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56、第55章、失落

　　桑琪琪一旦有了奋发向上的动力，还真不是玩的，练的那叫一个拼命。往常，怕洗衣服、怕清扫的她，一到双休日，只要不外出，就争着抢着要去街上买菜，一买就是老半天，不到要做中午饭，她那菜是买不回来的。
　　今天，她一早起来，头没梳、脸没洗、牙没刷，就噼里啪啦的打起了算盘。两个女孩子各练各的，一直练到肚子咕咕叫，这才发现，她们连早饭都没吃就到中午了。
　　“要么，让小店里送点方便面我们凑合着吃点？”卓然问道。
　　“不行，用功用的特累，也特馋，想吃点好吃的补补脑子。”桑琪琪说。
　　“你去买菜，还是我去买菜？”卓然问道。
　　“咱们去湘菜馆吧，这次我请客，下次你请客，你也别这么抠门，偶尔奢侈一把，还是必要的吗。”桑琪琪说。
　　“我抠门？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这房子又不要你养着，你住了半年多交过一分钱住宿费了吗？”卓然老大不开心的说。
　　“死女人，你真小气！交住宿费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没管你要保护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桑琪琪振振有词的说。
　　“哈哈哈哈，我发现你这人说起不知廉耻的话来，总能够做到理直气壮、义正词严的，这也是本事啊，佩服，佩服。”卓然打趣说。
　　“本来嘛，我如果不来跟你作伴，你这胆小鬼还不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
　　“切！”卓然真是哭笑不得。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不是卓然收留了被前男朋友撵出来的她，倒是她成了救卓然于苦海的救命恩人。对于一个寡廉少耻的女人，你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卓然时常有把她撵滚蛋的冲动。
　　桑琪琪有时候那幅胸无城府、讨好卖乖的傻样，又让卓然非常于心不忍，就这样无可奈何的得过且过，卓然倒也被她打磨的逐渐没有那么鲜明的、有柺有棱的原则性和是非感了。
　　“好吧，今天我请客，下次我也请客。”看着卓然沉默不语的样子，桑琪琪又卖起乖来。
　　“算了吧，还是老规矩AA制吧，你都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一顿饭撑死了不过三、四十元，这点小便宜，我占了，我心虚，我更睡不着觉。”
　　桑琪琪不傻，这样的话她听得懂。
　　卓然不是跟她计较那点住宿费，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她是跟她计较个道理，“我收留了你你不仅不心存感激，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你反过来还成了理所当然的救命恩人！”
　　两个人闷闷不乐，一路无话的走到街角湘菜馆。
　　湘菜馆在中心和卓然家中间，当初卓然买房子时，就是从离单位近、上班方便的角度考虑的。两个人刚进湘菜馆，就看到老宋跟陆红面对面的坐在靠窗子的一张桌子上，桑琪琪回头看卓然一眼儿，神经兮兮的说：
　　“咱们偷偷摸摸过去，吓他们一下子。”
　　“咱们换家饭店吃饭吧。”卓然知趣的建议道。
　　老宋和陆红的关系就那样一直不咸不淡的吊着，卓然真是从心里替他们着急，而真正看到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了，她的心里却油然升腾起一股失落感：男人的话多靠不住啊，老宋之前还让我给他机会，让我很是愧疚，总觉得亏欠了他的，这一切还冒着热气没冷凉呢，现在就跟陆红跑到一起来了。
　　“干嘛要到别处去啊？我们过去，正好让老宋请客，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你从老家回来以后，老宋还没给你接风呢。”桑琪琪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卓然就气不打一处来的抢白起来：“你啥时候能学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人家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来，你就行行好别去瞎参合了，给人家留点单独相处的机会培养培养感情吧。”
