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之白骨精歪传》八月桂花

53、月亮惹的祸

　　中元节即为七月半。某些意义上来讲，中元节是道教的称呼，佛教则称这一天为盂兰盆节。

　　对于卢白青而言，中元节这一天还有一个更特别的意义：这天正是原本那个她的生日。

　　对于长乐山上的妖精们而言，七月半算不上是个多特殊的日子，他们大多是天生地养开的灵智，既没什么祖先需要祭祀，更不会怕那些孤魂野鬼。独有狄厨夫妇和赵绣娘母女这四个凡人倒还记得这一天的规矩忌讳，狄厨还专门做了几道用于祭祀的菜肴。待小妖们吃毕了晚饭各自离开之后，几个人就在灶房内摆了个小小的供桌，点上香烛各自默默祷告。

　　卢白青虽然也有些感怀，可毕竟身份不同，人妖有别，不适宜和他们混在一处过节，索性和狄厨要了一壶老酒，趁夜色孤身来到长乐山巅坐下对月独酌。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望着悬在头顶的一轮圆月，卢白青忍不住就想起了这句诗。只不过对于目前的自己而言，改成“独在西游为妖怪，恰逢生辰倍思亲”或许更确切些。

　　她学会了卜筮之后，一直拿小妖们起课练习，却从未想起给原先那个自己算算八字，直到此刻望着明月思故乡，才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当机立断把酒壶随手撂下，开始给这个八字掐算起来。

　　穿过来之前总跟着卢妈到处求神拜佛，卢白青对自己的八字可谓是倒背如流。用戊辰、庚申、癸丑、甲寅这副八字再配上此年此月此时此地细细推演，没想到居然推出了一个令她匪夷所思的结果来。

　　卢白青几乎以为自己学艺不精计算错误，忙打起精神重新掐算了一遍。可卦象还是和上次一样，显示她近期流年大运遇红鸾天喜。

　　按说这个卦象倒也不坏，红鸾桃花算是桃花运里头大吉大利的一朵，基本不会带来桃花劫或是桃花煞。可那具身体即便不死也只能躺在医院里当植物人，哪里会有什么红鸾天喜？

　　正胡乱猜测的功夫，就见半空中过来一朵云头，上头貌似啥也没有。待近了瞧时，却是一身黑的祸斗，手里还端着一个挺大的盘子。

　　一眼瞧见了卢白青正在此处，祸斗立刻落下云头，顺带把手里的盘子捧给她，说道，“听几个小的说瞧见大王往山顶去了，果然大王是在这里。我刚摘了几样果子，趁新鲜特特给大王送过来。”

　　那盘子里不是别物，乃是几个红艳艳的山桃，黄澄澄的李子，紫莹莹的葡萄，显然都已经被精心拣择清洗过，还带着淡淡的水气，扑鼻一股鲜美清甜 的诱人果香。

　　卢白青在山头上喝了半天闷酒，看见新鲜水果还真动了食欲，忍不住伸手拈起一粒葡萄，刚要吃时，才想起问祸斗，“哪里来的果子？是长生种出来的么？”

　　祸斗摇头说道，“长生说他种的那些果树得明后年才会开始结果子。这是我去北边有个无主荒山摘回来的，方才已经在溪水里洗干净了，大王尝尝可还好。若好的话，我往后日日都去摘些回来。”

　　卢白青知道他吃这些东西都味如嚼蜡尝不出什么味道，肯出去找这些鲜果百分百就是为了给自己献殷勤，这个行为倒和之前他被苏子都骗去抓金鸡回来熬凤凰汤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许是因为今夜是个特殊的日子；也许是因为月色太过撩人；也许是因为那壶老酒着实醇香；也许是因为盘中的鲜果实在甘美；也许是因为面前的少年笑的既纯澈又勾人；也许啥原因也没有，只是出于本能反应。

　　总之等卢白青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一只手已经摸在了祸斗的脸上，因为觉得滑腻细嫩手感相当不错，一时没忍住还多摸了好几把。

　　此刻正是三更时分，月光如水，万籁俱寂。祸斗那一双眼睛睁 的越发大了，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像是两颗小星星一样几乎要放光。

