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Duke of Windso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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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今天你们能来到这里，听我为即将出版的小说作一点背景介绍。”
我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得先叙述一段人尽皆知的故事。希望我的语言不会令听众感到乏味。
“相信在座的各位对纳瓦兰公爵的故事并不陌生。恰好一个世纪前，也就是在1449年，年仅19岁的法兰王子夏洛璐•雷金•法兰为了娶一位出身平民的少女丽兹•唐恩宣布放弃王位继承权。这段故事一度被誉为法兰王国历史上‘代价最高的爱情童话’——王子可以为了他心目中的公主抛弃至高无上的权力，成了众多法兰少女心中的传奇。而我的研究的目的，就是还传奇一个真相。”
“历史上的夏洛璐王子是个不安份的人，闲暇时常常溜出王宫，流连市井。据说在1446年间王子结识了当时还不到16岁的唐恩小姐，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王子的身份是两人最大的阻挠，但夏洛璐王子始终不改初衷，坚持与唐恩小姐来往。当时的奥滋华尔特大臣很重视这一情况，曾向法兰三世多次提及此事，但未受重视。”
“直到在宣布王子成年的建国祭舞会上，两人的关系才算真正曝光。随后夏洛璐王子正式向丽兹•唐恩小姐求婚。法兰三世与王妃均不赞成这桩婚姻，宫廷重臣更是一致反对。王室认为，出身卑微的唐恩小姐不适宜嫁给王子，两人地位悬殊，缔结这样的婚姻只能带来不幸。最后，不肯妥协的夏洛璐王子放弃了王位继承权，被封为纳瓦兰公爵。”
呼，我想我已经讲故事阐述清楚了。
“我自幼就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告诉我，世界上存在着如此执着的爱情。”
说到这里，我的眼眶忽然红了。我想起了幼年时的感动，那种纯粹的感动。
“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要开始转折，“我了解到法兰王室当年的一项规定：建国祭舞会一方面是王子的成人礼，另一方面亦有着为王子挑选妻子的职能。也就是说，受邀出席那次舞会的小姐们，全是精挑细选、拥有公主资格的少女。我因此产生了疑惑，于是查询了唐恩小姐的详细背景。结果令我大吃一惊。”
“唐恩小姐原来是王国一位女英雄的女儿，而养父是颇有名气的唐恩骑士。她家教良好，受人欢迎，甚至被允许自由出入王城，深得国王和王妃的喜爱。如此看来身份低微的理由完全不成立，宫廷对那对恋人的反对简直毫无道理。”
“更离奇的是，王子殿下居然为此失去了未来的王冠。法兰四世的称号最终落到了他的异母弟弟，当时年仅四岁的凯利王子身上。当时王国正与魔族交战。在这种非常时期，身负重任的夏洛璐王子却突然为了一个女人一气之下放弃王国的一切职位，而宫廷也不多加考虑便批准他的‘退位’决定，实在有悖常理。在座的诸位也觉得不能理解吧。”
“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对此提出自己的看法。德尔沃里曾写过一篇文章，探讨法兰三世对夏洛璐王子的态度。有史料为证，在人魔战争期间，魔族曾经阴谋策划绑架纳瓦兰公爵夫妇，以此要挟法兰王国。三世对此等情报无动于衷，以奥滋华尔特为首的宫廷重臣也不予重视。照理说，如果魔族真的采取行动，当时正在远离王城的封地的公爵夫妇很难幸免。德尔沃里分析，法兰三世表现出的漠不关心有两种解释，第一种就是父子二人已彻底决裂，另一种就是他肯定这桩绑架案根本不会发生。我倾向后一种。即便纳瓦兰公爵已经被剥夺了继承权，作为法兰王室后裔，他在王国仍具有一定影响力。倘若公爵成为魔族的人质，很可能动摇人类军方，这点与三世的个人感情无关。身为一国之君的法兰三世想来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
“那么，认为魔族不会对公爵夫妇不利的信心从何而来？起初我怎么也想不通，后来这点却成了解开我之前诸多疑惑的关键。王室资料馆里收藏了大量法兰三世的信件，其中一封来自当时的行政官尼桑姆。信中写道：‘正与夏洛璐王子来往密切的唐恩小姐似乎与魔族很亲近，我担心殿下会受到不好的影响’。另一封信函中有如下文字：‘王子殿下择妃一事必须慎重考虑。有理由相信，他挑选的妻子很不合适，甚至已引导王子在不知不觉中犯下某些严重的罪行。’”
嘴唇好干，我很想喝杯水再继续。还不行，我得一鼓作气，完成它。
“这项严重的罪行是什么，前一封信中其实已有暗示。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就是‘叛国罪’，贵为王子也不能豁免的罪。人类与魔族正在交战，未来的王妃居然与魔族有联系，王室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更糟糕的是夏洛璐王子或许已有了同情魔族的倾向。此事一旦传开，将对被标榜为‘正义之战’的人魔战争产生极大影响。于是，让夏洛璐王子远离王国权力中心成了唯一的选择，而‘因门第观念为爱出走的王子公主童话’，成了掩盖真相的最佳烟雾。”
“尽管正史的有关资料大多遭到清除，民间传闻中唐恩小姐确凿与魔族有某种渊源。抚养她长大的唐恩骑士有一位魔族管家，但在第二次人魔战争爆发后就无影无踪了。那位管家与唐恩小姐是同时出现在骑士家的，结合丽兹小姐的母亲失踪一事来看，我大胆猜测，也许她竟拥有魔族的血统？当然，这一论点至今未找到有力的证据支持。”
“我的小说，就是关于这样一个‘自由发挥的历史故事’。已证明的事实和未证实的猜想，都将在我的小说中得到体现。当然，我还会加上一些历史上似乎并不存在的细节，例如丽兹小姐与魔族王子巴洛亚的纠葛，夏洛璐王子营救魔族将军加兰德的片段。”
“我的研究破坏了一个美丽的爱情童话，为此我深感遗憾。而我最后的欣慰，是故事的主角纳瓦兰公爵夫妇，在经历了一切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艰辛后，隐居于纳瓦兰封地，相濡以沫共度一生。幸好，这个结局属于现实，而不是小说。”
我长吁一口气，这就是全部了。镜子里的我表情自然，显不出丝毫紧张。
我把演讲稿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感到很满意。
但是我从未将我的小说出版，永远也不可能。就在完稿的那天晚上，它不翼而飞。我的抽屉里，除了一片龙鳞，什么都没留下。
The End
作者有话说第8章 Duke of Windso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