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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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力大仙先明白过来，“师妹莫非是要用长生之道为饵，引那国王入彀？”
随即又摇摇头，“那仙诀咱们练来尚且吃力，他一介凡人，如何能练。况且若行此事，便会扰乱六道轮回，难免惊动地府和天庭，不可不可。”
倒是难为他想的这么周到。
小时候卢白青看西游，总觉得妖精都是坏蛋，活该被齐天大圣一棒子打死。长大了再读西游，却觉得里面的许多大小妖怪单纯到近乎天真愚蠢，明明修炼了那么多年才化形得道，却好像是只涨岁数不长脑子，可说是傻子妖怪太多，猴子明显不够用。
也就牛魔王和红孩儿这爷俩还算是少有的聪明家族，一个当面变成猪悟能骗过了猴子，一个当面变成观音骗过了八戒。再就是那位著名的南山大王花豹精，虽然战斗力三流，脑子确实还算得上一流，还懂得用分瓣梅花计智擒了唐僧，当然这位没后台，最后死的也很惨就是。
自己这三位师兄在原著里的表现也算不上多聪明，出场先就被骗着喝了尿，后头更是赌一场输一场，最后连命都输没了。
究其原因，这帮妖怪们还是心眼太实诚，也就猴子心眼多，难怪后来人家都说猴精猴精的，孙猴子确实是比这帮妖怪们精明多了。
话说回来，如此精明的孙大圣要是到了她那个时空的缅北，估计也得被骗进笼子里耍猴戏翻跟斗。-----从这个角度看来，凡人比妖怪可怕多了。
卢白青那会虽然没机会也没胆量去缅北受训，到底也是看过无数防骗教程的人才，学防骗的同时捎带着也就学会了骗人。
再看三位师兄里头脑子最灵活的一位都这么实诚，一时间小卢同学竟有些无话可说，可又不能不说，只得停顿了半天，才重新酝酿好情绪，说道，“他有何德何能，值得小妹为他扰乱生死轮回？只不过咱们画饼一张，使他望梅止渴也就罢了。”
羊力大仙这回彻底听明白了她的用意，愣了愣方才说道，“口说无凭，只怕他不肯信。”
同时转头又低声给虎力大仙解释了几句，让他也能搞懂师妹想耍什么花招。
虎力大仙便也表示出怀疑的态度来。
卢白青干脆把自己已经想好了的计划和盘托出，如此这般的讲了一遍。
两个老道都露出“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的表情，然后有点纠结的对她表示了赞赏和表扬。
卢白青一向是个行动派，既然已经和师兄们把话说开了，转回头就把苏子都找了过来，仔仔细细的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和要求，安排他亲自跑一趟宝象国，同时和他说明要做好保密工作，需要帮手的话去找胡九娘就行。
毕竟这种无中生有故弄玄虚的勾当，换做太实诚的妖精未必能完美完成，只有苏狐狸这样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妖才，才能胜任这种工作。
苏子都好容易花言巧语哄得玲珑同意暂时把婚事压到年后，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冷不丁得了这个差事，倒像是重新找到了妖生目标，立刻精神抖擞起来，驾起云头直奔宝象国而去。
按照卢白青的吩咐，他这回变化的样貌是个清癯秀致的翩翩少年，虽然一身布衣看似寻常，却自然流露出一种超尘脱俗的气度，看着就像是有点来历。
胡九娘正在蛛小六的布庄里头忙着帮几位贵妇挑选衣料，就见红鹊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窗棂上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这红鹊如今也算是长乐街的一大自然景观。
自从东南街改名长乐街重打旗鼓另开张以后，这只红鹊便神奇的出现了，她不但每天循环出现在长乐街每家店铺门口，时常还会对着进店的客人展开双翅摆出客官请进的架势，倒像是这些店铺的小二一般。
更神奇的是，这鸟儿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条街，就像是有人拿着尺子给她量好了一样，从不会见她飞出长乐街的范围。
