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6 ...
-
06
化学老师:KSCN(硫□□)加三价Fe离子成血红色,注意不是沉淀,它是一种络合物,不要加沉淀符号。
全班:……
化学老师:你们能不能给点反应?白磷不用加热都能自燃,你们对得起你们交的学渣(杂)费吗?
韦凉:哎,注定是学渣!
周悦生(戳江暮雨):你的学霸费交了吗?
复习的时间短得吓人,或者说流逝飞快,而所有人都全力复习,无暇顾及——因为每周四的模拟考总是会狠狠打击他们,接踵而来的各市模拟卷又让他们脆弱的心碎了一地,做做都是C。
但当他们发现,会考卷子其简单程度与模拟卷根本无法相比的时候,才知道这都是老师们的阴谋。
青溪高中是青溪唯一的考点,其他两所高中的学生在会考期间都会来到青高考试。考场前一天就布置好了,除了考试期间,其他时候都用警戒线围了起来。
第一场考政治。当江暮雨和居冉一起走过警戒线,走近考场的时候,忽然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这一切不太真实,又有一种真实的紧张感。
江暮雨和居冉不在一个考场,三个学校的理科生,一个考场30人,所以分在一个考场的几率实在很小。
周悦生也跟她不在一起。
不过她也觉得还是不要在一个考场好,省的到时候她老是往周悦生那边看,分心。
会考毕竟也是省里仅次于高考的考试,所有规矩基本都按照高考路线走,包括进考场之前的检查——身份证准考证必备,还有金属探测器扫全身。
江暮雨在考场外拎着透明笔袋排队,当她看见前面的叶知秋因为感冒带了一盒纸巾过去,然后纸巾盒子被完全肢解之后,纸巾又是反复检查,江暮雨觉得更紧张了。
终于轮到江暮雨了。她出示了两证,然后转过身去,表情严肃的监考老师细细拿着金属探测器扫了一遍。
这时候,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抓起江暮雨的手就说:“学霸求保佑!”不等江暮雨反应过来,趁监考老师还没出声之前就飞快跑开了。
江暮雨笑了笑,这种事,也真是周悦生能干出来的。
检查完毕后,江暮雨坐到座位上,捏了捏刚刚被周悦生握住的手。
加油!
周悦生这两个星期以来还是挺努力的,最后成绩是不会差的。
江暮雨左边是一个同校的妹子,之前分考场的时候见过几次,只见她先把一会儿要用的笔全部拿了出来,过了一会儿觉得多余占地方又放回去几支,然后把两证放到桌子左上角,过一会儿觉得挡住了贴的考试号,又挪到了右上角。
江暮雨右边是一个汉子,脸孔面生,应该是外校的。只见他非常轻松地靠着椅背,翘着个二郎腿,笔袋往桌子上随便一搁,左手熟练地转着笔,整一大爷样儿,还时不时抖着腿。
极度紧张与极度放松,也不知道是真没把握还是真有把握。
而江暮雨则处于两者之间,拿着她的准考证,盯着自己的照片处于神游且发呆状态。
第二次模拟考前一天的下课。
韦凉做着题,忽然搞混了“九一八事变”的日期,抽出历史书振振有词:“918918918……尼玛怎么找不到啊!”
周悦生写着化学题,抬头道:“别找了,1931年。”
韦凉疑狐地看了周悦生一眼,继续翻书,结果真如周悦生所说。不甘心的他又问:“那《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几几年发表的?”
周悦生脱口而出:“1978年啊。”
韦凉觉得时间题太小case了,又问了几个事件的意义与影响,周悦生都能说的八九不离十。
韦凉这才放下书,感叹道:“你小子不错啊!你丫之前还跟我说你历史不背了,到时候全凭天意!”
