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正文：十三 ...
-
都变了都变了，一切都像糟糕的方向飞速发展。
怎么可能呢，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而后又无谓地笑笑，没用了，一切都结束了，不可能再有好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是半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我的世界天翻地覆。最开始是从有了记忆开始的梦境忽然停止，连续三天都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有一片漆黑，不是没有做梦，而是完全令人窒息的空旷漆黑，无边无际，广阔却压抑的感觉令我几乎不能呼吸，同时也无法挣扎出梦境，睡得比平时还要深。之后的梦境像真正的梦一样滑稽夸张且无迹可寻，一点都没有以前那样有条不紊令人魂牵梦绕的感觉，明明这样才应该是正常的，但是却十分的不安。
而且父母莫名其妙的嘘寒问暖让我胆战心惊，还是去爸爸朋友家做客从他们夸赞到嫉妒的眼神和语气里才知道，父母喜笑颜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我比那上鬼高 ，北高，千的慧七大姑八大姨家孩子考的都好，在全市文科统考里考了第一。
【怎么可能】但是我只能尴尬的笑笑，不敢把自己带着难看的就像被人踩了好几天的雪地一样泥泞不堪惨不忍睹分数的卷子交给父母，毕竟不知道年迈的他们看见和屋里全年级文科第一的红奖状完全不同的成绩单会不会晕过去，而且我清楚自己也根本没办法承受从天堂跌落地狱的压力。现在只能觉得这是个恶劣的巧合——自己手里的卷子白纸红字写着成绩，怎么会有这种差错，甚至打算上学的时候去问清楚，毕竟假期才21天罢了
在一日日支离破碎的梦和父母的殷切期盼里熬到开学，返校日那天同班同学居然和我打招呼，第一次非透明的我却并没有忽视他的脸上带着暧昧且玩味的笑容。去试着和一个看起来学习不错又温和的女生搭话，结果那个女生见到我脸就红透了，支支吾吾的找借口走人。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问我成绩的事，反而每个人的关注点都在我这样的态度是上，我并不觉得自己和所谓的“狠人”有什么共同点，但是他们用我能听到的音量装作窃窃私语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真是奇怪……”最近虽然出了这么多事，但我精神状态意外的好，上课再也没有想睡的情况。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校长助理在第二周升旗仪式上点名表扬了我，班主任在班会上亲自给我颁发奖状。我很吃惊，明明同学的眼神是诧异到极点的，却装作若无其实什么也不说。我问班主任有没有看见我的卷子，返校那天摔了卷子就走讲卷也缺席的她却说她把我所有的卷子放进了办公桌……
那么，我手里的卷子是怎么回事？
那么，她办公桌里的卷子是怎么回事？
最上层的数学卷上白纸红字写着我近乎文宗总和的分数，我的名字和学号填在左上角的栏里。娟秀清丽的字体就像笔友一样，但是风格却完全不同，选择题的字母是漂亮的斜体，一板一眼却透着凌厉，这种字即使给我字帖我也根本写不好！更不要说答案，每一道大题都简洁明练，没有多余的步骤又能令人思路清晰与参考书上冗长繁琐头昏脑胀的东西根本没有可比性！怎么可能，她的态度前后转折的太快，让我无法回应，她难道不应该想平日默默无闻甚至达不到平均线的我是不是抄袭，怎么会毫不分说的相信这些自己和我都完全不同的卷子是我的！班主任脸上和蔼的笑容是我前所未见的，她在返校那天的态度明显是气急败坏的，如果我真的考了那种成绩的话，她的态度绝不会……我深深的感觉到了恐惧，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经过血管冲上大脑，脸和耳朵迅速充血变红，热量似乎要把我整个人烤熟，近乎蒸干的血细胞失去了供养功能，窒息感让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前，我能感觉到温热的鼻血沽沽流出。
—————————————————————————————
再睁开眼睛，我不得不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事情了。三小时的昏迷中我又坠入了梦境，王子和骑士拔尖弩张，逼问我到底要选择哪一个，温柔的侍女泣不成声，却无法阻止事件的进程。没见过样子的王和王后突然离世，前线的战濠军歌奏响……巨大的压力让我混乱不堪，我似乎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挣扎之中做不了决策，决定下手却只能全部放弃，战场上没有了援兵，坦露着后背，鲜血从紧咬的牙关流出，视线渐渐变得涣散……