红嘴蓝鹊其实也属于鸦类，但是她们毛色美丽，又被称作鸟中西施，更有书生传说他们便是西王母身边那三只青鸟的模样，长得好看又身兼美好传说，当然就更受欢迎，即便出现在闹市也不会惹人反感。
更何况这只小鹊瞧着颇有灵性，自然就更讨人喜欢，竟有许多男女过来长乐街只为瞧这红鹊一眼。
常来布庄的客人自然也都认得这只红鹊，见她又飞了来，便有几个妇人围上去试图逗弄她。那红鹊也不怕人，见妇人们围上来，反倒展开双翅摆了几个造型，才又施施然振翅飞走。
独有胡九娘听懂了红鹊的叫声，找了个借口脱身出来，径自往后院走去，果然见一个清癯少年正站在院内，见她过来便摇身一变显出真容，正是狐狸精苏子都。
青丘和涂山虽然同为狐族，千年来却一直是狐族相轻，互相都瞧不上彼此。如今同在卢白青手下当差，胡九娘虽然也有些瞧不上青丘这只公狐狸，到底还要认他军师的身份，况且也知道他迟早是箕尾山玲珑女郎的夫婿，总归怠慢不得，只得先向他问好行礼。
苏子都也碍于玲珑的面子，不好在她同族跟前太过傲慢，也给她回了礼，接着放出法力确认了四周无人，才把卢白青的计划需要她配合的地方给她说了一遍，还特别强调，“大王说了，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此事只许你我知晓，便是日后成了，也不许漏出去半个字。”
既然是大王的命令，那胡九娘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自然要全力辅助，况且宝象城中几个妖怪，大王唯独对她另眼相看，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信任和栽培，她又不是傻子，当然更要好好表现。
于是苏子都便又化作清癯少年模样，转眼间便出现在长乐茶肆的门口，看着茶肆的幌子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走了进去。
这长乐茶肆虽说也挂着茶肆的幌子，可开在长乐街上的买卖都各有乾坤，这里当然也不例外的是个高档消费场所，一杯清茶一盘茶点便要二两银子，远远高于寻常百姓能接受的消费水平。怎奈这里的香茶和茶点奇异精美，更像是天上仙茗，虽然价格昂贵，也挡不住城中有钱人士追求享受的步伐。
而且这茶肆里头装修的也与众不同，全部都是雅座，只是分了大小，或六人的，或四人的，或二人的，或一人的，侍奉茶水的又都是年少俊秀的少男少女，即便是对喝茶兴趣不大的豪绅，也愿意来体验一把高贵风雅的感觉，更不要提那些本就自命风雅不凡的豪门贵族了。
更有意思的是，长乐茶肆有个很严格的规矩：这里的小二无论男女，都只需看不许摸，更不可以随便调戏。不管是谁违反了这条规矩，都会被当场赶出茶肆，永远不许进入。
当然，世上永远不缺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人物。长乐茶肆开业第三天，就有一位小公子不信邪，试图拉住侍奉茶水的美貌少女加以轻薄，虽然很快就被茶肆伙计请了出去，反倒恼羞成怒，不单在街上大放厥词，还扬言要家中长辈迟早封了这小小茶肆。
围观群众都以为此事不能善了 ，谁知道长乐街和长乐茶肆第二日照常营业，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是那位放狠话的小公子据说当天晚上回家便和中了邪一样疯疯癫癫神志不清，请了无数名医也不见好转，直到经人指点才联想到或许和长乐茶肆有关，于是小公子家中便派人备上厚礼到茶肆替他赔罪，果然第二日人便好了起来。
经此一事，长乐街和长乐茶肆都自然而然被镀上了一层神秘诡异的色彩，人们都传说这长乐街的幕后老板精于风水一途，谁要是敢在这里犯忌闹事，便会受到惩戒。
从那时起长乐街的治安便好的出奇，再也没出过类似事件。并且因为有了这种灵异传说，反倒刺激了许多人的好奇心，导致长乐街上越发人流涌动往来不绝。
也正因为上面这些原因，如今进入长乐茶肆消费的客人自然都是非富即贵，遍身罗绮才是常态，从没有见这种穿着一身半旧布衣的家伙进来。
即便如此，茶肆内的小二因为都受过严格的上岗培训，并不敢露出一丝半点对客人的嫌弃嘴脸，依旧堆着笑躬腰迎上前去，将他带到一人雅座内坐下，然后才开始给他介绍店内的茶水和茶点，不经意间附带也说明了一下茶水价格。
