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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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礼记·中庸》
卢白青对这次三方会晤还是相当重视的，也提前做了点准备。
虽然从白领女精英变成了白骨女妖精，骨子里到底还是女孩子，她那爱美之心其实一直没变。之前顾不上是因为白虎岭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作为一山之主总得先考虑生存问题，手里那点小钱钱丝毫不敢挥霍在臭美上，一心只顾着想办法让小的们吃饱穿暖。
后头接受了长乐山的那批浮财，勉强才算是摘掉了贫困山头的帽子。但是考虑到坐吃山空，她也没敢太过挥霍，把狄厨和赵绣娘请回来，已经算是为提高生活水平迈出的一大步了。
再后来为了推广长乐洞主的名声，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钱；现在山下那些乡民们修建长乐祠，所需款项的大头其实也还是她提供赞助；虽然有问荆草的药圃和果园贴补点收入，怎么算还是出去的多，进来的少，照这个花法，迟早还是要入不敷出。
虽然如此，卢白青还是决定给自己置办一身体面的行头，避免被外头那些妖怪看出长乐山的寒窘。
俗话说的好，先敬罗衣后敬人。根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妖精社会也不过是照搬人族那一套，行事差不了许多。
为此她不惜找了几样够分量的金银器皿，拿到宝象国的银铺里换了一套崭新式样的头面首饰，又去绸缎庄选了几匹新花色的上好料子，拿回山上吩咐赵绣娘和小荷赶紧给她做一身新衣裳出来，顺带也要给黑狗和苏子都各做一身体面的见客衣裳。
本来她还打算给三位师兄也各做一身，奈何三个老道对道袍情有独钟，压根不屑于穿别的衣服款式，卢白青只得尊重他们的个人喜好，让小荷给他们赶了三件新道袍出来完事。
上面提到的几位，就是卢白青预备带去出席这次外交会谈的全部妖手。
苏子都是联姻主角，当然得带上他；祸斗是自己手里最大的那张底牌，现在还兼任自己的贴身侍从，当然更得带上他；三位师兄的实力无需赘言，妖界经验足够丰富不说，待妖接物也都老练周到，带上他们当然更不会亏。
被卢白青通知外出计划以后，其他几位都没什么意见，唯独虎力大仙提了一个额外的小小要求：他想带上问荆草精一道去见见世面。
卢白青考虑了一下他们这支队伍的整体实力，觉得带一个比较菜的问荆草似乎也不要紧，难得师兄肯栽培他，自己作为干妈也不至于驳回，于是很痛快的点头同意。
问荆草精这些日子可谓是过的水深火热，三个师父连轴转对他进行填鸭式的教育，让一向习惯了自由生长的他苦不堪言。然后因为是一对一检查课后作业，导致他连偷懒作弊的机会都找不到也不敢找，只能每天苦逼的废寝忘食疯狂学习，只怕表现不好又被大师父的戒尺打手心和屁股。
好在他终究是天生地长的草木之灵，理解力和吸收力都是拔尖的，一旦用上心思，要学点什么东西也都不难。因此对于他这个徒弟，三个师父还算是比较满意。
尤其是虎力大仙，虽然每次都由他动手体罚问荆草，可和众多的严师一样，丝毫不影响他对问荆草的喜爱程度，甚至在他的认知里头，认为自己肯动手揍这个徒弟等于是给了他莫大的面子。
当然问荆草未必体会得到大师父的良苦用心，只是觉得他比二师父和三师父更加可怕。听说终于可以得到一天不用上课的休息日，一时没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当时眼泪就哗哗淌下来了。
卢白青还以为他是太久没看见自己过于想念，忙摸摸他的小揪揪安慰道，“母亲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等你学好了本事，日后自然有大把时光回母亲身边尽孝，何必这几日不见，就做这般小儿女姿态。”
问荆草一肚子心酸委屈，碍于三个师父就在后面站成一排，半点也不敢露出来，勉强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抽噎着说道，“母亲放心，我必定好生跟着三位师父学本事，绝不让母亲和师父们失望。”
家长和老师们对他的回答都觉得极为满意，一时间书房里其乐融融，气氛无比融洽。
很快就到了霜降这一天。
以卢白青为首的长乐山天团都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新衣裳新袍子，整体精神面貌可以说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跳上云头，随着苏子都的指点一路直奔箕尾山。