醒来后父母焦急的眼神没有半分虚假，但张口就说先回学校，最后一堂课能赶上。我不知道脸上应该是什么表情，如果我说了我现在的成绩的话会不会在赶来学校的时候就一掌把我扇醒。抱着这样的态度我说了实情，我没办法从他们不可置信的表情里找到一点温情，也是，初中里中等的孩子进了个破高中以为能当鸡头，结果当了凤头的心情能和孩子连鸡脖都当不上只能当鸡爪一样吗？目的地从学校变成了家，他们跟着我像犯罪嫌疑人指认凶案现场一样拿到了我真正的卷子，果不其然，父亲暴怒的吼声和母亲低低的哭声回荡在并不宽敞的房子里。我本以为厄运从父母到老师那里看到卷子为止，没想到第二天我在抬头时忽然不见了马尾辫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笔友！！！
笔友从上学开始就没有给我任何联系，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一个假期不见【虽然仅仅半月有余】，理应在开学第一天就给我信才是，毕竟书柜里一百多封信都已经快背下来了。但是这次都已经是第二周，却还没有收到任何来信！我忽然想起每次都是我睡着之后书桌上才会出现信封，想到这里，我顿时放松了心情，什么嘛，这么别扭的人真是有趣。从开学开始就太紧张和神经质了，紧绷的神经已经不允许我睡觉了吗？看了看自己用圆珠笔无意识在笔记本上画出的图案，微笑慢慢爬上了嘴角——就算世界毁灭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笔友。就算所有人都敌视我有什么大不了，我还有笔友。就算我是个贪慕虚荣肮脏至极的人又怎么样，我还有……
开学以来的一幕幕出现在了眼前，莫非笔友真的不愿意和我联络了，因为我承认了这莫名其妙的第一名，怀着侥幸心理拿到了绝对不属于我的荣誉。她是最了解我水平和真实状态的人，而且……说不定她看到了我真正的卷子？马尾辫虽然不是班委，但是那天发卷子的确她是去帮忙了，一般没人干的活这个傻瓜总会上前的！
我忽然为我过的异常完美舒适的寒假感到后悔，我忽然为失去了一直持续的梦境感到震惊，我忽然为这种不可能的荣誉感到深深的恐惧……我到底干了什么！
每天都觉得无所谓，每天都想拖延这种幸福，从一开始的忸怩挣扎到后来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样的我……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无边的失落感和悲伤就像洪水一样将我迅速淹没，我都忘了笔友这样连真面貌都不愿意给我这种小角色看，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高傲又无比出色的的人，怎么会，怎么会接受自己的朋友是这样的人的污点啊！也许我仅仅只是一个玩具罢了，她的信虽然都是工工整整一丝不苟的，但是最近的信明显多了些心不在焉，似乎是找到了别的玩具吗？我……已经被舍弃了吗？不管之前怎样伪装自己不在意这些东西，但这次我是真的忍不住了，不安地啃咬着手指甲，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却发现身边根本没有能说话的人。我不知所措，腿不停地抖动，咬指甲发出的声音让我更加慌乱和惶恐，能明显感到额头上的汗留到眼角，再像眼泪一样淌下来，老师讲课的声音传到耳里都变成了类似机械工作的刺耳轰鸣，我趴在柱子上尽量缩成一团，把左耳压在书桌上听着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另一只耳朵的轰鸣声减小了不少，我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数着数，固执的认为60次就是一分钟，数到三十分钟应该下课的时候，抬头不过才15分钟罢了。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暧昧的姿势舔着咬破的手指流下的血液，细细品尝着嘴里红细胞的味道，一边确定自己缺铁性贫血尚未康复一边觉得中午吃的面条辣椒酱太多，脑子没办法再思考任何事，耳边也出现了幻听——从父母勒令我不住在接近精灵，小学时那个女孩污蔑我时荡气回肠的娇喝和哭诉，到初中时的好友在离别宴上说的云缠雾绕的一番话
【xxx，我觉得你真幸福，永远不会有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脆弱，不会流泪。有人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保护你。】
