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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9 ...

  •   维克托跟着海蒂维希走进了建筑物里面,一层大堂里灯光明亮,年轻保安脸上的好奇之情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挂在了脸上:“晚上好,拉玛小姐,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朋友。维克托心中一跳,他期待地看着海蒂维希。

      “对,”海蒂维希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他是我在这边的朋友。”

      这两个字听起来是如此的美妙,维克托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飘飘然了,他强忍住自己快要喜形于色的开心。维克托除了任务,极少和帮派以外的人打交道,他想要竭力展现出自己的礼貌,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向保安打招呼:“您好。”

      “晚上好。”保安也和善地点了点头,然后拉开了他身旁的电梯栅栏,露出电梯内部光滑的木质内壁,“萨莉亚今晚家里有些事,所以提早回去了,您能在出电梯的时候让电梯再降下来吗?”

      萨莉亚是这栋公寓的电梯员。

      “哦?好的,当然没问题。”

      海蒂维希向保安颔首示意后,领着维克托进了电梯。

      黄铜制的栅栏慢慢合上,电梯“咯吱咯吱”地缓缓向上升去。

      电梯内部的空间并不算小,但也不大,维克托站在海蒂维希的左手边,他觉得她身上那股隐隐的馨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显得越发明显了。维克托直觉明明是想要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出的气会扰乱了那股气息,但是他却又舍不得那萦绕在笔尖的芬芳。

      他明明因为那两个想法感到煎熬无比,可是当电梯停下的时候,维克托却又开始痛恨这电梯上升地太快了。

      “我们到了。”海蒂维希抓住门旁电梯员专用的椅子边一根木质的手柄摇了三圈才拉开门走出去。

      “出来呀。”海蒂维希回身看着看上去像是在发呆的维克托,“快出来,我要送电梯下去了。”

      维克托连忙回神,他大步迈出来,有些歉意地看着海蒂维希,“对不起,我当时在想别的事情。”

      他实在不希望在海蒂维希的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尽管只是小小的细节。

      “那没什么,”海蒂维希不以为意,她柔和地笑了笑,“来,这边走。”

      *

      海蒂维希的公寓面积非常开阔,宽敞的带着壁炉的客厅,中央后部是一张非常大的茶几,维克托目测上面堆了大概三四十本书。沿着墙壁是看上去非常舒适的皮质沙发,除了华丽的吊顶,墙壁上装饰有造型精致的壁灯。

      一面墙壁被打穿成了半开放式的透明玻璃窗,窗外应该是洛杉矶河,只是此刻为被深褐色的窗帘遮挡住了。

      “唔,”海蒂维希看着维克托身上皱巴巴的,虽然已经不再淌水,但是仍然湿透了衣服,试探地问道,“你愿意……洗个澡吗?我可以将壁炉打开,很快就能烘干了。”

      “可以吗?”面对海蒂维希有些关切地眼神,维克托觉得受宠若惊,但是他还是让自己矜持地问了一句,“会不会不大方便?”

      “没关系,”海蒂维希笑着说道,“我总不能让我的客人湿漉漉地喝牛奶吧?”她眨了眨她那碧绿的眼睛。

      说完,海蒂维希从玄关处的一个巨大的壁柜里取出了用布袋装好的浴袍和拖鞋。

      “这是我在一个酒店拿到的赠品,是男士的我没法用,今天刚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谢谢。”维克托接过海蒂手中的布袋,他觉得在海蒂维希面前谈论洗澡会有些窘迫,只好羞涩地笑了笑,一言不发匆匆忙忙拐进了浴室的大门。

      *

      浴室非常干净,干净地像是没有被使用过一样,毫无水泽,宽大的浴池和地板光可鉴人。浴池旁边的台面上的瓷盘上摆放着用锡箔纸装好的小块香皂,没有牌子。

      脱下紧贴在身上的最后一层衣服后,维克托拨开被锡箔纸包裹好的一小块香皂,嗅了嗅里面的淡黄色的皂体,很奇特的味道,但是并不难闻,更像是香甜的杏仁的味道。

      这是海蒂喜欢的香皂吗?她洗澡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味道、这样的皂体?

