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早川家的谎言 ...
-
没有用精湛的演技打动妈妈的早川千夏有些懊恼。她的妈妈早川淳子女士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当然,她自认是家里唯一一个从这只狐狸身上遗传到狡猾这一优点的人,也颇以此为豪。她知道妈妈早就看出来她装傻了,只不过从来没有揭穿过,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她知道。
她托着下巴坐在庭院的凉亭里,看着客厅里正在看报纸的爸爸,想想还是放弃了。爸爸在妈妈面前不给力啊。
迹部景吾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家伙。她可是目睹了他是如何陷害那个新来的转学生的,明明是个小美人,他都能下得去这个狠手。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这手段不像是迹部大爷的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女生的手笔。
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每次听到他的“本大爷”都有一种捂脸的冲动,然后就是时时挂在嘴上的“华丽”口头禅,这么幼稚的奇葩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她是见过迹部景吾的父母的,那是相当靠谱的一对夫妻,怎么基因突变会成这样?这让她对迹部大爷起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还做了观察日记,认真地研究了一下。
不过观察了几个月后,她就知道,碰上迹部大爷这种人,一定要有多远闪多远。这个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这次她有种预感,除非突然冒出什么人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否则他短期内会和她扛上。
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她在树上睡觉?
谁能转移迹部大爷的注意力呢?她放弃了思考why,把思绪移到how上去。
早川达也从报纸上方看了眼坐在凉亭里发呆的二女儿,歪头悄悄问妻子:“那只小狐狸又怎么了?”
早川淳子瞥过去一眼,把声音放低:“她下午放学回来说想转学到神奈川,京都也行。”
早川达也立刻来了兴趣:“冰帝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是知道这只小狐狸有多懒的,都会考虑换个环境,这事绝对不会是小事。
“嘘。”早川淳子一眼瞥见她已经站起来了,忙示意他小声,然后装作很专注的看手里的书,早川达也非常有默契的认真地研究今天的重要新闻。
“爸爸妈妈晚安。”她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轻手轻脚的顺着楼梯爬上去了,夫妇俩同时抬起头,几乎是瞬间,就听见了楼上早川恭子的吼声:“早川千夏,你个懒惰的家伙,这么早就要睡觉了!”
“嗨嗨,好困好困。”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在医务室睡了一下午了!”声音中的愤怒指数都快爆表了,可见主人怨念有多大。
“哎?”早川千夏疑惑的声音:“你今天跑到国中部来了?”
“你真的在医务室里睡了一下午???”早川恭子都快暴跳如雷了,“我是随便说说的!!!”
早川千夏:“……”好坑爹。她捂住耳朵,看着叶月从房间里出来,给了她同情的一瞥。
“我去写作业。”她投降的举手,表示只要恭子大人不再咆哮,她什么都肯做。
虽然对她应付的态度不满意,但是好赖她肯去学习了,早川恭子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前说了一句:“有不会的来找我。”
“嗨嗨,我知道了。”早川千夏应着,对叶月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转身回房间了。
在楼下已经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壁角的早川夫妇表示,果然一物降一物啊。
迹部景吾翻看着手里的出勤记录,很满意的在全勤栏里看到了早川千夏的名字,看来她还是很识时务的。一旁的忍足侑士眼镜的反光遮住了眼中的笑意,是不是该让迹部继续这么以为,至少他心情会好些。
早川千夏的确这一周都留在了教室里,只不过她的演技也的确精彩。一脸病恹恹的趴在桌上,一副痛苦至极的表情,引来多方询问和关心,老师准她去医务室的时候,她才一脸的纠结:“学生会出台了新规定,在医务室呆上一个小时,要有医生的诊断。我这个是老毛病了,经常去麻烦医生开诊断太麻烦人家了。”
大大的往学生会上抹了一手黑啊,要不是会长是迹部镇着,都会掀起投诉的浪潮了。
其实他之前也没有发现早川千夏的异常之处,只是有一天看她利落的从树上下来才发觉她不简单,然后越观察越觉得有趣。本来还觉得一个人看戏太过寂寞,现在看到迹部景吾入坑非常喜闻乐见。
迹部景吾走到窗前,往下面看了一眼,果然她不会再来了,那会在医务室?他从拿到她的相关资料的时候才发现,医务室的阿部亚子医生是她的小姨,想来会给她打掩护吧。
在迹部大爷眼中应该是姨慈甥孝的场景此时并没有发生。阿部亚子抱着手臂,脚底下不耐烦地打着拍子,盯着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外甥女,心里非常有一种想把她掀起来的冲动。
“二姐又来偷懒了吗?”早川叶月都已经习惯她这个姐姐一天中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赖在医务室的行为,一如习惯了另外一个姐姐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早川家三姐妹关系实在是相当的亲密。在外面完美淑女,一到家里就变成喷火龙的早川恭子;懒到每天装病泡病号的二姐早川千夏;和最没有问题的360°无死角完美的早川叶月。当然你看到最后一句话就知道这句评论是谁说的了。
“你来这里干嘛?”阿部亚子暂时不去理会睡得浑然忘我的那只,转过头来疑惑的盯着绝对不会有任何偷懒行为的叶月:“不舒服吗?”
