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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O.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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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路上的行人很少,说是个商业街,却显得很是清静。不像是原先的那个世界马路上车来车往,尘气四处蔓延,难闻的柏油味道和汽车尾气混合在一起剧烈的刺激着行人的鼻腔。
木叶相比之下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了,不管是哪一户,大大小小的商店都多少会摆出一两盆花草来点缀屋子,路边的花草更是郁郁葱葱,风一起会有新翻的泥土气息,还有好闻的青草香。
不管是谁走在这种路上都会有些沉迷其中吧。
一路走走停停,没多久就顺着一排行道树走到了木叶的图书馆。
脚步停滞,不由得仰脸凝视。
木叶的大门据说是上好的龙潭木加工而成,奈奈说的时候语意里就有那么一股钦佩的味道。
曲起指节,轻轻敲了几下,竟无一丝灰尘震落。想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一定是个心思细腻一丝不苟的人了。
暗暗惊叹着木门连岁月都无法掩盖的古朴沉静,伸手小心的推了一下,门开启了一道缝。
没锁。
“啪嗒——”
一声细响,合上门站到了屋里。
室内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庄严肃穆得犹如板着脸的国文老师,反而无处不透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青绿的纺纱落地帘,一角放置着一张小巧的石桌和几把手工精致的藤椅,南墙上满爬的白蔷薇不只是否有人有意栽种,盛开的极为旺盛,犹如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生机勃勃。
除了一进门就看到的几书架木叶导读和几本兴趣报刊读物,入眼的琳琅满目全是修行卷轴。
与其说是图书馆,称之为修行馆也不为过。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图书馆毕竟是看书的地方。
想了想,走到那架子书的前面,抽出一本导读开始细细的翻阅。
“要借书吗。”
刚翻了两页,身后便多出一道属于这个年龄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
并不同于其他男孩子那样的沙哑,反而是温润的低哑,似乎透着某种诱惑。
按着纸页的食指顿了顿,合气书转过身去。
和想象的差不多,是一个与理鹤年纪相仿的男孩子。略长的刘海从光洁的额头分开,垂在脸颊两侧,一头黑发桀骜不羁的翘立在脑后,狭长的黑色双眸神色冷清,薄唇微抿,皮肤白净细腻。
五官被造物主雕琢得恰到好处,就外貌和气质来看,是接近完美的存在。
如果光阴能让内心再年轻上十岁,我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少年的皮相。
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一早就过了会爱上男人皮相的年纪。
目光下移,下意识的落他在仔细缠过绷带的左手上,大概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现在只能靠一条挂在脖子上的白布吊在胸前。
少年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黑色短袖衫的高领遮住了略尖的下巴。
发觉到打量对方的目光过于肆无忌惮,我敛了敛神,无不歉意道:
“抱歉,打扰了,只是想看看书而已。”
少年目光冷清,淡淡道:
“不,我暂时是木叶图书馆的管理员,只是履行职责问一问有什么需要的。”
“那就不麻烦了,多谢。”
“请便。”
说完少年便转过身去,我看到他的后背的衣料上印有一个红白分明的团扇标记。
是木叶宇智波一族的族徽。
我愣了愣。奈奈说他们那些大家族的事我要尽量不要靠近,谁也说不准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这个人大概是从战场受了重伤回来养病的吧,闲暇之余既可以在木叶图书馆兼职图书员赚取收入,同时又便于翻找卷轴修炼,真是一举两得。