出发之前，卢白青还不忘卜了一卦，见卦象显示此行上上大吉，心里当时就踏实了许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这一天之前，苏子都早就从玲珑嘴里套出了关于她这两个舅舅的许多家族隐私，并且毫无遗漏的全部汇报给了卢白青。
根据玲珑所说，她母亲一脉还算昌盛，同辈的亲族不胜枚举，每一个在外头都混的不错，其中比较出色的当然还属她那两个嫡亲的舅父：大舅父就是积雷山的万岁狐王，多年前就成家立业，可惜舅母过世的早，如今膝下只有一位宝贝女儿，就是玉面公主；另一个小舅父就孤僻的多，给自己起名叫白石散人，多年来独自盘踞距离积雷山不远的卧牛山里修炼，身边别说母狐狸，连只母蚊子都不许有，虽然是狐族血脉，却是狐族里头少见的异端，甚少和外界往来。
因此即便是为了亲外甥的婚事，自号白石散人的那位也懒得露面；只有积雷山万岁狐王还算念及骨肉亲情，不惜千里迢迢赶过来替外甥撑场面。
白石散人也属于原著里压根没提过的妖物，卢白青当然对他就一无所知。可听说他修炼之地卧牛山就在积雷山附近，卢白青忍不住有点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自己亲侄女被团灭那一天，亲叔叔明明就在附近却压根没有露面更别说出手相助，这似乎也太说不过去了。
当然这里头有两个可能：第一种是这位白石散人彻底做到了断情绝欲不问世事，所以能对亲侄女的覆灭视若无睹；第二种则可能是因为他死的比玉面公主更早，所以在原著里无名可记。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反正今天也没机会和他见面，只能留待日后有机会再做验证。
远远只见前方一座大山巍峨耸立，苏子都停下云头笑道，“前面就是箕尾山。昨日我与玲珑已然说好，咱们直接往她的云屏洞方向过去即可。”
说话间已隐隐可见山腰处有一座妖精洞府，虽然不像长乐洞那般自带拉风的金光特效，可远远看着也觉得颇具规模，不能昧心称作小门小户。
一行妖怪落下云头，洞口早有两个做童子打扮的小妖迎了上来，见是苏子都在头里，便陪笑说道，“贵客来的正好。我家女郎方去亲迎舅姥爷车马，临行时特特叮嘱小的们，若是贵客此时来到，就请先入洞上座，她和舅姥爷随后便至。”
苏子都显然和这两个小妖都很熟悉，笑着说道，“既然当我们长乐山是贵客，你家女郎为何不先来迎接我家车马？可见这贵客二字还需商榷。 ”
两个小童显然都极伶俐，听他这话风来的不好，慌忙一齐跪下赔罪，同时反复重申自家女郎绝对没有怠慢贵客的意思，只不过是舅姥爷数百年来也是第一回光临这箕尾山，自己女郎作为晚辈，须得亲迎方显尊重，只是不曾料想贵客这边也恰巧赶在此时来到，实在是分身乏术。
卢白青便对苏子都笑道，“咱们过来原是为了鸳盟缔结的大事，何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况且俗语有云，天上的雷公，地上的舅公，原也怠慢不得。咱们要争体面也不在这一时，日后自有分晓。”
苏子都其实也是为了先发制妖，想着他先把这盖子掀了，省的大王计较。见大王说了这话，便也顺势下台，挥手叫两个小妖起来，说道，“亏得我家大王一向宽厚，不和你们计较，唤作别妖，未必就肯干休哩。”
一面又向卢白青陪笑道，“不如咱们先进去吃茶。”
刚说到这里，就听远处空中有动静传来。
片刻间云头近在眼前，果然是浩浩荡荡一堆大小妖怪，少说也有几十号之多。
站在头里的是一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女妖精。看见她这一瞬间，卢白青就庆幸还好自己之前在首饰和衣裳上多花了些心思，此刻才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心理落差。
因为这女妖精非但生的标志娇艳，更有靓妆艳服加持，气场当真不同凡响，可以说比卢白青想象中的狐女模样还要更上一层楼。
旁边苏子都小声介绍，“禀大王，她就是玲珑。”
卢白青瞥他一眼，心说难怪苏狐狸肯在箕尾山上花那些心思。就玲珑这幅小模样，若她穿成的不是白骨精而是某个男妖精，没准见了也要动心。
站在玲珑身侧的是个面白有须的中年男子，模样看上去倒还端正，偏偏和某些暴发户土豪一般，浑身上下堪称金堆玉砌，不提头上金冠腰间玉觽手上玉韘，单单腰间一条金镶玉带板上，就缀了数颗硕大的明珠，俨然一个行走的珠宝展示台，在日光照射下，处处发散着一种浓厚的金钱味道。
这男妖身后还站了一位绿衣少女，打扮的明显清雅了许多，更兼朱唇皓齿，高髻堆青亸碧鸦，双睛蘸绿横秋水，俨然又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他们俩后面则是跟了一堆捧着各色物事的小妖，其中一多半都是各色大小不一的礼盒，还有些活鸡活鸭活兔子，也都用红绳捆的结结实实，明显都是要送妖的礼物。
