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重生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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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个得知十束多多良身世的人都不会觉得这个人的命有多好，三岁时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公园，养父母离婚后与嗜赌的养父生活在一起，与其说是养父在照顾他，不如说是年幼的十束多多良始终在照顾他嗜赌如命的养父。
而有如此身世的十束性格却并不孤僻也不奇怪，出乎意料的和任何人都能相处的很好，和十束多多良做朋友——哪怕不做朋友，只是闲暇时说几句话，都能感受到这人对于气氛自然而然的调动，和十束在一起实在是一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情。
十束从不认为自己可怜，能活在这个世界上，认识不同的人，体验不同的事，领悟不同的喜悦，这本身就足够有趣。
他也从来不认为世界上有着所谓的“绝对”，十束不觉得存在什么事物能真的困扰到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养父因为赌博输光了钱，被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那天晚上鼻青脸肿的爬回家，看到了肚子不住发出叫声的他。
养父抱着他痛哭流涕，不住的说着对不起，说着抱歉，说着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去赌，然后用因为疼痛还在不住颤抖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称不上新鲜的面包，近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十束那时候还是在笑，不是勉强的笑或是讥讽的笑，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柔软的笑。
十束用小小的躯干抱住比他大很多的成年人，安慰他说：“没事没事啊，总会有办法的！……恩，你饿吗？”说着便把那小的可怜的面包撕成了大小完全相同的两份，一份自己吃掉，一份给了还在呜咽的养父。
那几乎是这些年里十束能想到的最困难的场景了，但即使在那个时候，十束也并没有觉得无助、困惑、痛苦、甚至滋生怨恨。
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既然可以微笑，为什么非要哭丧着一张脸去面对这个世界呢？——总会有办法的。十束一直都这么坚信。
但是这个认知却在一年前被打破，并且一直持续至今。
起因是一个梦，一个……真实到近乎不像是梦的梦，梦里最初的欢愉与最后沉重到近乎窒息的绝望对比，是如此残酷而鲜明，看着重要之人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却无能为力，并且最后只能无助的接受重要的同伴是“替自己而死”的这个更加绝望的事实。
这是噩梦，绝对是噩梦！
从梦中醒来后，十束近乎有半个多月都困在这个梦里出不来，而就算半个多月后，也只是神经衰弱的程度不再那么严重，而梦中那些人的面容却仍旧固执的不肯离去。
同学甚至老师都纷纷对十束表示关切，他们从未见过性格平易近人总是笑着的十束有这样失神疲惫的时候。
十束想要对他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说“没事没事，只是最近没睡好”——但刚想扯开嘴角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却全是那红发碧眸的剪影，与那带着傻气的灿烂笑容。
刚因为这张闪过脑中的图画而感到无名的喜悦，下一秒不受控制充满大脑的却是属于医院的可怖惨白。
于是瞬间笑不出，只能勉强的说一句没事，连解释的话也无法说出更多。
十束开始没日没夜的失眠，并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最终，打破这一现状的是一个人，在梦中出现过的人。
前天下了一场久违的倾盆大雨，大的仿佛能把这个世界都洗涤干净。
那天下午的夕阳非常灿烂，地平线尽头的红把云朵染的如火焰燃烧一般。
那一头红发就那般突兀的闯入了眼中，而那一瞬间，被梦境折磨的神经恍惚的十束近乎无法区分他此刻究竟是处于梦境，还是处于现实当中。
他呆呆的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茫然的视线穿过无数的人群，无意识的从口中喃喃了一声“KING”……
这呢喃极小，哪怕是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也不会听到。
可那在马路对面的人就是那般奇异的回过了头，锐利的金眸穿过无数的阻隔准确的找到了他的位置。
十束被那眼神激的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但那人却在远远的盯了他几秒后，果断的转身走了！！
十束愣，然后顾不得车来车往就往马路对面冲！
“等、等等！！那个……周、周防尊？KING？红头发的那个！等等！！！”
但那人直接没回头。
十束的体育成绩在班里一直平平，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打架这种事更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但他此刻有股莫名的悸动，拼尽全力去驱动他的四肢，迈开他的脚步，只想追上那个人！不能让那个人离开！不可以！！必须要追上！！然后才可以……
……才可以什么？
………才可以通过这个已经见到的梦中的人！去见到另一个人！那个叫不死原弥拓的人！
除去最开始大脑混乱的冲动，十束也渐渐认识到那人不是真的要甩开他，走路的速度虽然非常快，不过那是因为这人腿太长，个子太高，他的步伐始终控制在一个相对平稳的频率，足以让十束牢牢地跟着他。