周悦生说:“这都是天意。”
韦凉怒道:“你扯蛋!天意能让你记住这些吗?你肯定背了!”他现在有一种很不好的的被背叛的感觉。
周悦生在后面用笔指了指前面埋头刷卷子的江暮雨说:“在这种抖S的鞭打之下,不是陀螺都得转几圈,是陀螺就要转死了。”
江暮雨一听就知道周悦生在说她,停下笔,幽幽转过身去,拿着笔的手一扶眼镜,镜片反射着莫名的寒光,她说:“下节政治课默写,把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都背一遍。”
周悦生说:“不要,我不会。”
江暮雨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流露着“呵呵你这种平时不努力的人最后就后悔去吧”的讽刺笑意转了回去。
周悦生是很讨厌被人这样子管着学习的,况且江暮雨也没有什么强制措施逼他,老师的话他根本懒得听,但过了一会儿,周悦生还是乖乖拿出被摧残的没了封面的政治书,读了几遍,然后默默背了起来。
学霸的话一定有某种魔力,让人乖乖照做。周悦生想。
韦凉朝周悦生投来了“你没救了”的目光,被他用书挡了回去。
周悦生那糟糕的成绩这两个星期里的确起色不少,一方面是会考内容比较基础,另一方面是周悦生本身底子好,也在努力。
也不清楚周悦生知不知道这两点,总之最近一段时间,他时不时就会给江暮雨带吃的,当然他也会分给其他人,理由是:他老妈没事就去超市买一堆零食回来,他不要吃,就分给其他人了。
听上去是他“顺手”分了自己一份,但江暮雨依旧暗自高兴。
政治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收了试卷走出考场,江暮雨就看见居冉早就在楼梯口等着她了,回休息室(也就是实验室)的时候,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谈论考试内容。
回去的时候,两人迎面遇到了几个初中同学,有的人与她们对上了眼睛,微微笑笑就走了过去,也有人干脆低头,装作没有看到她们。
居冉有点郁闷地说:“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初中的时候跟他也挺熟的,才一年多没见,居然就装作没看见我们,我们很讨厌吗?”
江暮雨没有说话,心想这也就是所谓“隔阂”了吧?就算是她和居冉,自己也有些秘密不会对居冉说,想必居冉也是的,更何况是关系普普通通的同学,一年多的分离,足够把这种简单的联系剪得支离破碎。
这种改变让人难受,却又不得不承认,况且,以后多的是。
“别难过,至少以后我跟你在街上遇见了,我一定会奔过来拥抱你的。”江暮雨只能这么说。
居冉点点头,叹了口气。心想一个人一生哪怕只有一个朋友,只要是真心的,那也很幸福。
下午考历史,期间轮空了一场,是文科班要考的物理。
教室里并不安静,是因为有些人捂着耳朵拼命似的背书,还有人在互问问题,学习氛围极好,历史老师过来看了一会儿,叮嘱几句就走了。
因为实验室的位子是有同桌的,唐宇佑换到了韦凉旁边,韦凉从政治考试回来之后就一脸呆滞,突然一拍唐宇佑大腿,说:“那道题应该选B啊选B啊!我为什么现在才想明白!完了完了完了,我的A不保了!”
唐宇佑淡定的看着历史错题,理都不理一旁悔泪长流的韦凉。
而后面的周悦生很反常地理着政治书和各种复习资料,碎碎念道:“我要把这些都卖了卖了卖了……不对,要烧掉!”
要是江暮雨和他的关系能再好一点,她绝对会转过去说:“看来政治考试给你的打击不小啊少年!”
复习到了这个时候,说实话江暮雨也有点厌烦了,用居冉的话说,临阵磨枪的复习,大多只是寻求一种安慰,即使考砸了,也可以说,我努力过了,但是没办法。
江暮雨也反驳过,说:“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干,努力过还是没法达到目标,比不努力还痛苦。”
但她现在摊着历史书,整个人处于放空状态,绝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打算等到还剩一个小时的时候在巩固一遍重点,时间还早,休息一下,调整调整心情好了。
上午涂政治答题卡的时候手还有点抖,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小高考给她一种不真实感,但心里依然有点紧张。
周悦生旁边没人,他也不想看书,趴了一会儿无聊得慌,就坐起来,用笔戳了戳江暮雨的背,说:“嘿学霸,你在看书吗?”
江暮雨从桌上随便拿了本书,转了过去,说:“不在啊。”
“那我们聊天吧!”
江暮雨觉得这种对话有点莫名其妙:“聊什么?”
周悦生似乎是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问道:“学霸你几号生日?”
“……”江暮雨觉得周悦生一定是非常无聊,又不想问关于学习的问题,才这样问的,于是说,“1号。”
“噗……”
周悦生笑了起来,本想吐槽一番,但又想她的确不是答非所问,毕竟自己问的是“几号”,于是又问:“那几月份啊?”
“6月。”
“六月一号,学霸你是儿童节的!”
“嗯……”儿童节生日也算是逢了个高兴的日子,但偏偏是儿童节,以至于从7岁到17岁,别人送她礼物的时候老是说“儿童节快乐,这是你的儿童节礼物!”,说句“生日快乐”会死吗?
周悦生觉得聊天话题好像要卡住了,于是又问:“学霸你住哪里?”
“青溪……”江暮雨并不想说自己真实住址,即使她很想让周悦生知道。
“那……学霸你爸妈是干什么的?”
“你在搞户口调查吗?”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江暮雨心想以前看他跟妹子处的时候也没问过这样的问题啊……大概吧?谁知道。
周悦生“嘿嘿”笑了下,望了望天花板,想了想又说:“那学霸你想考什么大学?”
