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吓死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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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楚山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家里搬到这个小区，总算是住进了楼房。那时候顶楼的房子，别家都不要，是他老妈高风亮节发扬精神，拍板选的顶楼。
小孩当然没有大人那些心思，住顶层的消息可让他得意了好一阵子——顶楼的住户管着天台的钥匙，这六层小楼的楼顶可比平房的顶高太多了。
爬上楼顶往下看，多有睥睨天下，独孤求败的范儿啊！
原先一起搬来的老住户，很多都是他爹妈老单位的同事，人情方面也算热络。只不过十来年间，大家像一茬茬韭菜似的陆陆续续地搬走，老熟人是越来越少。
直到郭楚山读到高中，改革开放的东风吹了又吹，吹暖了这座不大不小的三线城市，那时候他老爹也算发了家，辞了工作一门心思倒腾地皮，他家也随大溜成了韭菜中的一把，搬走了。
直到前不久，郭老爹百年之后，吹吹打打完了丧事，郭楚山他老妈一个人在格外冷清的别墅里守完了老头子的尾七，决定要把老房子收拾出来，搬回来住。
老房子的好处，无他——方便，热闹，接地气，老头老太不少，便没那么寂寞。
昨儿晚上郭楚山在饭局上喝得过了量，老房子比他自己的公寓离得近，想着过来将就一晚上，幸好夜路车少，又没碰上交警，好赖是平安无事地开到了。
宿醉醒来，眼见快到中午，脑袋还隐隐作痛。郭楚山爬起来一看，郭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在打毛衣。
“妈……您也太没追求了！而且这大热天的抱个毛线团子您不难受吗……”
“快闪边儿去别打扰我看电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呢，睡到这个点才起，你那破公司怎么还没关门啊？”
郭楚山在公司里定过的规矩，每次谈下大生意的饭局之后可以放假一天。
是亲妈吗……太不讲道理了，他无语地按了按太阳穴。
“妈今天赶早儿去公园跳过扇子舞了，回来的路上买了菜，还碰上一楼老黎家两口子呢，这么些年了，他们居然还在这住着……”
郭楚山哪儿还记得什么黎家，当然也没把老妈絮絮叨叨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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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都他们执勤的地段特殊，包含两条繁华的商街和一座车流量挺大的桥，北临树木森森、人流量可观的城市公园，别提最闹心的是辖区里还有一所区重点小学和一所省重点高中——两所学校上学放学掐着不一样的点，还和上下班高峰期紧密接轨，每天这几个时段，堪称他们全支队上上下下心头的噩梦！
黎都早上紧赶慢赶还是免不了迟到，他来的时候队里今天排了早班的交警都已经到岗了。
黎都掏钥匙开了红绿灯旁边的一个铁皮箱子，加快手脚拿出武装带扎好，冲着对讲机喊了几句话，告诉大家今天的小晨会推迟到第一轮换岗之后，接着就开始了他的一日常规。
私家车、校车、公交车堵成一团……噪音、尾气、扑面而来的热浪。他们像每一个相似的日子一样，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早高峰。
本来每天早班之前所有外勤小组都会在路面上开个小晨会，通报一下排班表、施工消息和附近的路况。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到了十点一刻换岗的时间，车流渐缓，组里七个人在他们的老地方“爱存不存”门口碰头开小会。虽然大家都没多说，但是黎都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人老姜昨晚上在医院陪床，今天不是照样按时上班吗？他自己担着这个组长，就更不应该迟到了。
就算组里人不多，黎都还是觉得有点丢人……忍不住又默默咒了两句那辆倒霉催的骚包总裁车。
万幸大家都是熟手，又有警务通和对讲机在手，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老王探亲还没回，他的中午班林震文你代，让他回来之后还你……胖子你今天的下午班我来代，你去医院陪你媳妇吧。”
“哎呀组长……这怎么好意思，你看你昨天已经帮我代了晚班了……”姜胖子一边说一边在衬衫袖子上蹭汗。
“行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早上迟到是我的错，对不起大家，我认罚，明儿请你们卤味。这班我代，你也不用还了。”
黎都摘下警帽凑在脸颊旁边扇风，这天可真热，直教人透不过气……
换岗过后，几个接下来还有班儿的都各自找阴凉地歇着去了，林震文那货最不要脸，居然一转脸直接进了爱存不存的营业厅，蹭空调去了。
姜胖子拉着黎都蹲在马路牙子上侃大山，充当了一会儿人肉吸尘器，这才颠颠儿地收工回家。
黎都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膝盖有点发软，汗湿的衬衫紧巴巴地贴着前胸后背。
沿着人行道晃荡了一刻钟，黎都踏进中队的二层小楼，强劲的空调风让他禁不住一阵哆嗦。