我一直觉得她说的是我的梦，毕竟我曾经给她讲过很多遍。现在，我唯一的依靠，唯一的躲藏地梦境都消失了。失去了逻辑，变得破碎不堪，失去了温柔，像是在用镜子的碎片狠狠刺戳我最软弱的部分。现在的梦境就像陀螺失去了轴心，以为自己是轴心的我却发现我不过是底层的一块垫圈，轴心消失的瞬间，垫圈被迫承受起所有的重担，即使这个陀螺已经无法旋转。
明明深知不会有人相信自己，明明发誓自己不会再有重视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像这样背叛自己的誓言。明明他们都是些比空气还不如的家伙，为什么又能影响到我！明明笔友可能在一开始就是戏弄我，但是却任由自己跳进这个美好的圈套！
“我……”眼里不能自已地滑落，我把脸埋起来，怕被人看见这近乎绝望的哭泣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放学，晚自习的时间教室却几近漆黑，只有走廊几盏灯的光亮射进窗框。我班是晚自习全员不参加的奇葩班，因为班主任孩子小，所以不能看自习，于是定下全员不上自习的规矩。在今天之前我还对此很满意，毕竟理科班班主任基本都是强制自习的。但是现在……我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结果在意料之中——纹丝不动
不知道是谁把我锁在了教室，但是我一点也不想找到犯人，我只想我要怎么出去。首先我把教室的灯打开，希望能吸引校工过来，但是到现在他们早就应该下班了。坐以待毙不是件好事，毕竟学校从来不缺灵异传闻。能亲眼见到精灵的我不觉得鬼这种东西真的是虚无缥缈，只是应该也是建立在“不见其形不闻其声”的条件之下。想到这里，我跳上桌子，却发现自己还是爬不上靠近走廊的窗户，搬了椅子上来，确定安全之后踩了凳子，就在我翻过去准备蹬着墙上突起的缝下去的时候，脚忽然滑了一下，我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摔在地上，却几乎没有声音，寂静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亮着灯的班级有人出来看。我感谢自己穿了棉裤，居然一点也不疼，脚也一样。但这可不是检查伤口的时候，我顺着外挂楼梯一路小跑地到二楼半，翻过及腰的栏杆到临街储物室的高屋顶上，小心地跳下了接近两米的高度到了差不多一层高的矮屋顶上，抓着围栏顶，踩着网格状的铁丝一点一点落到了地面上。期间我冷汗直流，冷风灌进我敞开的领口，而且我没有戴手套，抓着冰冷的铁丝网手勒出通红的印记。这时才想起我的书包，钱包和手套都落在了教室，而且这时候还不能确定父母在家，找到公用电话亭却发现电话卡在钱包里。没有方法又害怕开口求人的我只能自己走回家，还好钥匙还在手里。现在去补习班是不可能了，七点的钟声已经响起，走到那里都要半小时以上，那里早就下课了。
绕远走路灯最多的马路，想走快却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走都差不多是这个速度只能作罢。路过的行人时不时打量我这个没背书包却穿着校服的学生，嘀嘀咕咕的说些奇怪的话。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却没有摸到想象中光滑的皮肤。干涸的泪痕在已经冻得通红的敏感手指下十分粗糙，那些被零下十度冰冻的感情浮上来，全身上下只有冻得通红的脸是暖的，对手哈气这种事早已经放弃了，毕竟用暂时的温暖换来变本加厉的寒冷……这种傻事我却乐此不疲。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冻透了，拼命吧鼻涕吸回鼻子，用冻得几乎握不住钥匙的手颤抖着打开了门，爸爸妈妈意外的都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回来一副惊讶的神情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像审问犯人一般的口气让我心里一惊
“啊……身体不太舒服”我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脱了棉衣，冻得通红的脸和手迅速吸收空气中的温度，渐渐恢复知觉却红得更厉害
“怎么，身体不好就可以不上课？”父亲走过来，围着我看了一圈“小兔崽子，书包呢？NTM身体不好书包都不背了!!?装得挺像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病！”
耳光扇下来的时候我没躲，妈妈在沙发上微微颤抖，我知道她是不会因为我和这个粗野又虚伪的男人动手的，她在学校里是最出色的优等生，学得最好的就是中庸之道和凡事不出头明哲保身，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为止我们还挤在这间小房子商铺永远没有起色的原因。而这个男人的作用……我想只能是把我们当成沙包外加和客户唱唱白脸吧！