早川叶月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眼睛不敢看着她,声音很低:“嗯,不舒服,头晕。”
知道她有问题,不过阿部亚子却没有拆穿。她一直觉得这三姐妹里就只有早川千夏这只坑货的生活是最正常的——她有意的忽略了这只最正常的坑货一天三分之二时间泡在医务室装病的行为——其他两个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那你躺一会儿。”她指了指只占了三分之二床的早川千夏,“不舒服的话可以把她踹到地上去。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喝了好好睡一觉。”她转身出去了,早川叶月明显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一转身,看见二姐亮闪闪的眼睛,吓了一跳。她有些心虚的问:“你不是睡着了吗?”
“你们俩这么吵,聋子也会被吵醒啊。”她往里挪了挪,给她让出地方来。早川叶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爬到了床上,挨着她躺下来。不一会儿,阿部亚子端着蜂蜜水进来,看着她喝下去,然后摸摸她的头,拉下窗帘,最后关上门出去了。
室内一片安静。早川叶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的手捏的紧紧地,身体也绷得紧紧的,明明是躺在那里,却比站着还要累。
一只手轻轻的拍在她的手臂上,她惊了一下,然后扭过头看着早川千夏虽然还闭着眼睛,但是手却轻轻的一下下的拍着她。
早川叶月一下子翻过身去,紧紧搂着她的手臂:“二姐,我好累。”
这又是那个小学生的叶月了,当时也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的手臂,哭着说她好累。现在她毕竟长大了,不会再哭哭啼啼的了。
“你在躲什么?”片刻早川千夏才问。叶月这幅样子一看就是在逃避什么,阿部亚子可以不问,她却不能不知道。
叶月嗫嚅了半天,最后心一横,“下午有数学考试,我昨天忘了复习。”
早川千夏:“……”她们俩到底是怎么这么畸形的?明明爸爸妈妈都没有给她们什么压力。没看见她每天摸鱼泡病号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这两只就这么上进。她一手撑起头,认真地打量了叶月半天,实在是三姐妹的轮廓都很相似,说是谁是抱错了的都不太可信。
“二姐?”叶月对她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到底在看什么?
早川千夏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戏剧效果,趴在了枕头上,声音闷闷的:“我说叶月,你和大姐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她真的是想不明白了,她们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啊!
早川叶月用力拍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她:“二姐,不用担心,我们会很努力的,不会让你嫁给不愿意嫁的人!”
“哈?”这下早川千夏的最后一点睡意都给吓没了。这是什么情况?她们努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边厢叶月还在自我感动着:“二姐,我和大姐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火坑的。”
早川千夏:“……”啊喂,我们在一个频道上么?啊喂,你们是不是地球人啊?这是肿么回事?!
她一骨碌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凑近叶月:“为什么你们努力会和我嫁人有关系?”
早川叶月也腾地坐了起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原来你不知道。”她整肃面容:“二姐,如果我们不努力,就会被安排联姻的。那样我们连选择嫁人对象的权利都没有。”
早川千夏:“……”这么逗比的想法是怎么来的?她们家又不是迹部家那种大财团,不过就是一个文化人稍微多些的小家族吧!
“到底是谁给你灌输的这么愚蠢的想法?”早川千夏无奈了,这货都不动脑子吗?
“大姐说的。”
她的姐妹都是这么单蠢的家伙么?这种话听起来就不是真的吧。
见她似乎不相信,早川叶月又补充了一句:“我也问过奶奶哦,她说是真的。”
早川千夏:“……”妹纸,你问谁不好,偏问那个为老不尊从来都以调戏晚辈为乐的老人家。
可以想见大姐的第一手错误信息也跟这位老太太脱不了关系,她哀号了一声重重的躺回了床上,这就是这俩人这么玩命的原因?她该感谢她们还想着拉她一把吗?!
“睡觉!”她无力的挥挥手。
早川叶月有些傻眼的看着她,“二姐……”她怎么就这么不着急!明明现在最危险的就是她好不好。见她不为所动,有些气鼓鼓的重重的躺在床上,她以为她睡不着,没有想到一会儿倦意袭来,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等她睡着了,早川千夏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从另一侧爬下床,然后很小心的拉开门出去了。
正在喝咖啡的阿部亚子有些吃惊地看看她又看看墙上的钟,然后略一思索,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这是良心发现了?”看到叶月这么焦虑,她终于有些为自己的懒散觉得不安了?
早川千夏走过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坐进了软软的大沙发里,喝了一大口,然后叹了一口气。她捏着咖啡杯的耳朵,一手撑着下巴:“你说,要是她们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都是一个谎言会怎么样?”
阿部亚子:“……”
虽然她们现在是焦虑了些,但是这几年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果真的发现了这是谎言,骤然失去了目标和动力,对她们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一直以来的信念就这么崩塌了,她们会适应吗?”
阿部亚子:“……”这货到底在说什么?
“真是无聊啊,大家都这么有干劲呢。”
阿部亚子:“……”
“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有目标呢?”
阿部亚子:“……”
“真是无趣啊。”喝光手里的咖啡,她把杯子拿到水池洗干净,然后跟呆愣中的阿部亚子打了声招呼,就悠悠哉的走出医务室。
阿部亚子:“……”午休还没有结束吧,真是稀奇。
而同时,迹部景吾站在医务室另一侧的窗前,看着早川千夏从医务室走出来,一点儿精神都没有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没有精神。
他眉头微皱:总是这么一副惫懒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活力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到医务室来,甚至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停在教师休息室的窗前。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么懒散的家伙,真是看不过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