　　桑琪琪极不情愿的从湘菜馆里出来，出了门口了，还故意从人家坐着的窗前经过，看来是希望人家发现她，主动邀请她过去。那下下作作的样子，真是让人来气。
　　卓然揶揄道：“你想吃不要钱的饭，你就去找他们吧，我自己去吃兰州炒刀削去。”
　　桑琪琪拾个棒槌认个针的拽了一把卓然，回过头来就打算闯进湘菜馆：“咱们一起去吗。”
　　“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卓然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了。
　　桑琪琪愣了一会儿，追上来数落道：“死女人，早就受不了你了！不就是吃顿蹭饭吗？范得上吗？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挨得着吗？屁大的事，你都上纲上线的。
　　别人都以为你修养好、温和、好相处，他们不知道，其实你是个非常尖刻的人，说话死难听，不刺人心的话你不说，也只有我这样的人忍让你，换个人早跟你闹翻了。”
　　“都是被你一步一步逼成这样的，觉得委屈的话，你就离开啊，我又没有拴住你的手脚。”卓然像摆脱魔鬼一样，走得很快。
　　赶人走是件非常没修养的行为，可是，当你失去耐心的时候，对付桑琪琪，这一招最灵，你如果想让她安静，只要赶她走，她就立马变乖。
　　吃完炒刀削，卓然付了自己的钱，把桑琪琪丢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走着，一路太息。
　　脑子里转悠着老宋跟陆红面对面坐在窗前的剪影，除了失落还是失落，也梳理不清自己的失落，从何而来。
　　虽然，曾经动过嫁给老宋的念头，但是，自己也知道，那只是自己在寂寞时的胡思乱想。既然跟老宋是好朋友，老宋有个好的归宿，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可是，从此，老宋该不会像以前那样宠着自己、呵护自己了。
　　唉！卓然，人不可以太贪心啊，凭什么人家必须要宠着你、呵护你？老宋又不是你老妈。咱有简邦超就行了，你就别鱼于熊掌都想得到了，都想得到，就什么都得不到。
　　想通了，回到家洗漱一罢，关上卧室的门，钻被窝里蒙着头就睡，什么也不去想了，睡一觉起来什么都过去了。
　　周一上班时，一上午忙着干活，差不多十点左右，门卫打电话说，有卓然的快递。
　　她想，老妈到现在还在气头上，暂时是不可能给她寄什么了，一定是外婆寄过来的。

　　外婆给卓然寄过来两盒木耳，她跑到单位花坛边，坐在水泥台上，把包裹打开，外婆喜欢在包裹里夹张小纸头。
　　小纸头上说：
　　木耳是肠胃、血液的清道夫，常吃对身体有好处。
　　卓然立马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外婆，我就说忙过这段时间给您打电话呢。”
　　“我寄的木耳收到吗？”
　　“在手里拿着呢。”
　　“你记得每天都吃点，对心脑血管都有很好的作用，还可以减肥呢。”
　　“知道了，您身体还好吧？”
　　“一直都是那样，有什么好不好的。”
　　“外婆，你不如搬到宝南去住，既可以给我妈作伴，又有人照顾你，你一个人住在天宝，大家都不放心。”卓然建议道。
　　“我不去。急也急死了，没几个认识的人。”
　　“老顽固。要么你到广州来？”
　　“更不去，住那么高，上下都不方便。”
　　“我现在不跟你多说了，等十月一号我比赛结束了，再好好跟你叙话。”
　　“嗯，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好的外婆，我挂啦。”
　　回到办公室，卓然发现办公室里气氛不对，再一细看，隔壁办公室的王艳婷、张雪洁也在，陆红、桑琪琪都怪怪的站在自己的工作台后，老宋没在。
　　看到卓然进来，桑琪琪跑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卓然，她们合伙欺负我。”
　　王艳婷气鼓鼓的说：“谁欺负你？你自己都干了什么事？你们看看，我一瓶香奈儿，就这么一点点，打了折还卖到六、七百呢，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她每天都往自己身上甩，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用掉三分之一了。你以为别人的钱都不是血汗钱是吧？”王艳婷拿着一瓶香奈儿给大家看。
