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新的一篇:蓝田日暖玉生烟 ...
-
chapter.1
有良玉产生的地方,日光煦照,蕴藏在其中的玉气冉冉上腾,玉生烟。
公元514年,隆盛26年十月初八,咸宁(今西安)有名的玉商中年得子,又喜闻购得的蓝山上有烟气自地下升腾而出,双喜临门,给其子起名为万玉。在城中设宴三天,以庆其子。
chapter.2
他叫张万玉。他并没有像传说中的一样含玉出生,只不过家里是世代的玉商,所以他就叫做万玉。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儒雅的名,尽管他不是一个儒雅的人。他给自己订字为:清轩。字被人叫的多了,便成了另一个名。
他是家里老爷子中年得子的心头肉,事事放纵他,让他俨然成为纨绔子弟一个,酒肉朋友一堆。他心里清明,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去说穿。直到遇见她。
那一日闲来无聊在茶楼里喝茶听说书先生用万年不变的强调讲述白素贞与许仙的人妖恋,轻笑故事的悬乎,世间哪有如此伟大的爱情,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把茶钱留在桌上便起身离开,说书先生的声音依旧徐徐传入他的耳中:话说这白娘子被镇压在雷峰塔下,于是许仙便要求剔度与法海,伴白娘子与雷峰塔…
走在街道上随便转着,迎面却碰到了沈家的两兄弟。他想避开已经来不及,沈家兄弟媳笑着就前来他的身旁,凑在他的耳边说:“清轩兄,正好。我们正要去一个好地方,兄弟我们正好带你去。”他无聊也就和他们一起去了。
还未走到他们所说的地方,他便闻见浓浓的胭脂味,前方的招牌上赫然写着:花满楼。他皱眉,这种地方他一点不喜欢,想要离开却被沈家兄弟一起给拽了进去,瞬间就被一群女人所缠绕包围。沈家兄弟冲着风韵犹存的老鸨说道:“这可是城中张家的少爷,你可要好好招待。”回头已经不见他们人。他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女人,面色铁青:一群庸脂俗粉!他甩手要离去,却拉住他,“哎哟…张公子不满意可以说啊,我们这里还有更好的姑娘…去给我把其他姑娘都叫出来。”他口中的话都叫老鸨给堵在了喉咙。不一会儿,便下来了数十位女子,姹紫嫣红,炫丽夺目。
他一眼望过,视线停在他的身上,肤如白雪,红裙似血。她的容貌并不出众,在如此之多美女中只是蒲柳之姿。但即使身在这烟花之地,仍旧抹不去她的的傲气及其她眼底的倔犟。他伸手指向她,对老鸨说:“就她了。”他无视掉老鸨眼里的咤异,因为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选她,或许,只是想摆脱周围浓重的胭脂味吧,他笑笑。
她走在他的前面,红衣衬的她身姿妖娆,却没有一点风尘的味道。
chapter.3
她停在一扇门前踯躅片刻伸手推开:“公子请进。”他抬脚进入,风吹起她的衣袂拂过他的脸庞。她的房间摆设简单,也没有丝毫的胭脂味。她去关了窗户,坐在房中的矮桌前,他坐在她的对面。
“你叫什么?”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云烟。”她不冷不淡的说。他突然觉得这不是她本来的名字。“这不是你本来的名字吧?她不适合你。”
她轻轻一笑带着凄凉的味道:“我们这样的女子能有什么名字啊,还不都是由她取得。”她并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趁称老鸨为妈妈。
他欣赏她的个性,“你可以叫我清轩。”
“原来是你啊。”
“什么?”
