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意》话离

3、不染

　　红尘百态,孰能不染

　　缭绕在身前的烟雾,缓缓从那香炉中升起。风度翩翩,白衣染在黯然的四壁,刻印着梵文。
　　他盘坐在香炉前,却不像一名从佛之人。
　　\"公子,您已在此静坐一个时辰,是否……\"
　　\"小离,你说那些参禅之人,究竟从中所得何物\"
　　\"……奴婢不知。\"
　　他叹了口气,轻拂起身,\"走吧。\"
　　\"是。\"女子身着藤青波纹裙,应是丫鬟的打扮,却多了一分清雅。
　　香炉中缓缓升起的烟,断在了半空中。

　　\"弋游,你又去何处了\"
　　\"母亲,我……\"
　　\"唉,小离,你也不看好他,怎能这样随他性呢\"
　　\"奴……奴婢知道。\"被称作小离的女子,或便是这家的一名丫鬟,却也深得家主信任。
　　只是他终为少爷,我是奴婢,又怎能阻拦
　　小离正值桃李年华,而那弋游公子,却也正巧值弱冠之年,只是她虚长几岁,也被他认作姐姐对待。
　　\"弋游,既行加冠之礼,便已成年,成天于那无意之事中何然也该早日想想你的终身大事了。\"母亲的一番话,无错,弋游却无法听进。
　　\"是,明白。\"
　　敷衍。

　　次日
　　\"公子,公子……\"小离见他又要出门,急忙追赶,\"夫人叮嘱过的,莫要让你再去那里了。\"
　　弋游浅浅一笑,\"又非青楼之所,有何不可去之理\"
　　\"可是,夫人那里又该如何交代\"小离双眼微垂,面对如此一富家公子,她一人又如何能应付过来,府中下人不胜数,却偏偏让她来面对这最难应付的人,一人。
　　\"无妨,你便说是我硬要去,你也拦不住,到时我在母亲面前承认错误,怪不得你的。\"面前的公子依旧轻盈作态。
　　你是公子,你说什么便是了,你又怎知做下人的难呢

　　无名之寺,因受之恩惠,也为他所建一处参禅之所。然而若是跳出三界,远离红尘,几句经文又如何有用
　　\"施主,佛法无边,本应随缘,施主何必如此着急\"
　　\"我,只为寻一清幽之所。\"
　　\"哦若是如此,施主请便。\"
　　香炉的轻烟从未断过,也不知是哪位僧人如此有心,一直为其添香。
　　清幽之所
　　僧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为何\"弋游长叹一口气,\"为何我终究是无法安心于此\"
　　那是檀香,还在缓缓地升起,他却从未在意过。

　　\"方丈,我一心欲离红尘,为何终究寻不得门径\"
　　\"哈哈哈哈……\"寺中的方丈,也早已听闻他这奇异的爱好,\"施主,你真的是误解了参禅之道啊。\"
　　\"请方丈赐教。\"
　　\"不敢,\"方丈缓步从他身侧绕过,\"所谓禅意,本非抛却红尘万物,孤置己身于空明,试问红尘百态,孰可不染\"
　　\"这……\"
　　\"老衲此处有一串佛珠,也为檀香木所制,名曰不染,意不染尘,不染世,而其涵,还望施主自行参透。既然施主对本寺有恩,此便为回礼赠于你。\"
　　\"不染\"弋游道谢接过,心念,此真不像佛珠之名。
　　弋游正欲离开,却又被方丈叫住,\"对了施主,本寺将闭寺数日,因此,近几日施主怕是不能来了。\"
　　弋游点头明了,便返身归家。
　　身后
　　叹息。

　　\"小离,小离……\"
　　听到其呼喊,小离急忙迎了出来,\"公子如此着急,所为何事\"
　　\"你来看这串佛珠,是否有其精妙之处\"
　　\"佛珠\"小离接过,佛珠微微透着一丝凉气,按理弋游一路握至此,却不感一点体温的残留。
　　小离虽入府为婢,但其所学,却超过了这富家公子,若非为生活所迫,爹娘早早地去了,也无须沦落至此。
　　她入府时仅十岁,若说他们相处,也有十年之久。
　　\"公子,这佛珠乃是上好檀木所制,然而其重量,似乎轻了些许。\"小离轻轻掂过。
　　\"轻\"弋游有些疑惑。
　　\"抑或,是空心的。\"小离轻声道,\"当然,只是小离的猜测。\"
　　\"恩,小离所言定是没错。\"弋游竟是豁然开朗,急忙寻来木锯。
　　\"公子,这不可啊,此为佛家之物,怎可……\"小离话未尽,却见弋游已经落锯。
　　\"里面是……\"
　　\"这……是什么\"

　　微风起,远去。
　　谁能追寻的到,却又偏偏在你身旁。
　　尘。
　　孰可不染
　　纵使染上尘埃,又将如何
　　所谓不染,却积压在心,正如这串佛珠,表面无尘,却积于心。
　　世事本随尘，吾仅于此番红尘，待我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