　　卢白青心中瞬间响起了那句不合时宜的童谣“在那苍茫美丽马勒戈壁有一群草泥马，”，就像被烫到了一般匆忙撤回了那只不安分的禄山之爪，同时大脑飞快运转，总算给自己刚才的行为找了个合理解释，“有点脏，有点脏，估计是你方才去摘果子的时候没留神粘带的土，已经帮你擦掉了。”

　　祸斗没想到她还有这种神转折，满眼的星光顿时熄灭，大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卢白青为了缓解这有点暧昧加尴尬的气氛，生硬的换了一个话题，“这些时日杂事繁多，总是忘了问你。你遇雷化形那日，当真是毫无凶险么？”

　　祸斗吃亏在少读书，看不穿这种王顾左右而言他的虚伪做派。听她问起，就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甚么凶险。那雷电只少少比劈槐树的紫雷大些，也不觉得怎样。”

　　这回答简直可以挂在凡尔赛的天花板上供妖瞻仰。回想一下老槐树渡劫那日的紫雷，卢白青原本就稀薄的醉意这回也彻底消弭不见。

　　妖精的化形劫基本和鲤鱼跳龙门追求鱼化龙差不多，都属于九死一生的大劫。而且化形之后实力越强大，化形劫的考验就越凶猛。像祸斗这种化形后妖气冲天的品类，化形劫当然也不至于轻轻放过他。

　　即便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比老槐树渡劫那日的紫雷还要大些的雷电，又岂是凡品。也亏了他天生和雷电有亲和力，如若不然，只怕那日长乐山都得跟着被劈的七零八落。

　　忽然想起这一茬，忍不住问他，既然那日劫雷不小，为啥自己和群妖们在这边压根没有发觉。

　　祸斗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笑容，“我怕惊扰了那日祈雨的大事，索性迎上去把那几道劫雷都直接吞吃入腹，故而并未殃及这山上的草木。”

　　卢白青自然猜不到还可以这么操作，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道，“那为何上回在小荒山上，你并未出手吃掉那几道劫雷？”

　　祸斗想了一想，说道，“那日的劫雷远远嗅着便知滋味甚坏。要是也如我化形那日的劫雷鲜美香甜，便都吃了了也无妨。”

　　这个回答算是超出了卢白青的知识范畴，让她一时间也有点无语。或许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天意，天意让老槐树一念之差非要汲取满山灵气，即便后头得到祸斗助力，也无法彻底逃脱雷劫之苦。

　　再想想已经被自己全盘吸收的木心，也就不纠结了。作为既得利益者，没道理再去埋怨祸斗当日对劫雷口味的挑剔，他要是不挑剔，这木心没准还到不了自己手里。

　　正左右盘算的功夫，忽然觉得天上那轮圆月似乎黯淡了许多。

　　抬头看时，果然不是错觉。那轮方才还明亮洁白的圆月竟明显黯淡了下来，原本晴朗干净的夜空中也乍然间阴云密布，似乎是要变天。

　　卢白青刚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没有天气预报就是不方便，忽然反应过来这天象有些异样，疾忙盘腿坐下双手掐诀，试图推演此刻天象所系。

　　这回卜筮难度明显加大，若不是她如今妖力充盈，竟不能完成此卦。

　　饶是如此，一卦算毕，卢白青也觉得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一般，额上隐隐见汗，连双手双腿都有些微微颤抖。

　　此刻天色黯淡，祸斗虽然瞧不清大王的面色，却也敏锐察觉到她气息不稳，于是伸出手试图拉她一把。

　　卢白青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这会也顾不上感受小鲜肉的手是否滑嫩，默默在心中复盘了一番方才的卦象，当即对他说道，“快随我一道去后山！”

　　祸斗化形之后，第一次有机会拉住大王的手，一时间只觉得心花怒放，这会儿别说只是跟她去后山，便是跟她赴汤蹈火也无所畏惧。就这么拉着卢白青的手直接跟她跳上云头，一道往后山赶去。

　　因为方才的卦象显示后山方位将遇大劫，卢白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位挂名师兄的位置，丝毫不敢怠慢，倒庆幸可巧祸斗这个外挂就在身边，匆忙带上他赶到了后山那个地穴跟前。

