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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你祈求,必将得到;你寻找,必将找出;你敲门,那门就开了。

      “啊啊~真是很不爽啊,被那个穿着海军装的强盗夺走了那么可爱的小孩子,真的超级不甘心……”
      在他的视野里,前所未见的庞大船只占据了整个港湾,蓝金相间的鸢尾花旗帜飘扬在每一条船只的桅杆上,无数的人从木船上列着队登陆,穿和的海蓝色衣服也是他前所未闻的样式与质地。
      队伍最前端的金发男人有着媲美阿波罗的容貌,宝石般闪亮的蓝眼睛配上嘴角轻浮的笑容令他看上去更有魅力。他吻上手里娇艳的鸢尾花,身后是无数的船只与士兵,他漂亮的蓝眼睛充满了名为征服的喜悦——
      “别担心,我的孩子,我会将金色的花朵绘在旗帜上,一个一个地插满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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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修·威廉姆斯醒来。
      微薄的光线透过天蓝色的窗帘,将窗帘上镂空的图案在地上投成金色的花纹。初夏多伦多凉爽的风吹进房间,带进来街上清新的空气与令人舒服的枫树的气息。加.拿大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用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着自己的眼镜,却一不小心将平光眼镜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修·威廉姆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拉开被子,下床小心翼翼地捡起眼睛戴上,顺便卷起窗帘。窗帘卷起的同时,不算刺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照亮了昏暗的卧室,朴素没有一丝特点的家具整齐地摆放在房间里,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平淡无奇。此时它们的主人正费力地与一件浅褐色连帽衫搏斗——这件领口很紧的衣服还是去年他的兄弟送给他的——一边有些苦恼地想着:
      为什么又记起来当年的事情了呢?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马修·威廉姆斯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的好记性,尽管他大多数时间都以此为傲。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得停止这样的胡思乱想,不仅因为上身的连帽衫领口勒得他有些窒息,更是因为他已经把帽子当作袜子往脚上套整整两分钟了,难怪他怎么努力也穿不上。加.拿大沮丧地把黑色的棒球帽放在一边,集中起早晨难以集中的注意力,专注于和困倦与衣服们的较量。
      半小时后他胜利了。洗漱完下楼时,他站在自家宠物的小房间们口踌躇了一下,听着房间里均匀甜美的呼吸声,心一软没有进去叫它,而是下楼做好早餐,拿起刀叉自己先吃了起来。
      要让熊吉先生好好休息呢……马修是这样想的。
      无论对谁来说,这样马修式的关心都是十分贴心的,可惜被马修关心的白熊完全不这么想。在马修仰头喝完第二杯牛奶时,楼上的房间门被一脚蹬开,一脸蠢相却杀气腾腾的白熊冲出房间,当它看见楼下餐桌旁举着刀叉呆掉的加拿大时,它愤愤地怒吼:
      “第几次了,卡拿达!你又不等我就自己吃独食!我要和你绝交,我要离家出走!我要找一个能给我热牛奶和枫糖薄饼的优秀主人!”
      说完,白熊不顾楼下人弱弱的抗议(“是加.拿大啦,才不是什么卡拿达……”),脚步极重地跑下楼,冲到餐桌前,仰头瞪着自己的主人,毛茸茸的爪子拍打着对方瘦弱的身躯,别扭地大叫:“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如果你不答应我接下来的要求,我就离家出走哦!你再也不会有我这么可爱的白熊了哦!”
      马修·威廉姆斯放下手里的餐具,站起身,无奈地笑问道:“好吧,你有什么要求呢?”
      “两锅枫糖薄饼!”
      “……”
      看吧,他就知道。
      深深了解自家宠物的白熊主人欲哭无泪地想,身子却听话地走向了厨房,自觉地穿上围裙。
      身后的熊二郎拉开椅子,用爪子撑着椅面爬了上去,还不忘叮嘱:“卡拿蒂,两锅哦!少做一个我可就要走了!”
      是、是加.拿大啦……
      马修·威廉姆斯脚下一顿,无力地在心里反驳。
      制作枫糖薄饼对于枫叶国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就像熟悉怎样眨眼一样熟知制作的步骤,唯一费时间的只有食物的烹饪。等到将热气腾腾的美食摆上餐桌时,客厅内电视机正上方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七点。
      窗外终于完全亮了起来,雀鸟似乎也醒了,开始喧嚣的人声与清脆的鸟鸣相结合,让喜爱闲适生活的马修·威廉姆斯极为享受地眯了眯眼。坐在他左手边的白熊与他离了两个座位,正吭哧吭哧地往嘴里塞食物,本就肉嘟嘟的脸由于口腔充满了食物,而显得更加肥胖了。
      他见状,忙起身倒了一大杯热牛奶,担忧地局促道:“熊吉先生,我认为你还是吃慢点好,别被噎着……”
      “熊吉先生”满不在乎地摆摆自己的爪子,完全不听马修的劝说,兀自吃着自己的早餐。一旁的加.拿大有些无奈地看着,然后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欣慰的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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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个世界。
      金发的男人笑容温柔却手段冷酷,听而不闻印第安人民痛苦的叫喊,用强大而恐怖的枪支弹药迎上当地人的长矛与弓箭,真如那日所说的那样,迅速在北美的他身上插遍了三支鸢尾花旗帜。那时候,弱小的他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甚至连一个正式的姓名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于是被迫臣服。
      西欧的英俊男人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修长的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头,像对待情人一般耳语:“别害怕,我可爱的小天使,哥哥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顶着满身不严重却也不轻的伤痕,茫然而无措地看向面前的侵略者。对方的身上穿着军装,上面似乎还有印第安人的温润的血,但这个人的口中却不断吐出世间最甜蜜的情话:
      “真可惜,你怎么这么小呢?”金发男人笑着说,“要是再长大一点,瞧你这五官,就像米开朗基罗雕刻的一样精致……那时候,哥哥我一定会把持不住的哟……”
      名为法.兰西的男人赐给他名字。“听圣劳伦斯海湾的当地人说,他们称呼你为……Stadakona?”法.兰西漂亮的蓝眼睛闪动光芒,“那就叫你Canada吧,如何,我可爱的甜心?”