“视金银为沙土,肆意挥霍的清轩公子。”
“原来外面是这么传我的啊…”他笑笑不在意,突然觉得清轩这个名字在她这里或许不是那么好,“你叫我万玉吧,张万玉。”
这是第一次有了跟一个女子谈心的想法,可是她却开始沉默。
就静静相对而坐,任时光流失。
她虽然卖艺不卖身,但是那些客人少不了对她动手动脚。只有他陪她静静坐在那里。她突然想抚琴。在衣物深处取来琴为他而抚,朱唇轻启: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琴声缥缈,歌声空茫。他轻轻鼓掌,她的才艺绝对算是这花满楼的翘楚。他不知道,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认真的抚过琴,何况这把陪伴她十年之久的古琴。
他离开后她坐在房中轻轻擦拭着名为“焦尾”的古琴,这是她八岁生辰时她爹送给她的。她以为经过这一次,妈妈肯定会逼她出台。以后的日子却相安无事,甚至以前的那些人都再也没来找她。
他离开时给了老鸨身上所有的银两,对她说:“以后不想看到她见别的人。”
chapter.4
失去了那群酒肉朋友后他的时间开始富裕,开始呆在家里。老爷子也高兴他开始不再不务正业,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只有他知道,他只是不想再看见她说他视金银如沙土时鄙夷的眼神。
再有两个月他就到了弱冠之年,老爷子开始给他送来无数城中女子的画像任他挑选,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他心烦意躁之下突然想去找云烟,他没有让老鸨叫她下来,自己上楼去找她。
她开门看到他时有略微的惊讶,侧身让他进屋。他摇摇头:“陪我去外面走走好吗?”她点点头随他向外走去。
天空已有星星升起,他和她走在江畔。天已黑,周围已经热闹起来,他回头看她,她正眯着眼睛笑,他觉得她的眼睛比那天上的星星更明亮。
她看到他看她,笑着说:“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
月色如浅唱,江火似流萤。情思如江水悠长恬淡。
六月槐柳岸,南风入弦,枝头摇摆诉新蝉,他们的爱在这个初夏点燃。
他不说,她不语,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多余的话。沿途商贩众多,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商贩面前的玉镯。玉无论在成色还是制作上面都是上品。可惜商贩不识货,用一两银子卖给他便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他执起她的手为她轻轻戴上,轻声说:“你被我定下了。”她听着他的话心中翻涌不停,“楚茇烟,我的名字。”
她给他讲她的故事,爹爹是有名的清官,遭人陷害被杀,她也沦落在风尘之地。他眼里满是心疼,为她。他不知道一个人受了多大的伤害后才可以云淡风轻的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述说自己的故事。
她给他了一根自己编的穗子,他当着她的面佩戴在自己腰间。
他回到家里时老爷子正面色铁青的坐在厅堂。见他回来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今晚去干什么了?”
“去逛了逛。”他随口说到。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听到那声音都觉得疼。“我不管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管不了你呢?竟然敢跟一个青楼女子在江边卿卿我我,你是不是以为你没老子了,不顾张家的颜面肆意胡来,以后再别想去见她!”这是他记忆中老爷子第一次如此火大。
他跪在老爷子面前说想娶她,老爷子甩袖离去。他在厅堂跪了两天老爷子才出现。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他不吃不喝跪了两天,怎么不会心疼。“娶她可以,只能为妾。”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儿,今生唯一的妻只能是楚茇烟。”他说的坚定,老爷子却心里冒火,任他跪在那里,最终昏倒。
chapter.5
等他醒过来时,府里已经多了一位表妹莼醯。老爷子说莼醯的父母外出把莼醯交给他们家临时住几天,又说他昏迷的这几天都是莼醯衣带不解的在照顾他。他当然知道老爷子的心思,只是装作不知道。莼醯再来时他便会装睡,他唯一想念的女子只有他的茇烟。
等到他能走动了,他马上出府要去快茇烟,可是他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传来莼醯的声音:“表哥,我来咸宁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出去玩过,表哥你带我去吧?”
他不好拒绝只好带她出去。一路上她笑语不断,他只想尽快回家。
日落西山,他终于找借口支走了莼醯。飞快赶往花满楼。
老鸨依旧艳丽的衣着,见到他表情不太自然,“今天云烟姑娘身子不适,张公子要不换一位姑娘?”他听到她身体不适说了声不用就冲上楼去看她。却看见她躲在别人的怀里大声笑。他病刚一好就来看她,她却等不了他几天时间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他握了握拳头选择了转身离开。
看不到她笑着笑着泪流满面,看不到她眼里的哀恸绝望,看不到她的苍白无力…
他回到府中将他十年所珍藏的酒都拿出来木讷的往嘴里灌,琼浆玉液也滋润不了他心中的苦涩。醉眼朦胧中他看到她在走近,却无力的倒在桌旁。
阳光洒在房中,他揉揉发痛的脑袋感觉到了不一样。僵硬的转过头却看到躺在他身旁的莼醯。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莼醯睁开眼睛红着脸娇羞的喊道:\"表哥,昨晚...\"他别过头嘴唇动了动说道\"我会负责。\"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得意。
chapter.6
十一月初六,万事皆宜。
张家公子大婚之日。
他一身大红的礼服,望着满目刺眼的鲜红。身边是不绝于耳的道贺,他却连微笑都懒的牵强。他去接他的新娘,新娘不是他的茇烟。
青石街道,唢呐声刺耳,恍恍惚惚竟然有种悲凉的味道。
他看着莼醯一身大红嫁衣走进喜轿中,默默调转马头。家丁不断向周围散发着喜糖,小孩闹成一团抢夺。他背后有一小小的红色轿子走过,微风吹过,他似乎嗅到了茇烟身上那好闻的味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chapter.5
她听着欢庆的唢呐声微微笑,看见他在马上的身影,手中握着的小刀用力划向手腕,笑着闭上双眸,能在最后看见他一眼,哪怕是背影也好……
他永远都是她的唯一,要她嫁给别人,她宁愿死。
血顺着轿子上的缝隙点点落下,细雨飘落,染红青石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