,恰到好处的裹着那寂寞的黑云,天边就重又盈满了希望。
那毕竟是阳光,即使今日消逝,明天还会笑意盈盈的登场,就如同他那倔强的蓝发经纪人,跌跌撞撞,百折不饶,书写着他自己的神奇。
庭院里的蓝色的玫瑰花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诡异,廊灯的影里婆娑,慌神间,就成了那亲爱的经纪人的蓝发。
南方某国二殿下的花园里,一年四季,盛开的蓝色妖姬。
——纪翔,你快来啊,这蓝色的玫瑰花,漂亮么?
低头不语,只是微笑看着眼前的人儿孩子般的雀跃。
在那个美丽的季节里,没头没脑的经纪人拖着他开着几个小时的车来到一片花圃。
满目的蓝色怒放。
——喜欢么?
——恩。喜欢。
蓝色的玫瑰花。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你知道蓝色妖姬的花语是什么吗?
清纯的爱和敦厚善良,说的,正是你。
——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了。他们说,在自然法则下,因为光合作用的关系,
深色的花的概率很小,至于蓝色,就更是少见了呢。
蓝色的玫瑰花,正如同你的发色。稀有,并且珍贵。
——但是这里有一院子呢,你看我能够找到那么多,厉不厉害?
宠溺的揉揉他的发,这么多是很厉害,但是我只想送你一朵,一朵就够了。
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的轮回中,怎样才能拥有一份温柔的情意。
相遇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中,让我们盛满诉不尽的浪漫情怀。
一朵蓝色妖姬的花语。
——二殿下,您的函件。
——谢谢。
信封右下角的落款,正是从台北赶到维也纳继承家业,又从维也纳逃回台北的好友。
1月1日,翱翔天际与威尔的合作记者会。
会来的吧?
我都回到翱翔天际了,你也回来吧。
已经四个月了,平日里爱唠叨的经纪人没有再给他一个电话一份信函。他有他的电话他的邮箱他的地址,但他却执拗的从未在他的生活里出现。
这么久了,
他的经纪人,是否还会记得这个擅自离开的艺人?
他,还是他,最亲爱的经纪人么?
新年的第一天。
明星周刊,威尔总裁与蓝发的经纪人握手合作的照片,照片一角的主席台中央对面,醒目的位置突兀的空缺。
——吉祥。
——哥哥!
南方某国,大殿下回国的消息,偕同他温柔的妻子,襁褓中的精灵;震惊举国上下。
穆勒的寝宫,三个俊美挺拔的身姿各据一方。栗色长发的兄长冷傲的挑衅父亲大人的权威
——既然二殿下可以继承王位,那么异色双眸判定王族血统的做法,已经过时了吧。
——哥哥?
——我是回来继承王位的,和我的小王子。
释然的笑了,到底是哥哥,
因为想要补偿自己的弟弟,硬是击败他回到这个家继承王位。现在却用这个方法,试图给他真正的幸福,也给安妤真正的名分。
哥哥!
——去台北吧,那个木呐的家伙,一定很希望你回去吧。
他淡然的微笑,历经挫折和悲伤的你。是不是还是一样的一尘不染,那嘴角挂着的,是否仍是孩童般幸福纯真的笑颜。
简单的行装,他的足迹踏遍各地。埃及流淌的尼罗河,伦敦古老的街道,美国现代的高度,瑞士冰凉的雪山,巴西热情的桑巴...
他走过了很多地方,但是没有一处可以让他呆过几天,这个世界似乎没有适合他生存的空间。那三年台北的日子,让生活显得狼狈。他出色的适应能力,再无法抵御那让人窒息的不安与恐慌。
源自,最深的思念。
他甚至在纽约州郊外的瀑布,红枫叶与星条旗的交界,遇到了林立翔,心心念念蓝发经纪人的死党。
——我打算回去了。
——嗯?
——下周就回去。
——要赶在六月十九之前?