      金发的优雅男子笑容柔和,委婉的语气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一样,放低了身段低声询问。
      事实上,他有什么资格说“不”呢?自从那个罪恶的1535年开始,他就注定了和他南方的双生兄弟一样的命运。当初那个名叫杰克斯·卡蒂埃的男人登陆东岸时,他和他的人民们是多么天真而愚笨地高兴啊,不仅回答了对方全部的问题,还热请地送了许多东西给那个万恶的国王的走狗!
      落得如今的下场,也可以说是他咎由自取吧?
      他安静地垂下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小刷子一样洗刷着宝蓝色的眼睛。他又记起了自己南方那位曾天真活泼的兄弟,在北美大陆温暖和煦的眼光下,对方牵着他的手,快乐而坚定地宣誓似地说:“我们是亲兄弟,我们是一家人。”
      被赐名“Canada”的他扬起有些羞涩的脸,因不擅长与旁人交流而显得有些局促,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那么,法.兰西先生……我该称呼你什么呢?”
      法.兰西怔了一刻,随即脸上扬起媲美盛夏阳光的笑容,优美的声线十分悦耳:
      “啊~叫我弗朗哥哥就好了……”
      接着,金发的男人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额顶,语气中带了几分喜悦,补充道:“这是我听你主动说的第一句话呢,我可爱的弟弟。”
      他抿着薄到血红的唇瓣,很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远远的船只起航的号角声响起,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恋恋不舍地起身,向他微笑道:“再见了,我的小天使,下次再来,我会把我的上司带来,请他来见证我、们、二、人、的、关、系……”
      说着话的强大男人想了想,把手伸入怀中,从衣内的口袋里掏出一朵犹存清香的鸢尾花,金色的花配上他金色的发极为耀眼。弗朗西斯拨起他右耳侧的碎发,将花枝插在上面,冲他送了个飞吻。
      “哥哥我很期待哟~”
      船只远行。
      遍体鳞伤的他一动不动地看向东方,直到船只的桅杆隐没海平线下也没有挪动半步。良久,他才恍然惊醒似的倒退几步,漂亮的眼睛惊恐地睁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火烧一样灼痛起来;他痛苦地蜷起身子,眼角余光扫到耳边的花朵,突然发狠将花儿撤下来摔在地上,抬脚用力将它碾碎成泥。
      我……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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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Canada,尽管我以为我是Stadakona。
      无论怎样也不能改变这样一个既定的事实。他无力地仰望空中飘扬的鸢尾花旗帜。数百年来自欺欺人的天真终于毁了他,美丽绚烂的土著文明被自诩聪明先进的欧洲人用铁蹄践踏了干净。印第安人民不屈的灵魂徘徊在他们留下的血迹上,一声声的怒吼比炮弹的声响更令他心悸与悲痛。
      资本主义留下的殖民者驱逐着当地本就奄奄一息的部落族群,冷漠残酷地举起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妇女、老人和幼儿。喷涌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世界,他能做的只有呆怔在一旁,任凭高傲的贵族露出残忍的快意,抬起穿着高档皮靴的尊贵的脚,一脸嫌弃地踏过地上不断扩散的血液。
      那片血在上一秒还是一个人的生命。
      ——他觉得自己应该发疯,应该崩溃,应该不顾一切冲上去,夺过那恶魔手里的枪,趁自己还未被旁人杀死时开枪打死那位高贵的先生。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他记起来半个世纪前他南方兄弟痛苦的模样。他的兄弟热情地招待了那个名叫哥伦布的男人,于是就在不久后被对方带来的军队侵占殆尽。气息将尽时,一直顽强抵抗的男孩抬起头来,水汪汪的蓝眼睛里满是绝望的憎恨,在面对侵略者时仿佛有红光闪过。
      “我……认输。”
      那一刻,男孩向金发碧眼的绅士深深低下了头颅,作出了臣服的姿态。得偿所愿的英.国绅士俯视男孩柔顺却沾满血迹的褐发,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压了压帽檐,满意地大声说道:“卑贱无知的下等土著,你也终于有认清自己处境的一天了!”

      他明白,他的兄弟明白,身处北美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无论是大不.列颠,还是西.班牙,抑或是法.兰西……
      他们永远是他们本人,无人能够改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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