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酒焚香来》夜里挑灯

3、一味牵魂草

　　“你很惊讶？”谭陽对顿在门前的彦酒说道，声音成熟而沉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彦酒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惊讶是有那么一点点啦，更多的是惊喜，哈哈……”传说中的晟陽楼主哎，千金难买见一面类。
　　谭陽放下毛笔，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半会儿才又开口：“郝谷为何不来？”彦酒心里恨不得把郝谷千刀万剐一百遍，面上却一如往常回到：“他病了，额……很严重都下不了床了，所以，他拜托我来。”
　　谭陽重新拿起毛笔，在上好的宣纸上勾勒着什么，并不看彦酒。气氛有些怪异，彦酒很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太安静，也太危险！彦酒最后还是决定开口：“楼主大人，我也是神医谷的，郝谷是我师哥，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效劳的，我一定尽力而为！要是您是在对我不太满意，也成，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是拖也把郝谷给您拖来，您看成吗！”
　　“不必，就你了！”谭陽这次倒是干脆。看着还站着的彦酒，谭陽勾完最后一笔，一扬手道：“坐。”
　　彦酒立马坐下，她其实是想客气一下的，奈何面前的人气场太强大，还没反应就坐下了，彦酒觉得这种大人物她要是在多见几个，估计就命不久矣了！
　　谭陽走出案子，彦酒才发现这个人很高，一步一行间充满着不容人忽视的力量感，但却长着一张比女人还要妖孽的脸，他站在自己面前问：“你叫什么？”
　　“彦酒！楼主叫我小九就好。”彦酒道。
　　谭陽坐在她身边的位置，视线在她身上留连，想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柔和起来：“你的年纪，已近最美韶华……故里如果有个好身体，也该和你一样。”
　　“故里是您的？”
　　“妹妹。她自出生前便中了母体的胎毒，郝无伤曾断言她活不过十岁！”谭陽转着左手的鹰首戒，深色莫名。彦酒听到郝无伤的名字便惊讶的睁大了眼，郝无伤，郝谷的师傅，上一任神医谷的谷主，被称为医仙，相传他要救的人便是阎罗王也带不走，同时他断言活不了的人，任他大罗神仙也是回天乏力。
　　似是看出她的所思所想，谭陽笑出声，带着不屑与嘲讽：“我和郝无伤打了个赌，若我让故里安然活过十岁生辰，郝无伤便要想尽一切办法治好故里的病，若在他有生之年做不到，他神医谷每任继承人都要沿承这个诺言，直到故里死，直到我死！”
　　彦酒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现在更想做的是回神医谷刨坟头……
　　“我需要一味药，若拿不到，这世间便不会再有神医谷！你现在也可以选择走，叫郝谷来，我便不杀你。”谭陽给了彦酒两个选择，置身事外或者牵涉其中，可无论哪一种都是彦酒不想选择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选择第一种，这本来就跟她没多大关系不是吗？！可是，在自己最茫然的时候，他遇到了浑身是血躺在雨水里的郝谷，在她最灰暗的时期遇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倒霉蛋，于是缘分也就结下了。与其说郝谷是她的朋友，但其实更像一位兄长一样照顾她，虽然有些啰嗦鸡婆，但是！“你要什么，我去拿！”他们情同手足。
　　谭陽笑了：“你如若现在不退缩，以后恐怕就再无退路。”
　　彦酒摇头，神色坚定。
　　“好，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担当，若非是个女孩子，呵，到是可惜了。我谭陽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若你失败，允你痛快一死，如何？”谭陽道。
　　彦酒听到自己说：“好。”小命就这样交待别人手里了？！
　　“来人，带彦姑娘休息。”
　　耶？休息？不交代她要干嘛嘛？
　　谭陽又笑了笑：“不着急，明日我会派人唤你，自会交代清楚。”
　　“好。”彦酒应道，随即便跟着侍女往出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听到谭陽的声音：“为何不为神医谷求情？”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顾及其他那？
　　谭陽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神情复杂：“还真有几分像她……”
　　在床上翻来覆去彦酒就是睡不着，彦酒推开窗户，刚立夏的晚上还是有些微冷，细微的凉风迎面就朝自己脸上招呼，鼻子一酸，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彦酒果断打算光床数绵羊，余光一撇，穿过树影，凉亭似乎有人？彦酒单手撑窗沿，两三纵身便踏叶落在凉亭几十步开外，咦？是个姑娘？彦酒左思右想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把好奇心压回去，老老实实回房睡觉，可是天不从她愿，只听“嘣咔！”一声，没注意脚下，踩断了树枝。
　　果然！“是谁？”我可不可以不回答啊
　　“出来！“现在走还来得及吧!