——啊,六年了。那个老家伙哪儿也没去。当初是我不说一声自硕自话走的,
所以也该我自己回去。
三年来,即使未曾通讯,他清楚地知道,皓薰哪儿也没去。
——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久了,久到他足以捧红又一个天王巨星。
他的经纪人,是否还会记得这个擅自离开的艺人?
他,还是他,最亲爱的经纪人么?
看着烟花在夜空中渐渐黯淡,隐隐有些寂寞,他习惯于每年这个时候来看烟花。
每年都是一样的绚烂,而后回到死一般的沉寂。
每年都是一样。正如他的思念,一如离别那一刻的浓烈。
却又
每年都是甚于上一年的绚烂,而后回到更深的沉寂。
每年都是一样。正如他的思念,自离别那一刻起,一年比一年浓烈。
烟花在台北的夜空绽放,点燃了河滨公园的湖面。
火树银花的幻影
想起分别那年,他在身边,轻轻的问。
——你喜欢烟火么?
他在身边,轻轻的问。
又一发烟花腾空而起,在高大俊美的身影背后绽出鲜艳的橙红。依然是邪魅的坏笑,依然是初见时让人为之惊叹的帅气。仍旧亮亮的瞳孔里浓郁的酒红色的醇香,照样是自信到极致的骄傲,回忆中一样不羁却已经有了成熟的内敛。唯有的就是那前额些许的细密汗珠,贴紧的卷发孩子气的俏皮与欢言。
——喜欢。
惊觉,刚才的声音并非来自脑海。
蓦然回首,那人已在灯火阑珊处。
高出半个头的影子笼绕过夺目的蓝发,修长硕健的手臂圈过稍显瘦弱却挺直的脊梁。
连续的烟花腾空而起,姹紫嫣红,浮光流霁。倔强的蓝发触着王子的脸颊,胸膛的起伏是怎样迅速而不平静的呼吸。夏末的温度依然灼热,密实的紧贴让皮肤几近不能呼吸,却把怀里的青年,搂得很紧很紧。小心翼翼的抬起怀中的脸庞。与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脑海中描绘的一样清晰,褐色湿润的大眼流光闪烁,倒映着空中的绚烂,心中的汹涌的华彩。
——皓薰,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他轻轻的说,从他的怀里站开,退后一步,再把他好好的看。明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执着而平静地看着,像能够看透他的整个人,看透他的整颗心。已经六年了,从他们第一次四目交集,他对他说:请不要打扰我的学生上课。
他果然再没打扰,因为随后是三年的日夜相对,再三年,是对在不知名远方的他的牵肠挂肚。
淡淡香气的帕扬起,轻轻撩过额前的几丝俏皮卷发,轻摁
——还是,那么容易出汗么?
——傻瓜,台北当然要比维也纳热。
——你又不是从维也纳过来。笨蛋。
——世界上脑容量最小的生物眼中还有笨蛋?
——我怎么说也是知名经纪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笨蛋。
素帕的右下角,十字架清晰可见。
我就是个笨蛋。
如果不是笨蛋,怎么会要错过三场河滨公园夏日的烟火,才能明白,如果没有你,原来自己不能在任何一个地方驻足停留。
才能明白,自己早就不在意那些遇见你之前的,年少的过往。
你就是个笨蛋。
让我等了那么久。
我是不会来找你的,因为,是你离开我的,那么,就应该由你回来找到我。
我会在那个我们知道的地方等你,一直等。
——明年这个时候,再一起来看烟火吧?
——嗯。
本来就是这么说好的,是你离开我的,那么,就应该由你回来找到我。
——以后每年,都来吧。
——真是个笨蛋经纪人,你就只能一辈子呆在台北么。
以后每年,无论在哪里,
埃及流淌的尼罗河,英伦古老的街道,纽约现代的高度,瑞士冰凉的雪山,巴西热情的桑巴…只要有你,任何地方,我都愿意,为你。
守护你,透过我的指缝看世界,
陪伴你,共赴这程馨香的时节。
其实,
心念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