      想到这里,维克托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沿着血管往上涌。他克制住自己想要装几个香皂球放入自己衣兜的冲动,打开水阀,试图用流水冲走奇自己突来的念头。

      他珍惜地在香皂的表面轻轻打出泡沫,然后细致地抹在身上。维克托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清洗自己:因为职业的需要,他追求身体的干净整洁,宁愿用粗糙的浴巾和热水擦红皮肤都不会选择购买和使用带香气的洗浴用品。

      但是今天,他让香皂的泡沫滑过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这个香皂的品质很好,泡沫细腻,就如同女人的手指一样轻盈地流淌过他的身体。

      他在仔仔细细涂抹了两遍后,才让喷头中的清水带走了那些还残存着香味的泡沫。

      维克托擦拭着头发,抱着那一堆衣服走出来。海蒂维希已经打开了壁炉,他将衣服挂在壁炉前方的栏杆上,才回身往厨房走去——刚走出浴室的时候,他就发现海蒂维希留在了厨房里。

      “你洗好了?”听到厨房门口的动静,海蒂维希笑容可掬地回头说道,她也已经换下了湿透的衣服。她换了一条略微厚实的黑色长袖长裙,身上披了一条羊绒的披肩。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了,虽然梳过,但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耳侧,裙子的样式也非常古板,此刻她的袖子也挽起到了手肘上。这身装扮并不算好看,但是在维克托眼里,都不能将她的美貌拂去一二。

      “再等等,”海蒂维希轻声说道,“我的烤饼马上就能好了。”

      “嗯。”

      “啊,对了,”海蒂维希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举起一个小小的坩埚,将里面乳白色的液体倒入一个非常矮的开口玻璃杯内,然后递给他,“我煮了牛奶,你趁热喝吧。”

      维克托下意识地接过温热的杯子抿了一口,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没想到他还能喝到海蒂维希煮的牛奶。他还记得在那社区最后一年多的生活当中,每当他没有饭吃的时候,就会跑到海蒂的家中。

      然后海蒂总会带着他去她家的厨房,先给他热上一杯牛奶,再吩咐家中的女佣开始做饭。他无数次地从她手上接过盛着热牛奶的杯子。

      那时候他还很矮,海蒂高过他一个头,每次都是弯下腰递给坐在小脚凳上等待的他。今天他已经长的高过海蒂很多了,不用再眼巴巴地抬头看着海蒂忙碌的背影了。

      “不好喝吗?”海蒂维希疑惑地看着他,“或许你想加一点蜂蜜?”

      “没有,没有,”维克托将自己从回忆中拔出来,他赶忙喝了一大口,想要抑制住自己鼻中的酸涩。

      “那就好,”海蒂维希嫣然一笑,“你能帮忙把茶几上的书收拾一下吗?烤饼马上就好了,我等会儿端出去。”

      “啊?”维克托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牛奶,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听到海蒂维希的吩咐,连忙点了点头。

      *

      烤饼非常香,海蒂维希和维克托坐在茶几边,一边慢慢地享受着香甜酥软的饼干,一面喝着海蒂维希特地冲泡的柠檬茶,两人慢慢说着话。

      “说起来,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海蒂维希捧着茶杯慢慢地说道,语调里满是真诚和感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维克托匆匆忙忙放下手中饼干,喝了一大口水咽下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也没什么,只是、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海蒂维希摇了摇头,“今天的情况……你也知道,那么凶险,如果不是你刚刚好在那里,我想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会在哪里了。”

      维克托的表情有着忍耐的痛苦和狠意,他咬了咬牙,才说下去,“这真的没什么,只是……你怎么能一个人居住呢,还那么晚开车回来,不安全。”他像是有些责备地看着她。

      “我是有工作助理的,只是她一般住在公司安排的住房里,”她看着维克托又要说话,轻柔地说道,“我保证,以后如果还要这么晚回家,一定会找同伴同行的。”

      “那也不够,”维克托不满地说着,“你也不可能次次都找到同伴同行吧?洛杉矶的治安也没有多好。”

      “没关系的,”海蒂维希笑了笑,“我平时住在纽约,我在纽约有替我开车的司机。”

      “纽约?”维克托没想到今天的惊喜一个接连一个,他试探地问道,“你除了拍戏,都呆在纽约吗?”

      “嗯,”海蒂维希点了点头,“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所有一份工作。”

      “那……”维克托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想要说的话,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海蒂维希,“我也住在纽约……以后…能去拜访你吗?”