【欺软怕硬的窝里横！】我还记得我当初小学时被请家长时他的表现，不由分说的批评与责骂，毫不相信没有任何过错的我。现在他连当时对我装装样子的关心都没有，只觉得我是个讨厌，不争气，只会丢人现眼的女儿吧，不过，我在他眼里至少还是个“正常人”，他早就把我小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跑到九霄云外了吧，这也算是我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他骂骂咧咧的又踹了我几脚，看我没有动静就回屋去了。这时候母亲才过来，也只是“温柔的”责备了一会我书包和补课班的事，最后视线才落在我的手上，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便也起身离开，嘱咐我今天别看书了早点睡。
——————————————————————————————————————————
在问我身体是不是很好之前先问了为什么没背书包吗？再问我是不是很冷之前问了补课班的事情吗？再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之前先提了下周的考试吗？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在问意义之前是不是要说我又给你们丢人了啊？我为什么考不好啊，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好好学习啊，我为什么一直都像没事人似的那种丢人现眼的成绩是人考出来的吗？在中考的时候和大家一样去补课，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就能考上西陵，千慧，那个在小学笨的像头猪连作业都要抄自己的还有多动症的同学在谷水附中考上了鬼高，同校的小学同学在初中抽烟喝酒搞得对象能绕蔚海一圈但是人家最后上了北高啊！考成这样的我的脑袋和猪有什么差别吗，有什么骄傲的理由吗？
【没有】
像我这种人就应该早点找个泥坑埋进群死了算了啊，为什么兢兢业业用功学习到只有一个朋友，从没去过娱乐的地方做过不该做的事认识过不该认识的人，所有闲暇都在补课的我的归宿只在这个二流高中而已啊！我……我不甘心啊，可是就算怎么不甘心，现在也只能认命而已啊！
所以，我是不是不应该再厚脸皮的浪费你们宝贵的钱财了呢？就好象我似乎失去了什么从未意识到的东西，它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但是真正消失的时候身边就变成了地狱。陀螺的轴心从来都不是我，我的存在只会不停地带来麻烦，到底是哪里错了呢？我不明白，也没有明白的理由和兴趣，只知道我误会的东西不单单是这么一点，玻璃人偶纯净纤弱的部分被轻易打破，本来空洞的内部填入了脏臭的污水，黑色的人偶已经永远不会再从这片脏水中跳出来，为什么？因为玻璃的密度比水大不是吗？要是想要逃离这里的话只有最后一个选项——永远的消失。就算身体一直沉睡在这脏臭的污水中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意识已经超脱身体的禁锢，到达遥远的天国。而且，真正作为人偶的荣誉在被抛弃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了啊，我活着的意义早就消失了啊，对于现在的我，活着就是恶心才对吧！
我躺在床上，泪水沾湿了枕头，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脑袋痛得要爆炸一样，耳边嗡嗡地响着，眼镜酸涩的疼，不论怎么眨眼也看不到清晰的世界，我才想起自己的眼镜度数早就过了700这件事，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渐渐落入梦境
【无休止的争吵和时断时续的场景，大片的人在圣城城墙下高唱战歌，声讨王女讨伐失利。怀疑和质问穿透耳膜直达内心，嘲讽的冷笑来自我从未见过的大臣，王子和骑士之间的冷战影响的不仅仅是外交，更是战争的进程和我身边的压力……】
在人近乎辱骂的嘲讽中我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抬手都成了麻烦。大张着嘴任由嗓子嘶哑地发出不成调的“啊啊——”声，吸吸鼻子却发现根本捕捉不到外界哪怕一丝的空气。天还没亮，但是生物钟提醒我很快就到六点，果然不一会母亲就打开我的房门
“起床吧”
“我……咳咳，不太舒服”哑着嗓子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像指甲在黑板上不断刮擦“今天能不能休息？”
“……”母亲的表情很为难但从中勉强能看出一份怜惜“你自己和你爸说吧”