“我没想好。”
“嗯?那学霸你学习动力哪儿来?奖学金?哦不,高中没有奖学金……”
江暮雨沉默一会儿,不知不觉翻开了手里的地理书,看着书上那张世界地图,偌大的地球浓缩成小小的一张图,大洲大洋轮廓分明,还有图中未能标出的不知名岛屿。
她有些迟疑地说:“我想是……我想离开这里吧。”
周悦生看了看书中的那张地图,又看了看面前的女生,黑直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扎起时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有些反光的镜片遮住了她其实很漂亮的眼睛——至少周悦生觉得挺漂亮的。黑色外套的领子压在帽子下面也是平平整整,黑白格子衬衫的纽扣总是扣得很平整,就连最上面一颗也扣了起来,而他自己穿衬衫时常是松两颗扣子。
周悦生眼里,学霸还是挺漂亮的,能入他眼,面容干净清秀,却又经常透露出一股严肃,明摆着“不熟的人请勿靠近,别来烦我”。但他也知道学霸跟关系很好的居冉一起,经常互相吐槽,整一逗比,有时也很毒舌腹黑。大概是自己跟学霸不熟吧,她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说不定心里还是看不起自己的。
周悦生感到很沮丧,趴在桌上,怎么同样是没目标,差距就这么大呢?但转念又想,那句“离开这里”,本身也是一种目标。
周悦生忽然觉得自己对面前的人一无所知,即使他每天都喊着“学霸学霸”,他忽然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让江暮雨说出“想离开青溪”这样的话。
“那学霸,你以后想去哪里?”
“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江暮雨觉得气氛有点沉重,于是决定缓和一下,“然后盖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外星人通信,告诉他们地球的美好……嗯……中华人民共和国1949年10月1日年成立,哎,这个你肯定知道的,不过这里要注意的是,作为临时宪法的《共同纲领》……”
周悦生听着江暮雨改编了海子那首众所周知的诗后很想笑,但忽然画风一变,学霸居然给他讲起了历史,当他抬眼看到站在旁边的陈光军,向他投来欣慰的微笑的时候,他忽然一个激灵,脑袋瞬间清醒,慢慢坐起身子,生生憋住了刚才的笑意。
学霸看着书跟他讲什么他完全不在听,但还是装出认真听的样子,忍住想笑的心情,漂亮的脸憋得泛起粉红。
过了一会儿陈光军终于走了,周悦生这才笑出声来,说:“学霸你也太机智了!此时我深深感觉到‘愿得一学霸,白首不分离’的心情了哈哈哈哈……”
江暮雨心脏狂跳,深深舒了口气,难得无视了周悦生的话,心想还好陈光军没有发现她手里拿着本地理书,却在跟周悦生讲历史。
要是发现就完了。
她把地理书放了回去,又在懊悔“其实刚才对着书讲地理也完全可以”,至少不用紧张得跟快死过去了一样。
或许是江暮雨觉得因为会考而紧张什么的根本比不上刚才,之后的考试她写得特别顺畅,下笔速度飞快。
但是她旁边的汉子总是能在时间过了一半的时候就一副大爷姿势悠闲地转着笔。
肯定不是什么好家伙,比周悦生差远了。江暮雨想。
在四月末的时候,跟着期中考试的成绩,会考成绩也一并出来了。
江暮雨和李娉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不出所料都拿了4A,加了5分。但由于这次政治试卷偏难,所以在所有理科班内,4A总共才三十多个,更多的是3A,比如居冉,看到自己3A的时候“热泪盈眶”,当然这是她自己说的当时的心情,居冉才不会因为成绩激动得掉眼泪。
周悦生最后努力了一把,再加上真正考试的试卷比模拟卷简单,最终成绩是2A2B,他的好基友唐宇佑也是一样。
而一向是文科较强的韦凉只拿了一个A,值得一提的是,拿A的这门科目还是他考完后说“A不保”了的政治,而其他他考完觉得还不错的科目统统都是B,面对两个2A的好基友,他觉得他被硬生生孤立了。
所以说,在没等到最终结局之前,之前的一切猜想都是无用的。
这次会考,他们班里爆了个冷门,那就是平时模拟考成绩4B的庄紫妍这次考了4A,陈光军就这这件事和周悦生的“逆袭”对他们表扬了一番,还说了一些“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不行的”云云之话。
而一直很不错的江暮雨和李娉只是提到了一下。
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努力而大有进步的人,比一直很厉害的人更容易受到表扬。但是谁又能说江暮雨和李娉没有努力?
不过江暮雨没放在心上,反正她表扬的话已经听的够多了。
她现在在乎的,只是周悦生死心塌地叫她一声“学霸”,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