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雪之影》柔风弄影

3、第 3 章

　　待下人都离开之后，夫人坐在床边，一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那碗苦苦的药，一边给他讲着从前的事。

　　原来这身体的主人叫做凌忆雪。忆雪，忆雪。夫人本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具体来说，应该算是他的姨娘吧。雪，是她早逝的妹妹的名字，为了他的出生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姐妹俩人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便不顾父母的反对同时嫁给了他，真是好强，好伟大……姐妹之间不会吃醋么？他有些黑线地想。

　　“傻孩子，就算是姐妹，同侍一夫，又怎会不生嫌隙。”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夫人，杨怜霏忧伤地看着他道，叹了口气，“当年是我错了，明明知道老爷不爱她，硬是勉强他将小雪娶进门，若是我能不顾小雪的哀求，将她与老爷分开，小雪就不会这么早就……唉，早知如此，为娘我竟也是这般糊涂，可是苦了你，从小就没了娘亲。”说着，眼睛一红，落下泪来，急忙放下碗，掏出手帕拭泪。

　　“娘……”他见状有些不忍，艰难地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他们知道真正的凌忆雪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不知道会如何的内疚？难道这个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代替忆雪的理由？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暂时做一下凌忆雪吧……

　　可是，这种事情向来迷糊的他做得来么――|||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这身体本就是凌忆雪，任谁也不能否定。说实话，他还是好紧张……

　　被人发现，会怎么样……他几乎没有勇气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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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他，凌忆雪就这样安定下来，安心做个配合的病人，每天要喝上几次香茗端来的苦得让人恶心的药，还要定期接受风若影冷冰冰的把脉。

　　凌忆雪现在可以肯定，他的前任也许，不，是一定得罪了这位誉满全国，被皇上封为“圣手医仙”的风若影。每次不期然与风若影的对视，他都会从那美丽却冷淡的眸子中接受到这样的信息：我鄙视你……

　　一向在学校里与人为善，口杯极佳的他从未受过如此的待遇，这样的感受令他难受不已。也因此，他在风若影为他把脉的时候，尽量不发出声音，也总是低着头，不去看他冷漠的表情。

　　猜想之前的凌忆雪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人讨厌，因为他的贴身丫环香茗对他亦是恭敬有加，不敢逾矩半分，甚至会为一点小事就要跪上数次，战战兢兢的样子令他好不沮丧。他试过尽量与她温柔地说话，可是这样做的后果是她更加恐惧了，反倒是他冷淡的样子让香茗自在许多。发现这个事实，真是令人沮丧，他叹了口气。

　　经过几天精心的休养，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可是……他再叹气，挣扎着坐起身，艰难地翻身下床，然后扶着桌子一瘸一拐，颤颤微微地站到镜子前。有些模糊的铜镜里映着一个单薄的人影。

　　凌忆雪才16岁，他有些惋惜地看着镜中的人，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呢。因为遗传母亲的原因，略带稚气的脸带有一点女子的明媚和柔和，因为中了几乎致命的内伤，疲惫憔悴中带着苍白。

　　不知道是谁，居然可以对一个毫无武功的人下如此重的手，真是残忍。

　　可是，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残忍的是凌忆雪的一只脚的脚筋被挑断，右腿甚至会废掉。这是个令他很困惑的消息，因为就他在这个太傅府上听来，风若影的医术之高明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几乎到了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当然，道听途说，不可当真。只是，不仅是他这样想，几乎整个太傅府都在传，风若影是故意不给他医腿的。曾经一个筋脉尽断之人尚且可以在他手下活下来，甚至行动与正常人无异，何况他只是脚筋被挑断。

　　这个怀疑终是被他的太傅爹爹证实，也让他明白了凌忆雪确是个不安定分子。

　　在他休养的几天，他的太傅爹爹来看了他一次。当然，凌子云的出现实在是吓了他一大跳，长相亦是超乎寻常的英武，并不是想象中长有花白胡子的老头，而是个三十开外的美中年，虽将至不惑之年，依然是抖擞精神，威武不凡，配上美人娘亲倒是一对壁人。难怪令凌忆雪的娘亲如此倾心，非他不嫁。

　　帅爹爹站在他的床前不动不动地看着他，吓得他亦是不敢动作，身体僵硬，呆呆地看着他。终于，爹爹有了反应，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难解，叹了口气，道：“忘了也好，好好休息吧。”

　　目光转到了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右腿上，神色一变，嘴唇微动，却是没有声音。他鼓起勇气，迎向凌子云的目光，支支吾吾地出了声：“爹……我的腿是不是……会，会废掉？”

　　凌子云一震，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终是没有回答，只是最后他说了一句，在当时他不明白，现在想想才弄懂的话：“你忘了，怎么能奢求他人也忘了呢？”

　　不过，无论怎样也没有关系，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接受。在这个世界，他一个外来人，而且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女生，能做的也只是做好自己，但愿他能在这里过一个平安快乐的人生。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