　　此时天空中已然不见月光，就连这个季节本该有的窸窸窣窣的虫鸣都丝毫不闻，若不是妖精们都天赋自带夜视能力，卢白青又对此地烂熟于心，一时之间未必都能找准地穴位置。

　　她前些日子从老槐树那里回来之后，每日都勤勉钻研那套奇门术法，顺带也曾过来地穴这边权做练习，反复加固了几次阵法，力求万无一失。

　　此刻再看之前加固过的阵法，已明显有了从内往外松动的迹象，显而易见是里面的那三位已经闭关结束，正在试图破开阵法冲出地穴。

　　于是卢白青立即撤掉了所有的阵法禁锢，方便他们出来，自己带着祸斗只站在云头上观望。

　　果然片刻之间就听地下有响动声传来，随即呼喇喇一声地穴洞口打开，三位老道先后从里头飞了出来。

　　卢白青站在云头上看的真切，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就见头顶瞬间电光闪过，几道天雷紧随其后，毫不迟疑的就朝刚出地穴洞口那三位老道劈了下去。

　　亏得三个老道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闭关日子太长看模样都有点憔悴支离，关键时刻到底不含糊，电闪雷鸣下犹能应付自如，几个闪避之间就堪堪躲过了这几道莫名其妙的天雷。

　　不想那天雷竟似长了眼睛一般，被躲过之后还不散开，依旧紧追在三个老道后头狠劈不止。三个老道虽然尚可支应，眼见得也有点疲于奔命，羊力大仙和虎力大仙稍微好些，鹿力大仙一时闪躲不及，手里的拂尘险些都要被劈中。

　　这个过程中后山的树木花草也受了池鱼之殃，被狠狠劈出了好几道焦黑痕迹，有两处已然着了起来。

　　到底也是结拜过的同门，总没有站干岸看热闹的道理。况且这长乐山是自家地盘，哪怕是天雷想要放火烧山，那也绝对不能被允许。

　　见这天雷有些劈不中就誓不罢休的意思，卢白青忙看一眼身边的祸斗，见他一脸神游太虚的表情，也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美事，似乎压根没在意下头已经快要焦头烂额的三个老道，只得用力摇了摇他的手，见他总算回过神，赶紧示意他尽快援手一把，帮助下头那三个老道解决一下那几道不依不饶的天雷，顺带把下面那两处火情也一并消灭一下。

　　果然祸斗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几道来势汹汹的天雷在他面前毫无威慑力，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化成原型的他一口一道吞吃殆尽，那两处刚欲蔓延的火情自然更不在话下，很快也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吃饱了的祸斗摇了摇尾巴，摇身一变又化作了黑衣少年，走到已经落下云头的卢白青身边，扁着嘴抱怨道，“这几道天雷十分难吃，须得寻个去处把他们吐了才好。”

　　这时候虎力鹿力和羊力也走了过来，刚好听到了祸斗这句抱怨。

　　和卢白青厮见完毕，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一齐开口道，“果然这仙诀非凡俗可享，我们师兄弟不过是初窥门径，竟然就能招来这样厉害的天雷。若不是师妹和祸斗出手相助，只怕我们今日必定要折损许多功力。”

　　虎力大仙则是十分高兴的伸手要拍祸斗的肩膀，被他一闪躲过也不恼，只是笑着说道，“当真是世所罕见，竟能如此轻易的吞噬天雷。日后若有他跟在身边，任凭千年万年雷劫，也必定能无惊无险安然度过。”

　　此时漫天乌云已然散的无影无踪，依旧是一轮圆月挂在中天。

　　卢白青先顾不上和他们寒暄，只安抚祸斗道，“若是对你修行有益，横竖已然吃进去了，何必再去吐出来。”

　　主要是她觉得刚才那几道天雷颇为诡异，只怕吐出来以后威力也不会小，带累别处山头平白受一场无妄之灾，既然祸斗能吃进去就说明这玩意对他没有伤害，那就不如由他消化掉，算是万无一失。

　　听她这么说了，祸斗勉强点点头表示认可，退了两步站在她身后，低头再不说话。

　　羊力大仙这时已经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卢白青和祸斗，开口说道，“我观师妹周身气度与前些时日大不相同，似是大有精进。”

　　听他这么说了，虎力和鹿力也多看了卢白青几眼，表示赞同羊力大仙的判断。

　　卢白青也细细打量了他们三个一遍，说道，“我观三位师兄也似是大有精进，此处到底不是讲话之所，不如先回长乐洞坐下再细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