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怨锁深宫》丁茜

15、无奈

　　桂花宴结束后，我回到铜鸾阁，承远自然是陪着张夫人了。看到案台上的笔墨纸砚，又忍不住上前抄写起大慈大悲咒来。

　　“小姐，你好歹也休息一阵吧。没日没夜地抄这大慈大悲咒，连太子的宠爱也被别人分走了呢。”咏梅拿着我要换洗的衣服进来，看到我提笔抄经，劝道。

　　“抄经颂佛，功德无量呀。”我笑笑。

　　“张姑姑来时说太后称赞小姐抄大慈大悲咒又快又好，小姐今天的不是已经抄完送张姑姑了？怎么又抄起来？”吟霜跟着进来，听到咏梅和我的对话，问道。

　　“以后我们小姐还多的是时日抄呢。”咏梅又开始抱怨起来。

　　“你们呀，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花无百日红？”我边抄着，眼也不抬手也不停。

　　“小姐……”吟霜的声音里变得颤抖，“以前这样的话，是断断不可能从小姐的嘴里说出来的，小姐是只愿与一人厢守到老的，如果现在小姐是能和洛……”

　　“住嘴！”我立即打断。尽管房中只有我们主仆三人，但难免隔墙有耳。“我是太子的人就应该与府中姐妹和睦相处”我怕吓着了吟霜，又想到自己际遇，声音满是无奈。

　　吟霜和咏梅也立即知会我的意思，不再言语。

　　“小姐，别写了，也别想了，累了一天，沐浴休息吧。”咏梅道。

　　桂花调配的桂花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今日既赏了桂花树又喝了桂花酒，岂有不再沐浴桂林沐之理？在离席的时候命人摘了金桂，来以沐浴之用。因房里只有我与咏梅吟霜，出浴后，仅在里衣外披了件白色拖尾薄袍，加之散发及腰，突觉一身轻爽，想起那年也是金桂初开的时节，在镇远侯府中看着洛良的刘姨娘跳的戚夫人创的折腰舞甚是好看，缠着刘姨娘教我，此时，也不顾身穿的仅是轻袍而不是甩水袖，便轻哼着拍子舞动起来。

　　“泛舟游兮荡碧波，衣带飘兮采芰荷。玉箫清兮去沉疴，折腰舞兮云中歌”

　　正跳得起兴，也不管房中是否还有人，纵身一跃，甩袖转圈，转着转着，越转越起劲，也不知转了多少圈，突然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修长挺立的身影。

　　太子？就这一分心脚步就乱了，一个站立不定，便要整个人跌到地上。只跌地的刹那，承远身形一晃，已紧紧地将我斜拥入怀。

　　“臣妾见过太子。”躺在他怀里不能起来行礼，又想到自己仅在里衣外披了件薄衣，肌肤几乎相亲，真是羞愧难当，说起话来，也开始有气无力了。

　　他一言不发，将我打横抱起，向床走去。我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他似乎有些生气，越发用力，让我动弹不得。待他走至床边，一把将我放至床上，自己也压了下来。

　　“太子，不要。今晚您应该在张姐姐那里的。”

　　“你就这么贤良淑德吗？采芹有孕，你真的这么大度、这么开心？开心得要跳舞庆祝？”他的声音极其冰冷，他的脸庞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冷若冰霜。

　　听着他的连番诘问，又想起入府那晚他的旦旦誓言，我也不想再惺惺作态，反问道：“太子以为臣妾该如何？为有喜的不是自己而连连落泪，自怨自艾吗？”

　　承远听得我这般问，冷漠的脸色反而有所缓和，又再轻轻将我拥入怀中。“雅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恨我自己，为什么今天有孕的不是你。今晚又听到你和丁良娣那样说，觉得我在你心里的份量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样重。”

　　承远在我的心里的份量确实不重，但我已经在努力地加重他在我心里的份量，不然长长一辈子要如何面对他呢？我轻依在他的怀中，柔声说：“臣妾知道太子重我爱我，但尽管如此盛宠，我也没有动静，天家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再说，张姐姐入府多年，现在终于有喜了，臣妾替她欢喜，为太子高兴也是应该的。对于这折腰舞，臣妾只是想起今天金桂飘香应景而舞罢了，实不是太子想的那样。”

　　承远无奈地说：“如果我不是太子，我们只是一对寻常的夫妻，没有姬妾，那该多好。”

　　我心里一震，我的心愿不也是只此一人终生到老吗？只是，那个人可以不是洛良，而是他吗？

　　略略定神，柔声安慰道：“既然已生在皇家，也有着自己无可奈何的时候吧。可是太子……”

　　“雅儿，我不是说了吗，在没有人的时候叫我承远，我不要你总是这般拘谨地叫我太子。”他打断我，动情地说。

　　“是，承远。”我这一叫，他又立刻紧紧拥着我。“今天是张姐姐有喜的日子，你还是应该到她那儿去。”

　　他那颗刚温了的心却又像被风刮冷了般：“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叹了口气，“臣妾睡前，还有大慈大悲咒要抄写。”

　　他也垂着头道：“我知道了，雅儿，委屈你了，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