不想这位布衣少年听了价格后压根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只是很随便的点了两样茶水和茶点。
之前也有打扮平常出手阔绰的客人来过，小二还以为又遇到了财不露白的聪明人，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很快就把他要的茶水茶点都送了上来。
哪知道茶也喝完了，点心也吃完了，这位少年才不慌不忙的表示，他此刻囊中羞涩两袖清风，别说四两银子，四钱他也拿不出来。
小二不是头一回遇到喝霸王茶的主顾，但是喝霸王茶还表现得这么心安理得的家伙，他确实还是头一回见识，好在岗前培训没有白学，听他说完也能依旧保持住彬彬有礼的笑容，躬身问道，“客官既然明知身无分文，却要进来我家茶肆吃茶,莫非有什么依仗？”
清癯少年若无其事的说道，“舍弟名讳上孙下岢，正是此处主人。我在此处吃两杯茶，又有何不可？”
小二就是这宝象城内土生土长的少年，因为模样俊秀口齿伶俐，才有机会从许多竞争者当中脱颖而出，得到长乐茶肆这份工作机会。
也正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宝象城中长大，对孙岢这个名字还真是相当熟悉：这就是带着全族刚迁走的那位孙家主的大名。
别说是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座城里的人，只要是这几个月来过宝象国的人，都会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没别的原因，这家伙实在是时运不济，就因为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就被折腾的只能贱卖祖业落荒而逃。
这种曾经风光无限的富贵人家忽然有朝一日凤凰落地，本身就算的上是个大新闻，而且这种性质的大道小道消息一向是平民百姓最喜闻乐见的节目，想当然的关注度最高，流传范围最广。
孙家之前虽然也算大户人家，可到底已经没落了，在宝象国内还真是没什么名气。托他那位小儿子的福，他的大名前段时间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小二一听孙岢这个名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位倒霉的孙家主，况且这少年还说孙岢是此处主人，那就更对得上号了。
可是众所周知，倒霉催的孙家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连他那个惹祸精小儿子都快及冠了，这位清癯少年看样子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孙家主是他舍弟？
看他说话慢条斯理的，似乎也不像是有癫狂症候的病人，可有些文疯子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小二并不敢掉以轻心，赶紧转身跑出去找主事汇报情况。
这个茶肆的主事由胡九娘和涂四郎共同兼任，但是此刻正是午食时间，因为涂四郎还身兼那边两家酒楼和客栈的掌柜，一般这时候都分身乏术，能找到的主事只有胡九娘。
听了小二的禀告，胡九娘就知道该轮到自己粉墨登场了。想了想对那小二说道，“依你所说，这人难保有些癫症，去把暂时手里没活的小二和伙计都叫过来，跟我去瞧瞧。”
这个过程中喝了霸王茶的清癯少年已经起身准备离开。鉴于他没付账，店里其他几位小二当然也不肯轻易放他离开，碍于岗前培训内容，也并不敢对他恶语相向或者施以拳脚，就在这个纠结拉扯的过程中，被他走出了茶肆大门，很快就引来了一堆看热闹的闲杂人等。
胡九娘正是掐着这个时间点，带着身后十余个伙计赶了过来，看见被堵在茶肆门口的苏子都一脸不悦不解，由衷的在心里给这狐狸精的演技点了个赞。
同为狐狸精，九娘自然也不肯示弱，当即带着身后小弟们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一种客气中藏着倨傲的神情，向他说道，“这位客官或许有所不知，孙大人早已离开此地，这里如今已是我家主人的买卖，即便你真是孙大人的兄长，来此吃茶也须得如数付账。况且我观客官的样貌最多不过弱冠，如何能是孙大人的兄长？”