十束默默的跟在这个人身后，没有说话，一直以来流利的言语与讨巧的嘴这时却像是死机罢工了一样。
等前面的人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面前的建筑是一家精致的酒吧，上面用着瑰丽的英文字母标着【HOMRA】。
十束看着这个在梦中已经见过无数次——几乎可以称之为他的家的地方，又一次眼神空茫的失了神。
周防尊用余光看了有些茫然的十束几秒，第一反应是十束小时候哪里有这么听话…？
明明是个就算被拒绝无数次，也还是会用着傻瓜一样的笑打死也不放的缠上来的家伙才对。
不过也确定一件事了。
“…啧，不是吗……”
但是……也肯定不是一无所知就是了。
说罢周防尊直接推开了门。
十束被陡然响起的风铃声惊醒，后知后觉的顺着还没完全关上的门缝跑了进去。
酒吧里没有人，内部的装潢精致而典雅，只见一个穿着酒保服的……大概是国中生？懒散的擦着吧台的杯子，看到他的时候表情有些吃惊。
……这个人认识他？
虽然十束的确知道这个人叫草薙出云，是吠舞罗的二当家，总是被……不死原弥拓忽略的一个家伙。
“尊…？”草薙挑眉看向已经做到吧台上灌水喝的周防尊。
尊哥的视线透过彩绘的玻璃，看向人来人往的窗外，淡淡答道：“他不是。”
这个“不是”让心中本就被困惑充满的十束更加觉得头大，但草薙也只是啧了一声，没有多说。
酒吧里没有人，十束这才想到刚才HOMRA的门外似乎挂着“休业中”的字样，想了想，他还是主动打起了招呼，在对面两人似乎都没有说话意向的前提下。
“……你们好，我是十束多多良。”
“哟，你好，我是草薙出云，你直接叫我草薙哥就好，这家伙是周防尊。”见十束开口，草薙也很从容的回道，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带了几分不明显的叹息，“你………可以叫他KING。”
“……我知道。”
“唉？知道什么？”草薙略有讶异的反问。
十束觉得他的口很干，垂在身侧的手心已经出了汗：“你们……能……”说话啊！说话啊！笑着说话啊！十束多多良！你最擅长的是什么！好好的表达你的意思啊！！！
……做不到！笑不出来！心脏好难受！呼吸不了！！！
仿佛要窒息的疼痛！生生的拉扯着他的心脏！
仿佛他此刻正处于梦中，那个梦境的最后，在病房中苦苦挣扎了8年的人终于离开了人世，而他甚至不被允许见他最后一面，在病房外被痛苦悔恨绝望折磨的生生晕了过去！！
周防尊放下了杯子，少有的在脸上直接露出了吃惊甚至有点无措的表情，就像他以往看到栉名安娜控制不住流泪哭泣的时候。
——因为十束在哭。
这个应该不是和他与草薙一样重生的还是个孩子的十束，在哭。
“…我想见他……”
十束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流出眼泪，嘴角还在想扯出一抹笑。
“KING、草薙哥……我想见他…………我想见弥拓，我想见他，我好想见见他……”
身体控制不住的隐隐颤抖，十束攥紧拳缓缓垂下了头，五官狼狈的皱成一团，却隐忍着不肯用手去抹。
木质的褐色地板晕开了滴滴答答的泪点，蔓延的水迹让一色的地板看起来参差不明。
这发展的节奏不太对，草薙第一时间看向周防尊，嘴里一直叼着但是没抽的烟都掉了：“你不是说十束不是重生的吗？”
尊哥皱皱眉，从吧台椅上站起来，走到十束身边：“抬起头来。”
十束最初还是低着头，下方地板上的水迹越来越多。
周防尊没有再说话，草薙也上前走到十束身边，安静、沉默，却始终站在他的身旁。
就是这种无言的羁绊，即使无声，也能在静默中给人勇气与温暖。
约又几分钟后，一直死死咬着牙的呜咽声也越来越小，十束抬起胳膊狼狈的抹了抹脸，才露出一丝笑抬起了头，两只眼红肿不堪。
“KING，草薙哥。”
“一样吗？”尊哥面不改色的问。
十束抓了抓头发：“……不太一样。”
草薙问：“哪里不一样？”
十束认真想了想，才斟酌着开了口：“我既是这个世界本来的十束多多良，也是那个世界经历过那一切的十束多多良。”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十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并不是因为他继承了那个世界的十束的记忆这么简单，应该说……他的确是这个世界本来的十束多多良，可是他的确也是那个世界的十束多多良……那个十束多多良一直都在，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
如果硬要说不同的话………就是那个十束多多良身上因为不死原弥拓的死亡已经失去的东西，他还有。
例如去争取的希望、去奋斗的激情、对世界的热爱，还有……再去面对那个人的勇气。
并不是说那个十束多多良没有，只是如果可能，十束多多良绝对不会主动再出现在不死原弥拓的面前，类似只要在暗处远远的看着他——只要他安好，我便是幸福——类似这样的感觉。
周防尊语不惊人死不休：“双重人格？”
十束愣，然后禁不住笑出声：“KING你不觉得这种猜测和你的画风差别太大了吗…！…………如果要简单点解释的话，应该是我直接重生到‘十束多多良’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只是那时的我没有记忆，而就算几个月前我开始做梦，梦到了曾经的一切，那时我也没有‘我’就是‘梦里面的十束多多良’的明确认知。”
十束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组织着语言，手在半空挥舞着比划：“没有记忆的重生，作为一个新生命再去体验一边自己的人生…………然后找到那些曾经失去的东西和感情…………直到看到KING你的时候记忆才有了松动。”说到这里，十束不禁顿了顿，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因为弥拓的死，我都快忘了曾经的十束多多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周防尊一直冷凝的金眸终于松动了些许，嗤笑了一声：“那现在，回来了吗？”
十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又是一个漫长的沉默，才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做了个蠢到爆的剪刀手，挥手的频率跟他点头的频率一致。