　　“你这香水，不是用我的金卡买的，不会给你优惠两百多块钱的，我用一点有什么关系？”桑琪琪强词夺理道。
　　“我用你的金卡买，你自己难道没加积分吗？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好心，主动给人家网购？”
　　“一点香水至于吗？我在卓然家住了半年多了，卓然也没跟我要过一分钱住宿费。”
　　“我没卓然的思想觉悟高，更没有收留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癞皮狗的嗜好。”
　　“这会子卓然成了好人了，你平时背后都是怎么说人家的，你自己说说。”张雪洁质问道。
　　“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从来没说过卓然坏话。”桑琪琪被两个人夹击的彻底没招了，哭的跟泪人一样。唉，做人能到做这一步，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是谁说的，卓然是世界上嘴巴最损、心胸最狭窄、最难相处的小鸡肚肠？”张雪洁说。
　　“我没说，我没说，卓然，这是她自己编造的。”桑琪琪哭着跟卓然辩白。
　　“谁说的谁心里明白，不要装的这么无辜。人家免费让你住着，你还到处说人家的坏话，还有你这么无耻的女人吗？”王艳婷说。
　　两个女人的话就像小刀子，句句针锋相对，桑琪琪彻底的招架不住了。
　　“卓然，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说。”桑琪琪满脸委屈的对卓然说。
　　“我星期六中午跟人吃顿饭，今天整个中心的人都知道，这事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烂嘴儿的人传播的，整天不传播点花边新闻，好像日子没法过似的，有病！”陆红也跟着落石下井。
　　卓然随然不喜欢桑琪琪整天翻腾是非，但是更不愿意看到众人痛打落水狗的样子，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你们不要扯上我，更不要群起而攻之。在单位里这样整，打群架一样，很没意思。老板知道了，对你们谁都没好处。你们谁有问题，希望你们私下里单独跟桑琪琪交流，这样子解决不了问题，除了让人看笑话。”卓然推开靠在她身上的桑琪琪，走回自己的工作台。
　　“不识好人心，都不知道背后怎么嚼吧你的？”王艳婷气不忿的说。
　　卓然站起来，把两个生气中的女人连拉带推地送出办公室，尽量温和的说　“谢谢你们的好意，真的。我什么都知道，只是觉得认真起来没意思，也没必要，回去吧。”
　　张雪洁回过头来，半真半假的说，“你也真能想得开，这么大度，不当领导真是屈才了。”
　　送走了这两个女人，桑琪琪对卓然说：
　　“卓然，我真的没说过你坏话。”
　　办公室里就她们三个，卓然把门关上说：“算了，不要再提了。猪撞了墙都知道回头，你也学会反思一下，人家今天为什么一起欺负你，怎么不欺负我、不欺负陆红？
　　我嘴巴损，我小鸡肚肠，我怎么不对别人损只对你桑琪琪损？你不要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问题，什么事，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就该如此！
　　住人家的房子，就该不给钱，因为不是有你壮胆，人家夜夜睡不踏实。用人家的香水，就该用，因为不是用你的金卡，人家就享受不到二百元的优惠。吃顿蹭饭，就该吃，因为不吃白不吃，你不吃人家还不开心。
　　都是你的理，说说你，你就认为是小题大做，动不动上纲上线。反过来，你的房子给人住，人家不仅不感激，反而觉得是应该的，你怎么想？你的香水自己还舍不得用呢，别人却毫不珍惜的用，你又怎么想？你请朋友吃个饭，别人凑上来吃蹭饭，你烦不烦？”
　　“我凭什么呀？”桑琪琪嘟囔了一句。
　　“人家凭什么？”陆红接过去说。
　　“你要是真不讲道理，或者是听不懂我讲的话，我就再也不给你讲了。我今天正式给你提出来，抓紧找房子搬出去走人。”
　　桑琪琪不说话了，默默的坐到自己的工作台前，半天没动静，办公室里难得的安静。
　　卓然后来才知道，引起这次口角的原因，是因为桑琪琪在隔壁办公室串门的时候，老板正好在隔壁。桑琪琪不分场合的跟老板邀功，说：“我们这两天练基本功练得连早上饭都忘记吃了。”
　　她走后，隔壁办公室越想越来气，越说越看不惯，就把积累的诸多不忿借着香水的事发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