　　“站住！！！”显然，不行！认命的转过身扬起她的招牌微笑，伸出手打招呼：“嗨，你好啊。”
　　“你是哪个分部的！”美女显然不领情。
　　彦酒揉揉鼻子道：“我不是分部的，我是神医谷的。”
　　听到神医谷，陌生女子表情微微惊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出声：“你是神医谷的？那郝谷哥哥好不好？你又是他什么人？”
　　“姑娘，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那一个？”彦酒笑了，这姑娘真有意思，刚刚还严肃的要死，现在就跑出这么多问题。
　　那姑娘显然意识到了，脸颊不好意思的红了起来:“你费什么话！都答不就好了！”
　　“好啊好啊。”彦酒边答应边向凉亭走，回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姑娘笑着道：“我说，站着讲话蛮累的，不如坐着，你觉得吗？”然后就自顾自的坐在石凳上，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渴死她了：“冷的？”入喉一片冰凉……
　　“哈哈哈……你傻啊，这都几时了，早都没人添水了，不是冰的还是热的不成！哈哈……”姑娘笑的趴在桌子上，大大的眼睛笑成一道弯月牙：“我说，你真好玩！交个朋要吧，我叫谭故里，你那？”
　　彦酒道：“我叫彦酒，你叫我小九就好！原来你就是谭陽今儿给我提起的妹妹啊？真是……”故意欲言又止。
　　谭故里一拍石桌道：“只是什么？！”
　　“百闻不如一见，小姐貌如天仙，惊得小生真真是芳心如小鹿乱撞，不能自已啊……”彦酒边说还很配合的站起来做了一个辑。谭故里被逗得笑趴在石桌上：“你、你真是太好玩了！”接着便咳了起来：“咳咳……咳……”彦酒赶忙拍拍谭故里的背，帮她顺气。
　　“咳咳……咳，不用，我就是这……咳……样，老毛病了，早就不指望好了！对了！小九，你和郝谷大哥认识，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常常行走江湖，听过不少文人趣事？讲给我听听吧？”谭故里对彦酒说道，并拍桌子让彦酒坐到她对面。
　　彦酒有些心疼谭故里，明明她们才刚刚见面，相处不到数个时辰，却是真的为这个姑娘心疼，这样活泼的性格，若是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或许……“有啊，我跟你说啊，又一次我撞见……那人失了准头……把和尚的裤子拽了下来，就留了裹裤……”
　　“哈哈哈……真的假的？哈哈”
　　“还有啊……”
　　看着笑瘫在桌子上的谭故里，彦酒用手推了推：“喂！别笑了，笑的真难看……”
　　“你还说我，你自己都没个正行！你说啊小九，真奇怪，咱连明明没认识多长时间，以前也没见过，我怎么就觉得，恩，怎么说好那？！”谭故里纠结的皱起好看的柳叶眉，想找个准确的形容词汇！
　　彦酒：“我一直觉得，交朋友，跟时间长短没什么关系，就像我和你一样！谭故里，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开朗，你的性情！
　　“也是，小九你就跟我梦想里的一样，我如果……”能好起来，也可以踏遍江湖，逍遥自在。
　　彦酒戳戳她的额头：“你才多大，瞎操心！不就是一点小病吗？我不就是你哥叫来的么帮忙的吗！你只要努力好好活下去就好，别辜负担心你的人。”彦酒看得出来，素有阴狠无情之称的晟陽楼主是真心在乎这个妹妹的。
　　“我也想啊，可是吃了这么多的药，有什么用。前几日哥哥听闻北方极地有味名叫牵魂草的有去百毒之功效，便想为我去取，可是他的身体，总之就是我死，也不会让他去的。”谭故里背对着彦酒，看不到她此时的神情，她的声音淡淡的：“小九你不知道，我的血里都是毒，本来我就活不过十岁，若果不是哥哥一意孤行用自己的血为我换血，我也活不到现在，我就是一个累赘，害他白了头，无法成家，其实，我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她说。
　　“可是，今天我很开心，小九，我的朋友那么少，能在现在认识你真好！”她说。
　　彦酒用手捂住那说好看的月牙眼睛，说：“故里，每个人都很辛苦的活着，即使贱如蝼蚁，也渴望生存，没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泪水划过彦酒的掌心，带着灼人的温度，彦酒继续说着：“我师父曾经说过，活着，就是一种延续，使之感情继续，命运继续，活着，也让那些关心你的人有了寄托！”
　　“小九。”彦酒抱着谭故里，陪着她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只要看紧你哥哥就好，照顾好自己就好。”
　　……
　　北方极地啊……自己还是蛮怕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