“嗯”在正经的学者也不如母亲，举手投足待人处世都是传统的读书人做的，表面礼和体面比一切都重要，即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会为此破戒，同时这是父亲唯一不敢跨越的雷区
果然母亲回屋之后很快响起摔门声，父亲掀开我的被子把我从床上拖下来
“小兔崽子，想不去就不去了，学校是什么地方，你家开的，啊？”语气强烈的反问句让我办法反驳“你听着，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死也得给我死在学校！”我的头重重磕上墙面，但是却没有一丝痛感，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辱骂化成难以分辨的轰鸣，对于笔友的深深不安像用□□扎出的伤口般无法愈合。划伤在床边的脚背不停流血，但是这及不上我现在痛苦的万分之一，莫名其妙出现的考卷我已经无法考虑，老师信以为真的态度令我焦躁不安，同学忽然转变的表情和那个优等生的一脸的不愿招惹眼中却写着的鄙夷……但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书架上的档案袋里装着信件的主人才是我现在无法思考的原因，明明从开始就知道会被舍弃，明明知道的，明明……一个耳光抽醒了我，事实上这一定不是第一个，但是我会因为这个清醒是我无意识张开嘴之后重重咬破了舌头，鲜血从嘴角流下，脚背也不断流血，地板和我的内衣上沾到的血液终于蹭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他一脸嫌恶的甩开我，光脚走出我的房间
“今天别去了，MD，跟猪头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结果虽然很满意，但是……我吸吮着舌头上的伤口，满足地嘬了一大口血咽下去，嗓子的干哑一下缓解了不少，这时才抬眼望向脚背，出除了一条伤口之外脚踝处还有一大片外围微微泛黄的青紫，不像是磕碰，倒像是扭伤。我站了起来，虽说有些痛，但我知道这不是因为那片青紫。
“真奇怪……”我爬上床，勉强把被子盖在身上。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搞不好那个男人是在洗澡，
“我真的这么恶心？”忍着舌头的剧痛和嗓子的不适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没有回答
——————————————————————————————————————————
也许因为这不算睡眠吧，我难得一夜无梦。睁开眼睛看向闹钟不过才九点一刻，不过父母因该是早就出门了。地上还留着我的血脚印，脚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周围的床单惨不忍睹，和被子黏在一起，我踮着脚拖着发热的厉害的身体，走到洗手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理解了猪头的意义——肿起的双颊让本来就普通的脸更加丑陋，左脸上一大块深浅不一的干涸血渍盖过眼睛，嘴角的血渍一直延伸到脖子……
我自己都在嘲笑，厌恶自己的样子，痛苦，不甘，委屈一同涌上，眼底发热却用不出一滴泪水，可脑子却还是不争气地想着笔友的事情。打开浴缸放出热水，蒸腾的热气让我脸上的血渍不在死死抓住表皮，我去客厅柜子抽屉里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回来时水刚刚好放到需要的高度。
忍着伤口沾到水的抽痛，我钻进温度略高的热水里，昏黄的灯光给整个浴室蒙上一层暖意。用匕首抵住脖子，却没办法割下去，“无能”都到最后了还这么胆小，深深割破了手腕，我的表情才不那么自嘲。暖暖的，暖暖的沉醉在温暖的天国之中，沉下身子，不让内衣露出水面，湿冷的布料粘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血渐渐流失，脚背的伤口早就破裂，继续向热水里扩散着我所剩无几的红细胞。身体渐渐变冷，但是水却越来越热，鼻子渐渐可以呼吸，我能感觉到洗手间里还有薄荷味牙膏和同系列香皂的味道，意识渐渐消散，很高兴终于没有了梦境的纠缠，我的眼前是很小的时候和精灵们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十分，十分愉快，没有痛苦，没有不甘，没有失望，没有悲伤……
眼皮渐渐阖上，目光渐渐失焦。
“我，终……终于可以逃脱……”
这是我最后的一句呢喃，不过
“你将得到救赎”
谁？但我已经问不出来，只能把它认作天使，神明吗？是神将给我救赎吗？扯动我没办法再控制的嘴角，但是我眼角温度略低的眼泪印证了我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正文：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