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恩泽》阿四阿苏

3、医院

　　持续几天，余翅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常常盯着文件发呆。
　　“哎！”贺文雅推了一把她，“发什么呆呢？电话震半天啦。”
　　余翅终于人神归位，捞起电话，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闪个不停，想想明天就周末了，莫不是又安排了相亲？
　　“妈，有事？”余翅拧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有点意兴阑珊。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余母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翅顿感无力。
　　“……”
　　“……”
　　“你姐前天出车祸，肋骨断了两根，右脚小腿也折了。明天转到你学校的附属医院，权威医院比较有保障，你抽时间去医院安排一下。”
　　“吓死我了！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姐她还好吧？”余翅刚听到‘车祸’两个字冷汗都飙出来了，腿都有点软。
　　“告诉你？！哼，电话都不多一个，怎么告诉你？”
　　“姐现在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她。”
　　“不用，明天早点去安排。”不留一点余地，洛女士利索挂机。
　　“……”余翅张着嘴无奈地看着已经断线的手机。
　　翻出通讯录，打给李芩，嘟了很久没人接。想了想，给她发了条短信。
　　晚上快要睡觉时才收到回信，“安好，勿念。”典型的李氏手笔。余翅心情放松了不少，于是调好闹钟，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关灯睡觉。

　　早上的医院异常安静。余翅到达时还不到八点，医生上班一般是八点半。想着还早，在门口的早餐店买了份早餐，一边吃一边观察路上的行人，有行色匆匆的，也有优哉游哉的，各自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吃完之后还没到八点，余翅想继续坐着，但是进店里吃早餐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好意思占着人家的位置，只好起身付账走人。
　　穿过医院大厅，沿着回廊找到住院部，在院子里寻了张长椅坐下。夏天的太阳升得特别早，余翅坐的位置刚好面对着阳光，被照得睁不开眼睛，温度也在慢慢攀升。周围开始有医生护士来回走动，白大褂、护士服随处可见。余翅趴在椅背上，垂着眼脸拨弄手机，长长的睫毛在阳光里投下阴影。有多久没来过医院了呢？余翅没生过什么大病，感冒发烧都是在药店买药吃好的，医院医生之类的能避就避，何况她几年来就发过两三次烧，还是低烧，感冒虽多，好在容易治愈。
　　最后受不住热，余翅只得躲回大厅，里面有空调。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呆着。声音有点吵，时不时有病人入院，病床的滑轮摩擦着地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杂夹着病人的呻吟声、家属的焦急声以及医生护士的安慰声。四周都是走动的身影，唯独余翅原地不动，在大厅里很是突兀。不过大家都忙，没时间留意她。
　　余翅无所事事地掏出手机，隔一阵子按亮一次屏幕，周而复始。她试了几次想拨个电话给她妈问一下情况，最终还是忍住了。有她李叔在，应该都安排妥当了。等吧！

　　第一次见到蒋语泽的场面有点混乱，余翅满脑子都是模糊的白色身影。只记得当时她被她妈支使得团团转，上上下下颠簸了几个来回办一些零散的手续，满头大汗地折腾完回到病房就看到贺文雅朝思暮想的美男领着几个医生进来了，一身白大褂，玉树临风。余翅愣愣地看着，一副呆傻的样子，直到一行人重新退出病房都还没神游回来。
　　余母有事没怎么搭理她，安顿好就匆忙离去，走之前吩咐她照顾好李芩。
　　余翅送走她妈妈返回病房，护工朱姨已经打完午饭回来了，正喂着李芩喝稀粥。因为伤在肋骨，吃不了太难吞咽的食物，这几天大多都是稀粥。余翅胃口也不好，吃了几口就不要了，坐在那里看着李芩，看到她小心翼翼地下咽，动作稍微大一点都会触到伤口，痛得脸色煞白龇牙咧嘴，就连呼吸都要轻缓。余翅胆战心惊，每每都跟着冒冷汗。
　　李芩痛缓之后扯了个微笑安抚余翅，她现在还不太敢说话，怕腹腔振动牵动伤口。余翅走过去坐在她床前，轻轻抓起她的手，慢慢握住。其实她们两个并不亲密，虽然名义上是姐妹。她妈妈嫁给李芩她爸爸时，余翅大学都毕业了，她极少回她妈那里，跟李芩也是偶尔联系，可能是年龄相仿的关系，她俩倒也处得来。
　　一下午李芩是睡过去的，时不时有医生护士进来查看，不过不是蒋语泽。余翅去护士站借了几本杂志回来，百无聊赖地翻着。傍晚陪着吃完晚餐，她就回学校了。路过超市时进去买了一大堆食材回去，还带了个保温桶。
　　收拾好一切，余翅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披着一头湿发，也没拿吹风机吹干，踩着拖鞋倚在阳台栏杆上。晚上没有太阳的炙烤，舒服了很多。月亮很圆，星星很多，看来第二天又是大晴天。
　　余翅倚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脚跟发麻，头发都干透了才转身回房睡觉。

