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 Vol 07.相处·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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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你在吗？”
晚上九时左右千晴来到真田房间面前，敲着窗户问道。潜入民居这种事她真是越来越熟手了。
对方很快就打开窗了。
“晚上好，真田。我是来告诉你，我改变决定了。”千晴笑着比了个胜利手势。
尽管真田觉得她对这事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够认真，但还是为她改变主意一事感到高兴，表情也柔和了起来。不论怎样，她能够想通就好了。就算不是因为他的话也好。
千晴径自解释了起来，道：“的确，要是我就这样离开是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只是忍耐着的话……这并不代表以前留下来的问题会得到解决，对吧？”她无奈地笑了笑，抓了抓脸颊，“所以我还是决定尽量留下来，直至问题完全解决为止……虽然这样做好像有点对不起你的感觉……”
真田马上回应道：“我没问题。”
虽然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千晴勾起嘴角，高兴地说：“谢谢你。那等我休息多一会，过几天我会再去找你们的，不过到时候你们应该开学了……嗯，放学我再去吧。那就这样，我只是来通知你这件事而已。”正当她转身打算走时，又回头了，“可是，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对幸村解释呢……”
“还是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吗？”真田接着问道。
她摇摇头。
“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他，再等一会。”至少，也等事情解决后再说吧。
真田也表示理解，实际却是因为他没法替她下决定，在这件事上他也没法不倾向她。人们总是容易偏于弱小的那一方，他也不例外。
“幸村的话，暂时来说应该不会对你的事追根究柢。”真田提议道，“所以只要你不让他猜出来的话，可以告诉他你暂时停学自学，会逗留在这里一阵子。”
就是原因不告诉他的意思？
“嗯，只有这样了吧……”她苦笑，抓抓头。
幸村不会问她原因。
所以她要对他说谎。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样做到底正确与否，但似乎也没别的办法，如果非要瞒住他的话。
但要是现在告诉他，那她留下来的理由也不成立了。
毕竟那是她自己答应过的事，就算没法贯彻到底，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其实她总觉得到此时此刻才改变主意的她，大概只是想找个原因留下来吧，并不是真的想起了自己有未完成的事。
“真自私……”
她对着玻璃如是道。
可是那样信誓旦旦地说着的她却接连消失了好几天也没再出现。
真田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担心她上次的不适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还特地告诉了幸村她将会留下来，过几天会再来找他们的事。
可是一直等不到他，无论是幸村还是知道实情的真田都有点担心。
于是真田便对幸村说他会去看看千晴，一来因为他住得比较近她，而她的家又是他回家必经的地方，二来是为了帮她隐瞒，减低给幸村知道的可能性。
真田认为她会比预期晚来找他们也是因为这体质的原因。
“里川，在吗？”生怕被别人看到的真田在门外小声喊道。
虽然这边还没有人知道，因为屋主一家人都搬走了这样久，空置了也有一段时间；但要是有人知道了千晴一家的事，那他现在的行为大概跟个神经病一般无二。
可能是声音太小了，里面的人也没反应，也可能是没法回应。
想了想，真田试着扭动门把……还真没锁。
“失礼了。”即使是擅自进入，但他依然礼貌地说。
未等他走进客厅找人，千晴的声音就先在他背后响起来。
“真田？你来找我吗？”
因为她出现得太突然，又是在完全没预料的地方，所以真田吓得转身后还退了半步。
千晴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没想过吓你的，只是我刚刚才听到声音……”
“不，没事。我本来是在外面拍门的，只是你好像听不到，我便私自进来了，很抱歉。”真田很爽快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我应该再大声一点的。”