想罢便重新低下头去仔细研究手里的地图,一一记下每个位置。
***
也许是太过专注,时间一晃就是两个钟头。
等我放下书揉眼睛的时候,才发觉大事不妙,早就过了与奈奈约定的时间。
室外的天空已经染得深蓝,空中月明星稀,半掩的窗帘露出了几点窗外路边的灯光,忽明忽灭。
抬头,不知几时图书馆的白炽灯大开,竟丝毫没有察觉。
心里暗道不好,放下书便要出门。
手指刚碰到木制的门缘,又想起不辞而别十分不礼貌,便匆匆朝藤椅那边道了一声“晚安,宇智波君。”。
少年淡淡的抬起头扫了我一眼,片刻又垂下头去看手里的卷轴。
“啊,晚安。”
刚把手搭上门柄,又有人猛然推门进来。
倒退两步,听到一把还算熟悉的声音响起: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抬眼,对面的人乳白的眼瞳依然令人分不清焦距。
“奈奈桑找人找的快要疯了,居然会在这里呢。”
日向止彦的话里有调侃的意味,语气已经不如方才的一丝焦急。
“她扬言如果半小时之内再不见人影,便要代替断君关你一星期的禁闭。”
一个寒战,我急匆匆的将书摆回架子,又向石桌望了一眼,这才跟着日向止彦回去木叶医院。
那本书,不知道下次开能不能看完。
“几日不见胆子见长啊理鹤,连奈奈姐的话都敢不听了。”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人无视我所有眼刀,乐呵呵的啃着一个苹果。见我不搭理,便把脸凑过来:
“有好消息哟理鹤要不要听呢。”
少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彩,我瞥了一眼,看到他脸上写满了“求我吧求我吧”的意味。
不理他。
我翻身躺在了床上,被子一扯,睡觉。
千手绳树似乎是有点僵硬,吃瘪的声音从背后传进被子里:
“加藤理鹤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原来那个可爱好欺负的理鹤酱你还给我啊啊啊……”
裹在被子里的身体不可遏制的僵硬起来,虽然知道这些言语仅是玩笑话,心脏却仍然感到阵阵发凉。
就连千手绳树也发觉到理鹤有些不一样了吗,那么加藤断他……
幸好刚想到这里,雪白的被褥就被扯开,没再给我胡思乱想的机会。
“真是输给你了,理鹤。”
千手绳树的语气无不抱怨,坐回去,重新拿起另一个红得发亮的苹果。
默默地盯着它被三两口解决掉,忽然想起这是阿断昨天买给我的,自己一口没吃反倒是绳树吃了不少。
“我们就要升中忍了。”
我愣了愣,这几天太过安逸,竟差点忘记这是个忍者的世界,危险的以及对我来说神奇的查克拉。
“镜老师说这次情报打探算是给我们的中忍考试,之前没告诉我们是怕影响发挥。”
“和我们同届的所有下忍也都收到了与此类似的任务,我们就算是通过了。”
我怔忪的看着他,一时间经无言以复。
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告诉他“我根本不是加藤理鹤所以还是没收我的中忍资格吧”?
怎么可能。
下意识的仰躺在靠枕上,盯着天花板。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有点吃不消,我想我需要冷静。
***
一日阿断抽空从战场上回来看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天,一边替我收拾桌子上散乱的书。
窗外的阳光懒洋洋的斜铺进来,零零散散的落在窗帘和阿断浅蓝的长发上。
“阿断,我想出院。”
大概是因为见我极少的主动开口说话,他略微一愣,浅浅笑道:
“没问题的,堂姐说还一个星期就可以了。”
不,还是有些久。有些事,我想必须和阿断单独谈谈。我的,以及理鹤的。
“我想……今天出院好吗?”
阿断一怔,随即劝道:
“还是再恢复一个星期吧,修行的事急不来。”
我抿着唇,固执的注视他。
对视片刻,阿断叹了口气,想了想,说:
“好吧,你去跟奈奈说一声,我帮你收拾东西。”
“理鹤,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倔强了呢。”
那么以前的理鹤,虽然活泼,在阿断面前也一定是乖巧顺从的吧。
我点过头,开门飞也似的逃离了他的视线,我想我的背影在阿断看来一定狼狈极了。
得知我坚持要出院,奈奈作为一个医生,反应理所应当的比阿断要激动得多,双眉高高的抬,痛心疾首的斥咄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为什么不再留院观察一番,万一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你后悔都没用的啊理鹤!”