　　接连几天精神不好，又一晚上失眠，余翅有点头重脚轻。早上刷牙时不留意吞了几口泡沫，呛得她连连干呕，脸色苍白得像鬼，最后胡乱抹了一把脸。匆匆忙忙将汤炖上，接着给李芩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中午不用打饭。打仗一样赶在午饭前将饭菜弄好，自己快速扒了几口，拎着保温桶出门。赶到病房，护工朱姨都出去吃饭了。
　　余翅汗颜：“不好意思，早上睡过头了。”
　　“你这样子感觉像没睡吧？”李芩动作不敢太大，细声细气，样子非常别扭。
　　“嗯，有点失眠。”余翅利索拧开桶盖，将饭菜摆出来，一下子香气四溢。
　　李芩被馋得直流口水，“我吃了几天猪食，总算能吃上一顿满意的了。”
　　余翅觉得奇怪：“家里没送过吗？”
　　“周姨孙子满月，前段时间请假回老家了。我爸这个人民公仆没空理我，你妈你也知道，她的水平还有待提高。”一大长串话说得很累。
　　“行了，少说话吧，等下又岔气痛死你，以后我负责送饭。”
　　李芩又想说什么，余翅急忙制止：“我平常工作比较自由，开学有一段时间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再说，这么近也方便。”
　　李芩想想也没再推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余翅的伺候。余翅弄的都是一些好吞咽的饭食，加上有汤水，李芩吃得还算顺当。朱姨回来后收拾餐具，她也没急着回去，合衣在沙发上眯觉。李芩住的是独立房间，空间大，环境好，余翅本想眯一小会的，没想到会睡得这么死，一觉睡醒已经几小时后了。李芩倒没睡，朱姨陪着看电视，声音很小。看到余翅醒了，连憨厚善良的朱姨都打笑她：“小余老师真能睡，医生护士进进出出都吵不醒你。蒋医生可好人了，怕你睡着了着凉，还将空调调高了几度，比我细心，我都没注意到这点……”
　　余翅睡懵了，没反应过来，哑着声音问：“谁？”
　　“李小姐的主治医生蒋医生呀，虽然面相看起来有点冷，人老好了！”
　　“哦。”余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发了一会呆，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晚饭还是余翅带来的。汤还是中午那个，没喝完，另外炒了两个菜。余翅怕李芩一个人吃着闷，带了双份陪着她一起吃。两人正吃着，突然有人敲门，余翅回首，看到蒋语泽带着个护士进来，她赶紧咽下口中的饭，掩着嘴站起来。
　　小护士很活泼，闻到香味有点惊喜，“好香呀，我们医院有这么好吃的饭菜吗？”
　　“呃……”余翅没想好怎么接嘴。
　　李芩接过话茬，指着余翅说：“我妹自己煮的，香吧？！”
　　小护士很吃惊，“呀，你会煮饭？还煮得这么好吃？”
　　“还好吧。”余翅有点窘。
　　“真的，可香了，在门口都能闻到，你不会是学烹饪的吧？看起来不像呀！”
　　“不是，我在A医科大工作。”
　　“哇，你是大学老师？那不是跟蒋医生一样！”小护士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一脸的崇拜。
　　蒋语泽也有些好奇，眼光从病例卡上移开，侧头看着余翅。
　　余翅受不住她的一惊一乍，继续解释：“不一样的，蒋医生是我们学校的教授，我只是个小小的辅导员。”
　　“噢。”小护士恍然大悟。
　　余翅刚想松口气，小护士没打算放过她，“你这么会做饭，能不能教教我呀？医院饭堂的饭菜可难吃了！”
　　余翅有点骑虎难下，又不好意思拒绝，勉强答应：“......可以。”
　　小护士很高兴，拖着余翅的手臂不停讨教。
　　那头，蒋语泽细细检查完李芩的肋骨和右腿，在病例卡上记录好，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声音清清冷冷却不失耐心。忙完他的，也没理其他，转身出了病房。
　　小护士也顾不上继续讨教，吐了吐舌头，急忙跟上。
　　看着两人出去，病房里一下子清静了，余翅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认识蒋医生？”李芩问道。
　　“我们学校新晋的校草教授，网上很出名，我昨天也是第一次见。”余翅没理会李芩颇有深意的眼神，自顾自地捧起饭碗。
　　“那皮相确实当得校草，才色兼有。”
　　“……”余翅保持沉默。
　　“跟你挺般配的。”李芩语不惊人死不休。
　　余翅刚扒了口饭，被呛得咳嗽不止，扯了张纸巾逃离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