“是！”十束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用着他惯有的风趣的腔调，“报告！十束多多良已经正式归队！请KING下达下一步指示！”
草薙这时从吧台递给十束一杯温水，还有一条用热水烫过的毛巾：“别管他，你先擦擦眼睛，要不然明天会痛啊，到时可不要拜托我去买冰敷的东西给你！”
十束接过毛巾和水杯，嘴角的笑更加的真心实意，眼角却又忍不住的泛起冰凉：“不愧是吠舞罗的二当家，果然还是这么的细心体贴啊草薙哥！”
草薙笑着摇摇头，却是在下一瞬正经了脸色：“那么，十束……对于不死原，你是怎么想的。”
正在用热毛巾捂住眼睛的十束动作一顿：“………我想见弥拓。”
周防尊和草薙出云对视了一眼。
草薙斟酌着开了口：“尊是重生在了他国二的时候，我比他早一年，关于不死原……”
“KING和草薙哥是想按照历史的轨迹等着那一天下午，还是不想让弥拓再和我们有任何交集？”十束少见的在他人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出声打断。
周防尊又坐回到吧台的高椅上：“那个小子……顺其自然吧。”
答案是第一种。
十束沉默了一会，嗓子干涩的发疼：“……KING，你觉得弥拓他有没有可能和我们一样重生呢…”
若弥拓重生的话……弥拓死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抱着怎样的情绪呢，如果弥拓是重生的话………
十束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如果弥拓是重生的话，弥拓是恨他的话，弥拓为了水树妹妹她们的话……
——这辈子，他都有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不死原弥拓。
而周防尊和草薙出云早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才说顺其自然。
若弥拓不是重生的，他们早晚还会碰见他，而这一次……他们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同伴出任何意外。
若弥拓是重生的…………要是那小子不想回来，不想见他们，他们难道还能用绳子绑着逼他回来吗。
只是无论怎样，吠舞罗都是不死原弥拓的家，只要他愿意，这个家的大门永远随时为他敞开；就算他不愿意，吠舞罗也永远是他最牢靠的后盾…………之一。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不死原弥拓是吠舞罗的赤色番犬，是吠舞罗的一员，是吠舞罗的创始人之一——不死原弥拓永远属于吠舞罗这点，他们都是打从心底坚信着的。
就像他们此刻也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莫名的坚信，甚至他们自己本身都没有发现的毫无怀疑的坚信着——如果不死原弥拓真的重生，在已经得知未来的前提下，在已经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的前提下，不死原弥拓不会选择离开吠舞罗——绝对不会。
不死原弥拓，属于吠舞罗。
他们之间的羁绊可是火热的燃烧着，哪怕到世界尽头也不会消失殆尽的赤色羁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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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线退回数月前。
“加奈妹妹，你想谈什么？”
不死原水树无语的看着面前的礼祐：“你今天叫我加奈明天叫我水树，你就不能有个固定的叫法吗！”
礼祐哼哼两声不答话。
水树妹子咳嗽两声：“我是来统一战线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颇有气势的动员道。
礼祐用看傻子的眼光瞥她两眼，妹子别闹。
水树顿时恨得牙痒痒，幸好完全看不出她哥对礼祐有意思，哥哥和礼祐的CP她才不想见到！…………当然如果弥拓真的自发的、没有任何引诱性质的、喜欢上礼祐，那么为了哥哥的幸福，到时候就算礼祐不愿意水树也会想办法让他愿意！
这辈子的一切都是哥哥的！这辈子的终极目标就是让弥拓那个笨蛋幸福！能像以前成天想傻笑就傻笑、想犯二就犯二、想作死就作死！反正不死原弥拓这辈子的靠山简直多的强的妥妥的要逆天的节奏！
“——我想谈谈吠舞罗。”
——吠舞罗。
礼祐戏谑的表情顿时微敛。
这还是这辈子以来，“吠舞罗”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两人之间。
就像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忽略了一样，这三个字还从来没有在弥拓面前出现过。
“吠舞罗……”礼祐轻轻眯起眼，眼底的神色有些危险，“还说这个组织干什么，你难道还想让臭小鬼再去认识他们？…………慢着，你真的这么想？！”见水树的表情不似作假，礼祐顿时眉头微皱。
水树的表情也有些难看，很明显看得出她并不情愿。
“你比我聪明……我没在夸你！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甚至比我还清楚——没有吠舞罗、无法从吠舞罗的心结里走出来的不死原弥拓，根本不会打从心底的感到幸福！别说时间可以抹消一切，你知道吠舞罗对于弥拓那个笨蛋而言就是直接深深刻在骨头融在灵魂里的东西！……虚假的幸福，我不要，我也不想让弥拓要！我只想让弥拓真真正正的从所有泥泞的心结中走出来！我想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到最真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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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本章又名：那些站在弥拓背后的男人·女人·靠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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