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四月烟花

1、似是明月照人来（上）

　　大燕王朝覆灭于天宸轩辕氏为皇子复仇的滔天怒火中。
　　大燕赵氏举族葬身宏伟的的大燕宫中，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回廊，亭台楼阁，随着大燕长公主跃下城墙的身影和燕帝被天宸二皇子轩辕凌的长枪贯穿的身体而倒塌。昔日宏伟的大燕宫，而今只余几片残垣。
　　天宸以皇子的复仇终结了大燕王朝在九州大地上近三百年的统治。维持了半个世纪之久的四国九城的局面自此打破，天宸将大燕原有九州大陆东北大部的国土划为己有成为国力疆土凌驾于北方大漠草原的伊河汗国和地处西南的红依国之上的霸主。其他九城在各自实力不足以和三国中的任何一个抗衡的现实面前也只能偏安一隅充当着“附属城”的角色。
　　天宸靖武二十八年十二月初五，盛康帝薨，终年六十八岁，在位二十八年。未几，盛康帝最为宠爱的谦皇贵妃于万花殿中自缢殉葬。嫡子轩辕宵即位，改年号景丰。景丰元年正月十五，新皇登基。适逢上元佳节，帝大赦天下。
　　天宸的京都沛京自天宸还是大燕的附属国时便已享誉九州大陆，沛京多才子佳人，又占着最为富饶的宸河平原。是以成为了九州大陆的商业贸易中心，三国九城的富商多聚集于此。街头巷尾烟柳画桥，自成一派别样风景。上元佳节又名元宵节，为避新帝名讳便舍了元宵节这一名字。上元节的沛京城中，一派太平盛世下的安乐祥和。沛河上几艘画舫内传出悠扬的丝竹声，不知哪里又在上演着才子偶遇翩翩佳人的赏心悦目戏码。
　　沛河西南方一艘画舫上走出一位湖装女子——头顶垂鬟分肖髻，一只素净的白玉簪子插在头上，身着黛色襦袄，下身一件湖色长裙，腰上一条鹅黄的绶带，脸上罩着一层白纱。河风吹拂下裙带翻飞。身后的丫鬟往女子身上披了件白色兜帽，两人朝着集市走去。此时离西南角的画舫不远处，一身玄衣的男子侧首对身后的夜色说：“去，打听打听那艘画舫是哪家的。”一声低低的“诺。”被夜风吹散，一名黑衣男子融入夜色中。长身玉立的玄衣男子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沛京，嘴角微扬。
　　“主子，旁边乃是惊鸿阁的画舫，他们今儿个给阁主的养女九歌姑娘摆的生辰宴。”下首的黑衣男子垂着头，向端着茶杯的玄衣男子说着。玄衣男子眉间微挑：“惊鸿阁……生辰宴？倒是个人情味儿足的地儿。”黑衣男子敛神，继续道：“卑职打听到这九歌姑娘在惊鸿阁极为得宠，乃是惊鸿阁的招牌，生得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无一不能，犹善抚琴。一曲惊鸿舞更是尽得上一代阁主惊鸿夫人的真传。”
　　坐在上首的玄衣男子嘴角扬起来，似是来了兴趣：“去，明儿个给惊鸿阁递个帖子，邀惊鸿阁主过府一叙。”
　　九歌从灯市回到画舫的时候生辰宴也近尾声，她虽是这场生辰宴的寿星，但阁主长袖善舞自是没她多少事儿，她便乐得躲清闲，蹿到了船尾去看河景。河面有悠扬的箫声传来，低沉婉转，似是满腹的心事无从诉说，一会儿忽有激昂之意四起，兼有气吞山河之势，曲末，却又转为呜呜之声，小心翼翼仿佛手捧心爱之物。九歌侧首看见旁边不远处的画舫上一抹颀长的身影，宽衣绶带，散发迎风，清冷的月光下他仿佛便要羽化而去。九歌心口蓦地一紧，忙让青眉取了琴来。
　　芊指弹拨，琴声悠扬。画舫上的男子似是微微侧首，九歌心头一喜，指尖轻起处一曲《流水》缠绵而下。画舫男子被琴声吸引，九歌一曲结束，抬头看向那处，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