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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林木春风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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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夜风袭袭,宋徵和景仁煦一开就开到了海边。
这个时候海风很烈,景仁煦因为风度所以穿得很少,只能缩成一团,时不时地打个哆嗦。和她并排在走沙滩上的宋徵就暖和多了。这一身狐裘可不是逗着玩儿的,暖和得很。景仁煦贪婪地看着宋徵身上的狐裘,拽了拽宋徵的袖口,十足的小孩子的动作。宋徵心里清楚景仁煦是冷得受不了了,于是扬起漂亮的嘴角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景先生缩得像只小乌龟?”景仁煦因为寒冷所以一度说不出话来,最终只得咬牙切齿地小声喃喃:“你就把车钥匙给我,我回车里,宋小姐你爱在这儿吹多久海风都随你。”景仁煦的提议倒是挺好,但是宋徵可不依,摇了摇头,一双明亮水灵的眼睛直直看着景仁煦,道:“景先生,可是你说的要出来兜风,怎么出来了您又要回车里?”景仁煦欲哭无泪,道:“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宋徵一听景仁煦这是在骂她,大吼道:“说什么呢?”声音中十足的怒火与泼辣。景仁煦一愣,随即干笑两声:“还真以为你是淑女呢,怎么是这么个急性子,说两句就起火!”宋徵白了景仁煦一眼,道:“哼,不和你斗嘴了。嘿,冷吧?”也不提其他的,就一个冷字让景仁煦又打了个哆嗦,就像是小松鼠受不了冬日的严寒,急急地想要找一只大大的暖暖的尾巴。
“给你。”宋徵利索地脱下自己一身狐裘,塞给身边的景仁煦。景仁煦瞪大了眼睛,像是见着鬼似的看着宋徵,缓缓地接过狐裘,问道:“你不冷?”宋徵点点头,说道:“我受过比这冷上几百倍的冷。这种寒度,平常之至。”景仁煦狐疑地看着宋徵,而宋徵看着苍茫的海面,轻轻说:“最冷,莫过于心冷。”景仁煦皱眉,随即低下头,发现宋徵的手指冻得通红。看着宋徵的白色狐裘披肩,景仁煦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大大的披肩将两个人裹住,两只臂环住宋徵的肩膀。宋徵被景仁煦的动作给震住了,一双碧潭似的水灵眼睛睁得大大的,怔怔地看着景仁煦。自从和李若蕲离婚后,她还从未和陌生男人这样亲近过。她虽不是未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但是这样的举动,多多少少还是让她含羞地低下了头。
“景先生,是否有些超过了安全尺度?”宋徵温和地说,未见动怒,但是话语间的意思却是表达得明明白白,而且礼貌有加。也许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唯一可以说的话,就是从小到大一直练习的“外交辞令”了吧?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两个人过在一起,的确很暖和。宋徵见景仁煦没有反应,又突然苦笑了起来,道:“景先生还会对我这样年纪的女人感兴趣么?”景仁煦先是一愣,随即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随风起伏,竟笑出声来:“不会啊,宋小姐你误会我了。我想,如果我不这样,我们两人之中至少会有一人被冻感冒。”声音清甜舒缓,柔柔地漾在宋徵耳边,是别有一番感觉的动荡。宋徵也笑了起来,伸出手,将手搭在景仁煦肩上,笑道:“景先生,不介意的话,借一下肩膀。”
夜里的海,未必称的上是美丽。这里的海,清澈,碧蓝,但那都只是出现在白天的记忆中。可是夜晚,夜晚的海,是汹涌的,深邃的,宛若一张细密无缝的网,可以将人紧紧网罗住。刺骨的海风吹在宋徵的脸上,长发随风散开。景仁煦闭着眼睛,似有一股馨香扑鼻而来。静静的,甜甜的,就像是眼前人不经意的时甚与专著。
“这样看海,在圣诞夜……呵呵,还真是浪漫。”景仁煦看着眼前这个认识不过几个小时的女人,心里突然很开阔。也许哈佛的研究结果不错,人果然跟比较陌生的人在一起,才容易敞开心扉。“景先生说笑了。”宋徵娇俏地笑着,手虽然搭在他的肩上,那姿势看上去那样的亲密,但是,只有他们知道,他们不过认识了几个小时罢了。也好,这样认识一个人,特别中是种宿命的味道,不再是酸酸甜甜,而是一种清茶的余香,很宜人。宋徵看着眼前的大海,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是啊……距离她和李若蕲离婚,似乎已经有四年了。宋徵眨眨眼睛,该死,为什么这么酸?
记得她和李若蕲离婚十在一个下雪的日子,李若蕲拉着行李箱,背对着她。那时他们已经办完了手续,只差李若蕲履行约定搬离他们曾经的家——那个给过她甜蜜和痛苦的地方。李若蕲走的时候,没有说话,慢慢的。小别墅前是一条挺长的路,因为好久没有人走过,铺满了雪。宋徵看着李若蕲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向社区的大门。一排排脚印刺目地映在她眼里,可是她却再也哭不出来。
眼泪早就流干了。当她读着“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时,当她看着他的那张藤椅上渐渐起了灰尘时,当她看着家门就那么沉静地——紧闭时,她就再也没有眼泪了。
就这样,让他离开。不哭,不闹,不阻,不拦,任由他去。
“我们都没错,只是不适合。但是,这幸福,终究还是我的。所以,我们都放手吧,别把幸福逼上绝路。”宋徵始终没有忘记,在法院门前,她对李若蕲说的话。那样的苍凉,那样的无奈,却又那样的绝决,那样的干脆。直到现在,还是那样清晰地,回荡在李若蕲的脑海。
她不清楚他们这一生是否还会有交集,但她希望没有。纵使相爱十分,可这样的矛盾却无法避免。既然无可避免,不如相忘于江湖。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女人真得很简单,她们不过是要一种简简单单的幸福,有一座房子,里面住着她们的爱人,还有可爱的孩子,或许幸运,还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只是这样的简单,却没有几个人能够拥有。正所谓最简单的,才是最真切的。真实,往往可欲不可求。
“下雪了。”景仁煦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宋徵抬起头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纷纷落下,席卷了整片视野。白色,满天的白色,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景仁煦柔柔地说:“这也许是上帝的赠礼。”宋徵一听,就知道这又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海龟,便道:“我对基督呀耶稣之类的没有兴趣,我没有信仰。”景仁煦眨眨眼睛,“抱歉,在英国时老是听同学们这样说,习惯了。”宋徵点了点头,然后莞尔,“听那些闺秀小姐们说,你是剑桥的博士。”景仁煦点了点头,补充道:“一个月前刚刚回国。”宋徵松开景仁煦,将披肩收回,“我知道呀,所以才不让你开车。不过……既然在英国待了那么久,连这点儿冻都受不了!”有点小鄙视地看着景仁煦。“我们那里有暖气有壁炉,难道我要进化成北极熊呀?”
宋徵点点头看着景仁煦,一字一顿地道:“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