卢白青回头看一眼祸斗怀里抱着的那一个孤零零的礼盒，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说幸亏她生来脸皮就厚，要不然这么惨烈的对比，换个脸皮薄的没准还真站不住。
片刻之间一堆妖怪落下云头，玲珑也早已瞧见苏子都站在下面，忙过来和卢白青这边厮见完毕，又热情的替双方妖怪做了简单的介绍。
果然 ，那位金堆玉砌的暴发户正是鼎鼎大名的万岁狐王，那位绿衣美人自然就是他的宝贝女儿玉面公主。
这边苏子都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家阵容：三位道长是大王的师兄，穿肚兜的小妖精是他们三个的徒弟，同时也是大王的义子。至于抱着礼盒的这位，则是大王的近身侍从。
万岁狐王虽然打扮的像个没文化的土豪，说起话来倒是咬文嚼字雕章琢句，明显也算是读过书的文化妖，客客气气说道，“原该早些过来迎接贵客，偏偏临出门时家里有桩小事耽搁住了，劳贵客先至久等，委实有些失礼，等下老夫当多饮一杯，就当代我外甥给贵客赔礼。”
他不单嘴里说的谦逊，脸上也是一副无比真诚的表情，压根看不出一点的口是心非。
卢白青却心知肚明，这老家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当舅舅的要是真有心早点过来撑场面，提前一天两天过来就得，也没妖拦着他，非要赶着今日这个时辰才姗姗来迟，又带了那许多随从和礼物，倒像是有意要给以自己为首的男方代表一个下马威。
对付这样的谈判代表，当然也得绵里藏针。于是笑着说道，“狐王不必过谦。原是两个小辈做下事来，咱们当长辈的总得替他们筹谋打算。若有缘分，日后咱们或许还是一家亲眷，自然无需计较这一时长短。”
万岁狐王能活到这个岁数，该有的眼界和心机当然那一点不缺，听她这么说，便打个哈哈笑道，“长乐洞主倒是个明白妖，既然如此，不如进去坐下说话。”
于是双方代表一道进了云屏洞。只见这洞依着山势穿凿而成，里头颇为幽深，两个小童在前带路，将众妖领进了一间挺大的屋子，看里头画栋雕梁，摆放着数张桌椅，各色布置齐全，应当就是一个专门用来待客的场所。
玲珑便未语先笑道，“方才舅舅带来许多擅庖厨的小妖并诸多稀罕食材，不如我和子都一道去后头瞧瞧，这里诸事但凭舅父和洞主商议罢。”
说着便朝苏子都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道出去。
到底是做了几十夜 的夫妻，苏子都很快就get到了她的意图：当事妖如果坐在这里听双方代表讨论联姻话题，未必太过羞耻，不如暂避一时来的体面。
卢白青和万岁狐王当然也都能理解这两个的心思，都大度的挥挥手，令他们自去。
苏子都想得周到，觉得接下来的谈话内容难免儿童不宜，于是贴心的向三个老道提议，不如让问荆草也随他一道出去放放风。虎力大仙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拉着长生叮嘱了几句，才放他和苏子都一道走开。
本来玲珑也想带着玉面公主一道出去，怎奈万岁狐王说道，“咱们妖族不比那凡人，偏要弄出来许多无用的规矩。玉面虽说也待字闺中，到底是我的女儿，这样场面理应见识见识。”
于是玲珑和苏子都就只带着问荆草一道出去了。
屋里妖怪们分宾主依次落座，唯独祸斗不肯入座，依旧站在卢白青身后。
旁边服侍茶水的小妖依座次添好了茶水，也都鱼贯退了出去。
于是这屋里就只剩下女方两位亲属：万岁狐王和玉面公主；男方五个上级：卢白青和祸斗，再加三个老道。
比在场妖数，男方完胜。
万岁狐王大约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先开口说道，“近来时常听玲珑说起长乐洞主的名声，不想今日有缘得见尊面。”
这种客套话当然难不倒卢白青，马上笑着说道，“岂敢在狐王面前班门弄斧。小妖亦久闻积雷山狐王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玉面公主坐在一旁，好奇打量着卢白青这一伙妖怪，听他们寒暄了几句全是虚话，冷不丁插嘴说道，“父王一向自诩武艺非凡，但不知和这位长乐洞主比起来，孰上孰下？”
看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拿话挑事，卢白青心里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个绿茶狐狸的标签，脸上却稳住神色毫不动容，只等着看万岁狐王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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