      海蒂维希看上去有些吃惊。

      维克托心里一沉,他生怕海蒂维希不高兴,连忙说道:“是我唐突了,如果你平时很忙…那我…”

      “可以的,”海蒂维希突然说道,她从被维克托摞好的书边取出一只钢笔,然后从茶几下翻出一卷便签纸,认认真真写上了自己的地址。

      维克托看着海蒂维希握着钢笔的白皙的手,上面是粉嫩的圆指甲,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没想到,海蒂维希愿意告诉他她在纽约的地址。

      “好了,”她撕下便签纸,吹了吹未干的笔迹,放到一边,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去这两个地址找我。”

      如果不是身上还穿着浴袍,维克托现在就想将便签纸放入自己的衣服内口袋中。

      “谢谢……”他呐呐地说道。

      海蒂维希反而笑了,她认真地说道:“真正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那个歹徒……啊,对了,他怎么样了?”

      维克托心头的喜悦骤然散去,他从来不想欺骗海蒂维希,但是他发现,他没法坦白自己最后做了什么。那个该死的家伙在被放干血后,被他拆解成了几块,然后封进了工地的水泥柱里面。

      他怎么能对海蒂说这些?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够她受的了,而且她如果知道自己是…她会不会害怕、厌恶,然后远离自己?

      维克托的指甲用力地摁了摁自己的手心,用疼痛来稳住他的心神。他抿了抿唇,最后终于干涩地开口了,含混地说道,“没什么……他保证,以后、以后不会再干坏事了。”

      维克托并不擅长说谎。他很少被人套话的秘诀在于他极少开口,而当他冷下脸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人愿意逼迫他说话——也许除了他的老板唐。但是在海蒂面前,维克托不能摆脸色或者缄默不言。

      海蒂维希一眼看出了他言辞上的闪烁,她原本就对维克托的身份有隐隐约约的猜测,此刻他的言不由衷更像是印证了那个猜测。。但是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怎样的话,她并不想过多地去追求真相,她只是抚了抚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维克托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接过海蒂维希递过来的另一块饼干,又低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

      送走维克托——他还带走了剩下的一部分烤饼——海蒂维希也觉得有些疲倦了。将餐具放回到厨房后,她从茶几上找了本书,想要在睡前最后翻几页。

      她堪堪走到书房,又站住了脚,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本《力学的规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又折返到了客厅里,坐下来仔细地打量着被维克托收拾过的书籍。

      在将所有的书名查看过一遍后,她终于发现了那股隐隐约约的怪异感来自哪里了。

      她在洛杉矶是雇有女佣的,女佣每天会定时来打扫她的公寓。然后在女佣第一次收拾过她的书桌和茶几后,她发现女佣给她的书本分类都是琴谱放一摞,英文的书籍放一摞,德文的书籍放一摞。

      海蒂维希看的书内容非常杂,她对天文、地理、化学、物理和数学都非常感兴趣,后两者还是她在大学的专业所学。女佣那样的分法,让她不得不在查询某一专业性的事物的时候,多翻找几个地方。

      而维克托的分类,是除了钢琴琴谱外,将各个学科分门别类地堆在了一起。

      海蒂维希的指尖慢慢抚摸着一本德文的《几何的空间跳跃》,这本书下面正压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匈牙利语的《数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勾勒着印刷字体的轮廓,陷入了思索之中。

      她本以为维克托是在美的意裔黑手党,会说英语和意大利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德语和匈牙利语?

      她不认为以维克托的职业,他会去专门学多门外语——尤其是匈牙利语,它的普及率在奥地利都不算高,更不用提在美国的使用功能性了。

      海蒂维希没法将维克托只看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他两次出现的情况虽然都解救了她,但出现的时机和情景都太过诡异。今天晚上的事情,虽然她没有过多地追问,但是海蒂维希并没有乐观到认为维克托只是刚好路过。

      他也许是个偷窥狂,也许是个狂热的粉丝,也许是个变态,也许是个密探间谍——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一定有某种原因——这也是海蒂维希愿意透露纽约地址的缘故,既然维克托没有伤害她的意图,那么她也可以试着放松他的警戒心,她最后总能知道的。

      思索间,维克托那双蓝色的眼睛慢慢浮现在了海蒂维希的脑海中,她心念一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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