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蠢萌忠犬和温柔面瘫的故事》夜蝶姬

18、（十八）

　　还是那片熟悉的林子。
　　朱衣乍然想起来，这应该是来看白子的。
　　“白子还在这儿？他不是急着打破结界之后先走的吗。”朱衣一脸不解。长词揉揉他的耳朵：“大概还在吧，当时答应他回来，你不记得了。”
　　朱衣耳朵抖了抖。当时一片混乱，他确实不记得了。
　　他们在林子里转了几圈，找到了白子住的山洞。
　　但山洞里已经空了。
　　朱衣在细绒绒的干草上坐下，干草已经很久没换过了，有点潮。
　　洞里了无气息，白子已经离开很久。
　　那些和白子嬉闹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朱衣有点伤心。长词站在洞口看他在洞里走来走去，过一会跑过来，扯着他衣襟靠在他怀里。
　　长词顺势抱住他。
　　“回去吧。”长词拍拍他的后背。
　　“嗯。”朱衣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看，跟着长词走出去。
　　“我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几乎要冻死在林子里。”走了几步，朱衣突然小声说。
　　长词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
　　“后来遇见白子……他嘴有点坏，但对我还挺好……他为什么走？你不是说过他答应说留下的吗？”
　　“是我答应他会再回来，他没应下。”长词想了下，道：“他已经活了太多年，答应他回来是因为他想看长战的隋珠。但长战……毕竟也只是他生命中的昙花一现，不会记太久。若是想忘了，不见自是最好的。”
　　朱衣突然驻足。
　　“嗯？”
　　朱衣突然抱住长词的脖子，力道之大，长词晃了晃才稳住他，拍拍他的后背：“朱衣？”
　　“你也活了很久了。”朱衣埋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长词恍然。
　　言语徒劳，他回抱住朱衣，轻轻抚摸朱衣柔软的长发。朱衣的腰背轻轻颤抖着，搂着长词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不会抛下你的。你有我孪生弟弟的隋珠，你在哪里，我都知道。之前不是结界一打开就找到你了吗，嗯？”
　　朱衣沉默了一会儿。长词温柔的搂着他，偶尔亲亲他的头发。
　　半晌，朱衣似乎平静下来了，松开手。长词顺势握住他的手，替他拨弄蹭乱了的头发。朱衣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长词的手掌温暖干燥，他反手扣住，犹豫了一下：“能和我……说说长战吗？”
　　长战……
　　长词神情有些恍惚。
　　如同的镜像里的另一个自己，从出生起就在一起，直到那一天，长战走上隋狼命定的路。
　　很久以前，他就已经选定了那条路了吧。
　　他始终记得，长战能化形的那天，披着一身淋漓的血气回来，舔掉嘴角上残留的血迹，笑得一脸明媚。
　　“哥哥，活下去。”
　　他化形比长战晚很多，还来不及阻止，长战就已经走上了那条注定被毁灭的路。
　　他只是一次一次的笑着回来，笑着对他说，活下去。
　　活下去。
　　长词缓缓说：“我们隋狼一族，一脉双生，双生存一。”
　　朱衣猛地瞪大了眼睛。
　　“长战……我的孪生弟弟，选择了，让我活下去。”长词伸手，笼住朱衣睁得滚圆的漆黑双眼，朱衣顺势合拢双眼，沉浸在安和的黑暗里。
　　长词的声音在耳边一寸寸划过。
　　“长战和我长得很像，和我一起长大，比我天分高许多。”正是因为天分高才左右了他们的道路吧，原本活下去的机会，是他从出生起，就决定留给长战的。但他，没有兑现。
　　“长战一生杀孽满身，终遭天谴。死在天雷之下，留下的隋珠，就是给你的那颗。因为长战好杀戮，你的天劫会更狠戾些。”
　　朱衣想起天雷打在身上的疼痛，瑟缩了一下。
　　长词面色平静，盖住朱衣眼睛的手掌却有些颤抖。朱衣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手掌细微的擦过眼睑，错开脸去，抱住长词的腰。
　　长词一怔。
　　长战死去的那天，他一个人来到村庄的边缘，因为长战说过，这个村子里有很好喝的桂花酿。
　　那个小毛团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视野里。
　　然后他们互相陪伴了许多年，直到，那个小毛团终于开化神智，成为怀里的这个翩翩少年。
　　他想起长战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有我们一辈子都无法遇到的羁绊。
　　说的，大抵就是怀里的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