“哈哈……你还是直接进来吧，声音太大惊动到邻居的话那也挺麻烦的。”千晴无奈地说，“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其实千晴自己也心中有数，不过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打算说出来，看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她没去找他们而主动来找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说过最近会来找我们，但已经过了一星期还没见人，有点在意。”说着，真田又问她，“你没事吧？”
千晴点点头，含糊地说：“嗯，我没事……就是遇到了点小麻烦……暂时没法去找你们。”
“小麻烦？”真田挑出重点词语问道。
果然还是要告诉他吧，虽然这事也不是不能说。
千晴将交叠在身前的手放开，伸出了右手的手背给他看。
“不知道为什么，生前留下来的伤痕突然出现了，还久久不消失。”说完她放下手，再次交叠着手背，左手盖在右手上面。
其实那伤那样狰狞夺目，不用特地递上去也能看得很清楚。
看到那伤后真田倒吸了一口气，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绷带下的情况。
难怪她那时会说就算她没事，这手也以后都用不了。
他抬头再看了眼她另一只手的手臂，即使她故意侧着身子，也能看到上面的伤口不浅。
最先对这伤痕的惧怕渐渐化为愤怒，他简直没法相信一位跟他们年龄相近的中学生会对她出手如此狠心，她也没做过什么招人怨恨的事。
怪不得她说没法找他们。
先不说顶着这样的伤痕出外太惹人注目；幸村早就看过手背丝毫无损的她，大概也是跟他一样认为伤口不太深，经已痊愈了。
这样真的没法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不用担心啦，大概以后会渐渐习惯的。”千晴见真田愁眉苦脸，便反过来安慰道，“那个啦，……额，就像最初你在街边捡到我那样，现在不也是没事了。”
真田略感无奈，只应了声，“嗯。那等你好点再来吧，不急。”
等到真田打算离开，千晴放松了下来时，才感到了异样。
“不是吧……糟了……”她自言自语般道。
未等真田问她说了什么，她就突然扶着墙壁蹲了下来，过不了一会更直接倒了在地上。站在她身后的真田还未弄清是什么事，吓得也马上蹲了下来。
“喂！里川！”面对已经死了一次的人，他本可以没任何顾虑，却还是不得不为她担心。
就算她不可能再死一次也好。
本想着是一直以来的不适，他认为可能是自己打扰她太久了，却看到她身下的地板渐渐渗出红色的液体，而她的嘴唇也在肉眼能分辨的程度上变得苍白。
“……没事的，别忘记我已经死过一次。”千晴保持着伏在地板的姿势说，“大概是为了不让我忘记这事实吧。”
她一直活得跟以前一模一样般，该见的人能见，该去的地方能去。
就像是为了让她认清这事实，身上的伤包括心脏附近的那个总会时不时浮现。可能是只呈现死前那段时间的样子吧，比较早期的手背及手臂不会有血水渗出，痛楚也还可以忍受，但心脏那里就有点难熬了。
“但……”真田看着面前连脸色都变得惨白的女生，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减轻她的痛楚。
如果是活人的话尚可送医院或是麻醉等等的手段可用，而且平常人伤到这样早就该失去了意识，可是她不会。
不过他的烦恼很快就解决了，千晴没多久就消失在他眼前，但大概还在受苦。
或许比起她那对死后就直接不见了踪影的父母，还能留在这世上的她并不比他们要好多少，甚至还要更差。
如果她也能成佛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转生成别的人了吧，他猜测。
所以留她下来真的好吗……
可是，就算没留在这里，她也依然会像现在这样存在于世上的某个角落吧。
“抱歉……帮不上任何忙……”
真田咬紧牙关，说话像是从齿缝里溜出来般。他从来没试过对一件事感到如此无力，想必她当时的感受会更深，看着母亲伤害自己，看着自己的血液慢慢逐点逐滴的流走，再在医院看着自己被所有人放弃，没法获救。
而她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医护人员放弃对自己急救，看着亲人签下放弃治疗的文书。
那时那样轻易就问出口的他实在太松懒了。别说她在女生之中也是比较纤细敏感的一类，换着是他遇上了这种事，也未必能在一时间愿意开口诉说这种经历。
果然一个人的死亡还是很悲伤的，不论怎样也好。
真田也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哭过了。
“里川……”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038] Vol 07.相处·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