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绀碧玉

1、天马行空

　　它原也只是普通的一匹天马，没有自己的名字。它和许许多多伙伴在天空自由奔跑，不知疲倦从不停歇。有时它俯览大地心底会冒出一丝丝的不满足，它会觉得老是这样在云端漫无目的的瞎跑不该是它的的命运。它应该还可以做些别的、更多的。但这只是一种模糊的念头，偶尔一闪而过，而后便随着奔驰被抛到九霄云外。
　　故事的真正开始来自一个新任的马倌。他似神非神、似妖非妖。他就是玉帝新封的弼马瘟，后来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是一个令众神闻风丧胆的石猴。没上天前就已经下过东海、闯过地府，直把这天下翻各个。天马听到许多同伴议论纷纷，讲他的神通、讲他的胆大妄为。伙伴们都说这下御马房来了狠角色，不过有了玉帝封赏总该安分守己了吧！
　　“不会！”天马冲口而出“小小的弼马瘟岂是孙悟空的位置？！”
　　“太可笑了”伙伴们纷纷嘲笑“是不是太过平静的岁月让你胡思乱想，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能来天庭已是大大的恩典，难道还是做妖怪好？”
　　“你们哦～”天马看到同伴们扬起蹄，例外的没有赶上去奔在最前面，“你们哦～”它叹着气。
　　事件出乎意料的向着它预测的方向发展。果不其然，那胆大的石猴因嫌官小反下了天庭，打起了“齐天大圣”的招牌。天兵天将降它不成，玉帝只好封它个有名无实的“大圣”名号，看管蟠桃园。
　　“这下，这石猴总该知足了吧！”同伴们又在议论。
　　“你们是不会懂得！”天马这一次不再开口，出神的望着云端下的大地。金戈铁马，撕杀震天，哀鸿遍地。这正是秦始皇死后不久，刚刚统一的大地又陷入了割据与混战。此时的天庭正为了美猴王自顾不暇，焦头烂额的神仙们哪有心情顾及人间的杀戮。
　　混战中一个满面虬髯的壮汉威风凛凛高举长枪杀如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敌人无人能望其项背。“孩儿们！随我冲！别丢了咱江东父老的脸！”挥马扬鞭的他直向敌阵深处。
　　“好威风！好男儿！”天马望着下界搏杀的人扬蹄嘶鸣。“这才是我要奔腾的地方！”蓦然它箭似的冲下云端，冲向乱军中那虬髯大汉。他跨下马儿被乱箭所伤，正欲肉搏敌军。
　　“灰溜溜！”天马嘶鸣，蹭着他的衣裳。
　　“好马！你从何而来？是来帮俺项羽杀敌的么？”天马扬蹄。“好！真是天助我也！从今起你就叫乌骓，咱们就一起建功立业，一起冲呀！”
　　乌骓但觉得仿佛第一次奔跑一般，在敌阵中冲杀。从来没有这样的畅快。他听见伙伴们惊诧的叫声，他没有回头。
　　“冲啊！“项羽和他的乌骓一起冲进了刀光剑影中。
　　时光如电，乌骓与项羽已同行五年。五年的日子对于曾是天马的乌骓而言几如白云苍狗。然而这五年又是乌骓生命中最漫长的五年。“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和大王一同杀敌？”它偶尔会想。“是巨鹿之战，那是多么久远之前的事了。”而后呢，他们曾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精彩！
　　它曾随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也曾随项王在鸿门设宴；它曾随项羽出击齐地；也曾随项羽征战荥阳、成皋。然而，到了这一天。
　　垓下，四面楚歌。
　　项羽与乌骓和他的美人虞姬在中军帐中喝这最后的酒。美人舞剑项羽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王！你要珍重！”虞姬手中的剑饮了自己的血“乌骓，要带大王杀出去呀！”
　　美人的眸光从此凝固，美人的话音已成绝响。乌骓忘不了多少次夜半虞姬喂它的草料；多少次战胜后虞姬为它梳洗鬃毛；多少次项王中夜议事的时候虞姬偎着它取暖。美人的香气仿佛还在空气中。
　　“虞姬！”乌骓的嘶吼和着项羽的悲恸，无法重来。
　　一切到了尽头。
　　八百壮士，在乌江畔只剩孤零零的几个，却依旧是江东子弟兵。“我还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剑，饮了虞姬的血，又溅起项王的泪。“苍天呀，让敌人拿我的首级邀功去吧！”抚着乌骓的颈“你从何而来，就回何处去吧。我要去陪虞，不让她一人孤单上路。去吧！”
　　一代英雄就此结束。乌骓慢慢涉入乌江。江水很冷，它抬头看了看天空厚重的云层，听见伙伴们在叫“快回来吧，何必在人间留恋？回到天上，我们又可以一起奔跑！”
　　“不！”乌骓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它已不是那个没有自己名字的天马，它是项羽的乌骓。乌江就是归宿，它的一生终于没有在云间空空掠过。如今，它也将和项羽追着虞姬同赴一个地方。在他们身后，青史千秋。
　　于是，千年后。有一个不甘亡国的小女子愤笔亟书：
　　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
　　不肯过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