在孙头儿那应了卯，黎都上楼找了间空会议室，准备补一觉。
推开门才发现，有两个巡警队的哥们儿已经占了开会的条桌，一人一边睡得正香。
黎都估摸着这二位就是昨晚在路面上值夜勤的，怪辛苦的。他轻手轻脚地拖了几张椅子并成排，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最近真是累得够呛……黎都觉得自己简直身心俱疲，红蓝条双双见底，根本不是歇个晌能补回来的，聊胜于无罢了。
最近这天气，还不到穿制服外套执勤的时候，便没什么可盖的东西。黎都把宽檐帽朝脸上一扣，就这么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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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楚山大半天都头脑昏沉地窝在房间里看电影，这老房子房间虽然小了点，倒让人觉得挺踏实。
下午三点多钟，他才把自己捯饬出个人样，挑了件条条的休闲衬衫换上，预备着去公司转一圈，突击检查一下哪些人临下班前在摸鱼。
“妈，我到公司去，下午不回来了。”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下了楼准备开车门的时候，郭楚山心道不好。这破小区路灯都不怎么亮了，昨晚的天乌漆墨黑，他又喝多了，根本没注意这车停得不是地方，照面一长条车棚，偏偏就堵死了其中一户的铁门。
这都快一天了，人家竟然没拿钥匙划花他的漆，这脾气真太好了……
郭楚山颇有负罪感地打火起步，准备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悄悄地离开案发现场。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刚打了一下方向，就见一楼的某家厨房里探出个中年妇女的脑袋，朝他看过来。
“小郭？你就是小郭吧……对了一定是，今儿早上你妈还指给我看了，说这就是你的车……”
郭楚山心里一咯噔，手底下把着方向差点打滑，他心说妈，您怎么又把我给卖了……这便宜儿子不卖白不卖是吧，叫这大妈逮了个正着！
“阿姨跟你说，你那车停得不是地方，挡住了车库门多不好，下次一定要注意啊！不过幸好那自行车我们也不急着用……”
这大妈完全不生分，估计和他老妈靠一场扇子舞的革命友谊认亲成功，捎带把他的地位也上升到“大侄子”了。
“是，是……阿姨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我儿子今天走着上班去了……不过他们那地儿也不远，就当锻炼身体……”
不是吧——都已经耽误了别人上班了啊，还有更添麻烦的吗……
郭楚山满头黑线，觉得太对不住人家了。万一那位还有个每天盯着员工打卡记录的变态老板可怎么办，非得恨死他不可。
“阿姨，您儿子在哪儿工作，几点下班啊？我今天也没别的事，顺路把他接回来，给他陪个不是。”
“哎哟小郭你太客气了，阿姨最喜欢你这种懂事的孩子……他在绛塘街和滨江路那个交叉口子上指挥交通呢，四点多钟就要换岗了，你现在过去正好！”
“组长！黎都？组长听到回话……”
黎都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从下午一点多钟站到现在，今天的日头毒极了，快到傍晚才减了几分热度……这鬼天气，立秋之后还这么热。
黎都几乎是一刻不停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身体越来越迟钝，脑子也快锈住了。
好容易反应过来对讲机里的声音是在叫他，黎都急忙应了一声。
“可急死我了了组长！我这儿有辆小黑车撞人逃逸，江淮。马上要经过你那儿了，盯一下车号！”
那头话音一落，黎都立刻醒了神，四顾之间一眼就发现了那辆和描述吻合的肇事车辆往绛塘街东面拐去，他一边抄牌一边通知今天下午值班的巡警，叫他们去拦车。
事故可比指挥、调红绿灯还有贴条来劲多了……虽然有事故就意味着有坏事发生了。
黎都昏昏沉沉的脑子渐渐有点兴奋，不过这档口他也不能追过去看，只能从对讲机里听个大概，两个当值的巡警骑着摩托嘀嘟嘀嘟地鸣着笛抓坏人去了。
滚滚车流从他身旁擦过，卷起一阵阵尘土和热浪。
一辆有点眼熟的灰车靠边停下，黎都冲那辆车打了个责令违章停车的手势，刚想走过去告诉驾驶员现在是高峰时段，这边停车要被贴条的……
但是下一秒，他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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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行（ICBC），坊间戏称“爱存不存”
＊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小黎组长的编制哈，他们市里设一个交警支队，每个区或者下面的乡镇设一个交警大队，大队下面按街区划分几个中队。黎都小盆友就是中队不同的管片儿里再分出外勤小组的组长。。这个组长呢，就像班长似的，不算是职位，只能说是头衔吧。下文老郭会用这个梗调戏他，可怜的娃，摸头～这设定也只是提供一个场景，也别太考据了，有什么ｂｕｇ跟我说一下就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吓死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