我顺应的低下头,一声不吭的接受训示,心里却在琢磨凭奈奈的性格会不会同意。
结果完全出乎意料,奈奈虽是劈头盖脸的责备我一番,最后却扔给我一张出院通知书:
“罢了,也知道你只是听听而已,回头依然我行我素。回去有哪儿不舒服记得过来复查,我……唉……”
说完仿佛抽取了所有的精力一般,颓然的摔坐在那张有些年头的檀木椅上,疲惫的挥了挥手。
不管她有没有看到,我站在门旁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去找阿断,手里握紧了那张薄如蝉翼的通知。
***
理鹤的家住的地带比较清静,虽说族里的人丁并不多,却也有一块不小的领地。
如今族里的人都战死了,现在也只剩下了加藤奈奈,阿断,还有他尚幼的妹妹理鹤。
理鹤家的环境幽谧寂静,尤其是门外随意栽种的一片竹子,从早到晚都逸散着淡淡的幽香,就算是酷暑七月,炽热的光线穿过茂盛的竹林都会变得温和起来。
穿过正厅和长长的回廊,走进一间和室,这应该就是理鹤的卧室了。
窗台的玻璃擦得干净透亮,一盆疏密有致的常春藤静静垂下修长的茎叶,直拖到地上。
阿断正把一套擦好的茶杯放置在茶几上,四周恬静的气氛仿佛不是生在一个乱世。
阿断背对着我,专心的用记号笔将理鹤的名字写在一个崭新的茶杯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青绿封页的笔记本,转身递给我,轻声说道:
“这是理鹤出任务时哥哥在你床下找到的,之前一直都在抱怨着不见了呢。”
“不过放心,一个字都没有看过的啊。”
百般交集的接过笔记,看着那个笑得宛如铃兰绽放的男子,准备了那么久要说的话一时间竟不如何开口。
阿断上前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缓和道:
“一早就看出来了啊,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只是,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和大家一起讨论呢,理鹤?”
心里除了错愕也不乏愧疚。明明是冒名顶替别人的妹妹,却自私的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是很怕别人得知真相时那种畏惧,厌恶,冷漠的眼神呐,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失去了这个村子的庇护,我不知道可以怎样生存下去。
彼时阿断已经端凝的坐在茶几后,手捧一杯热茶,杯中的白烟袅袅升起,云蒸雾绕,模糊了谦和的笑容。
内心的忐忑随着水汽在空中的蔓延渐渐平息,触在脸颊一片温润。
只要说出来,就可以了吧。
是了,不管将要面临着或好或坏的处境,只要说出来,就一定可以不像以往一样,整日整日提心吊胆的活着了吧。
“对不起……断君。”
加藤断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微微一怔,嘴角随即漾开一抹苦涩的弧度。
仿佛早已知道了关于理鹤的以前,他仅仅是苦涩的笑了,像欺骗了自己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了一样。
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惧与痛苦,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稍稍敛起了墨色的眸子。
“本来是想,如果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就假装不知道,依然视你为理鹤就好了。”
“但也许这都是命吧,理鹤的离开,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你通过理鹤的遗骸重生,也是上天注定。”
看吧,加藤断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呐,可是我却一直在自私的利用着他与理鹤的羁绊。
“对不起。”
除了重复这句话,我想不到任何可以说的,毕竟,是我残忍的迫使加藤断面对现实。
“不用说对不起,我说过,这是理鹤的命。既然理鹤已经去了,那么,就请你,务必替理鹤好好地活下去。”
“无论是谁都好,拜托了……”
这一声恳求,不知包含了他对理鹤多少的思念。
我望进他的眼底深处,那里分明涌动着无尽的悲哀啊。
“但是断君,你要想好,这对于理鹤的同伴来说……”
“只要你代替理鹤还活着,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会相信你的,他们……都是生死之交。”
“只要看到理鹤还活着,他们便不再会为她难过,这正是理鹤所期盼的。”
虽然悲伤,但他的坚定让我无法回绝。作为哥哥和同伴,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关心每一个人,哪怕将要独自去面对丧失亲人的痛苦和孤独。
“我明白了……”
我说。我并非冷血无情的人,既然我接替了理鹤的身体,便要代替她尽到她的义务,这是我所唯一能为理鹤和她哥哥做的。
反复踌躇后,我试着叫了一声“阿断”。
他就忽然湿了眼眶,抬手摸摸我或者说理鹤的头发,小心翼翼犹如在抚摸一个脆弱的梦境。
我知道在以前,理鹤应该是一直再叫阿断“哥哥”的。
但我叫不出口,这是只属于理鹤一个人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