茶肆的那个小二过来之前就已经得了胡九娘的吩咐，紧赶着给围观群众讲解了一下这个布衣少年的古怪之处，重点强调了他吃霸王茶之后还敢宣称自己是孙岢兄长这事，并且说明长乐茶肆一向秉承和气生财的经营理念，虽然遇上这样貌似有点癫症的客人，也照样以礼相待，绝对不会演变成暴力事件。
经过之前那位小公子吃亏事件之后，大伙都对长乐街和长乐茶肆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当真还从未出现这种敢过来吃霸王茶的勇士，本来围观群众还以为能看个稀奇，听说这少年居然自认是孙家主的长兄，大部分人心里都认同了小二的说法，认为这八成就是个疯子或者痴呆，小小年纪就尽说胡话。
谁不知道孙家主早已年过五旬，真要是他的兄长，那起码也得这个年纪往上才有几分可能，看他这模样最多十七八岁，要说是孙家主在外头的私生子，倒还有几分可信。
听着人群中传来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质疑，布衣少年似乎有些尴尬，拱手说道，“都怪我回来的仓促，原想着给舍弟一个惊喜，却并不知道舍弟已经离开此处。只是我身上现在确实未带银两，不知能否赊欠？”
这时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头嘈杂声就更大了起来。早有好事者大声嘲笑道，“这小郎君到了如今地步还要胡说，你才多大年纪，就敢自认孙岢之兄？你若是他兄长，那我只怕是他爷爷了罢？”
人群中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布衣少年明显十分不快，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沉声说道，“这位兄台说话莫要太过刻薄。我当真是岢弟的兄长，只不过在外云游数年，近日无事才想着回转家里探望一番，既然舍弟已然离开此处，我自然会去寻他。”
这时人群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阁下莫非是三十年前离家寻道的嵲公子？”
布衣少年明显吃了一惊，随即点头说道，“我正是孙嵲。不知阁下如何还能识得是我？”
那苍老声音说道，“老朽当日曾见过嵲公子年少离家之时的情景，和今日模样毫无二致，故此认得。却不知嵲公子为何有此神异的驻颜之术？”
话题由此成功转移。
当然人群中谁也没有发现，那苍老的声音其实是胡九娘发出来的。胡九娘自小便有一手腹语绝技，虽然站在此地，却能让人感觉声音从别处传来，这些凡人当然无从察觉。
唯一知道真相的苏子都此刻却换了一副为难的神情，向胡九娘说道，“既然已经说破身份，嵲便厚颜请掌柜宽限一日，明日嵲必定将茶钱送过来。”
胡九娘这时早换了一张春风满面的笑脸，客气说道，“区区茶钱何足挂齿？若真如方才那位老丈所说，想必嵲公子该是有道的高人，小店有幸请公子吃两杯茶，当真是蓬荜生辉，倒要再请公子进店上座。”
这时那苍老的声音又说起话来，“这位掌柜打的好算盘！嵲公子若真有驻颜之术，又岂是几杯茶钱可以交易？老朽愿意替嵲公子付了你家茶钱，但请嵲公子移步叙叙旧。”
孙家主的确有一位大哥名叫孙嵲，从小就一直深居简出，便是孙家的下人，见过他真容的也没几个，后来更是直接离家出走再无踪影，当初孙家对外宣称他痴迷道术，跟着道士出家去了。
事实的真相是这位孙公子生出来就自带重度癫痫，若是出现在人前必定会让孙家颜面扫地，因此才被一直藏在后院，大概十三四岁不到就夭折了。
这事在孙家也属于高层机密，又过了几十年，早就没人记得实情。外人只知道孙家确实出过这么一位出去访仙求道的人物，听这老者一说，便有年纪大些的人也想起了这一节，纷纷出言证明确有此事。
更有头脑灵活的已经想通了个中关窍，纷纷挤开人群冲了出来，表示他们愿意为嵲公子结账。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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