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鍛師》禾羽鳳凰

27、红色成绩单

　　雪期的到来相当于学期的结束，备考之馀，米勒还拨出些时间採集季节点盛开的花草，虽说这个世界的陆地放眼望去总是一片的紫，但仍有少数多彩的植物。

　　最近他找到一种多叶植物，每片叶子的外观如同扇形，而这种植物长到一定程度时会从枝叶开始变为银色，且慢慢垂落下来，看起来像花朵却是变系的叶子，真正的花朵不是开在枝芽上，而是在树的主干上开花，冰蓝色的蓬顶花一朵朵地在树干中心集结成团，就像一颗颗大型的蓝晶葡萄，远看像艾斯柏陆地的名产水果，实际上却是凉拌菜的常见菜色。

　　那些串连一繫宛如银色风铃的低垂枝叶，米勒曾好奇地用魔力探查过，竟是少见的雷系！他探究地想查询书藉却苦于年级上的限制，寄信去外祖家求书，反而得到过年家族团聚时再说的讯息，既然时间上有了阻碍也就不再心急，但他还是摘取一些下来作为收藏。

　　若是以往，米勒会习惯性地大量收集看到的花材，可自从修练了精灵魔法后，不只是元素感受力，对于植物的同感也是愈来愈敏锐，一但植物表达出不愿的意味，他便不会勉强，而到目前为止他总是收集了一定量的花材后才被拒绝，这种伴随感受而来的植物亲和力，米勒猜想大概是森林精灵的能力在影响着他吧。

　　米勒漫步在校外的树林裡不停转悠，愉快地採摘鲜花素果……啊不，是鲜花素草到他的空间袋，活脱脱一副花与美少年的美丽景致。

　　苏不知此时森因为对他一直有莫名的熟悉感而不时注意着他，且这份感觉还日益增加……

　　这天上午，讲师难得有事而安排了自修课程，班上一部分的同学们决定要武术对练，其他人则自行安排，但中午休息时间将近，约好要一起吃饭的一行人久久不见米勒回来，便决定让森去找人，因为拥有精灵血统的半精灵在满是花草树木的地方，要找起人来比起一般人的速度是天差地别，当然这也包括了大伙熟知米勒的习性，一但时间到了找不到人，八成的可能都是在收集花材。

　　森走到无人空旷的地方站好，他闭起双眼凭着自身的感知和元素灵沟通并找寻着，学院地广人多，气息十分溷乱，但找一个熟识的人比找一个陌生人要简单多了，睁开双眼后，森朝着一个方向直接走了过去，穿过校门之后向左走了一段路，很快地就远远看到树林裡那忙碌到忘了时间的人。

　　森走近后轻声唤出他的名：「米勒。」

　　「森，你怎麽在这？现在不是武术对练的时间吗？」米勒惊讶地转身，自己太专注了，竟然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

　　「早就结束了，现在是午餐时间。」森无奈地失笑。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那我们现在回去吧？」米勒一脸羞涩地感到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开心过了头就忘记时间了。

　　米勒不再採，摘转而向森走去，细白的手指捧着刚摘下的枝叶，银色风铃般盈盈坠坠地花冠落在清俊的脸庞周围竟是无与伦比的相谐。临近冬季休眠前的落漠生机轻显出树林裡淡淡的忧鬱，内敛高雅的氛围将米勒衬托得更加唯美，如森在精灵部落壁画上的优雅精灵。

　　看着眼前与自己穿着相同校服的人，在森的眼裡好似回到了以往在原木森林裡时的场景……

　　米勒不明白森一时之间的幻觉，自然而然地经过森的身旁向学院方向走，慢慢地走了几步之后却没听到后头跟上的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才知道那人没有跟上来。

　　「森？你不走吗？」

　　森从幻想的景致中被米勒的声音叫醒，转身后无言地快步跟上，米勒不清楚发生了什麽事，于是继续走在前头，丝毫没发现刚才森眼裡的迷茫。

　　俩人快到武修室时，米勒边走边开口询问森有关併班之前的学习，因为同班之后波尔就开始跟米勒借作业了。

　　「对了，森，波尔还有跟你借作业吗？」

　　「呃……有。」森摸摸鼻子，在米勒面前感到莫名的心虚。

　　虽然森有着个性好奇爱玩的一面，平时却是很随和的人，米勒也是个性十分平和，但原则之处却会理智地坚持，因为足够了解，所以森这时心裡有些幸灾乐祸地想：波尔啊……看来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竟然还找你借了，他没把坏毛病给戒掉？」米勒皱着眉头，他还以为波尔跟自己借作业是真的在参考，讲师这麽严厉还能这麽做，还是说他的功力提升了？

　　波尔在学前班时就有不抄写作业的坏毛病，且还有个千篇一律的藉口：参考。

　　起初米勒和森还不以为意，但久而久之就明白了，哪有人每次都借作业的，原来是因为这傢伙完全不写作业！

　　但他聪明的地方在于该有的分寸还是有，不会连要写文章的作业都全抄写了，只是借的时候总是在要交作业之前，紧急时刻还是得借作业来应急，米勒和森能够在知道实情后还借他作业也是这个原因。

　　「呵呵，他说要参考参考，你觉得呢？」想起这个理由，森的嘴角也忍不住僵了。

　　「是吗……我决定要以考试将近作理由，所有作业不再外借。」米勒语气淡淡的强调，他不想惯这个毛病，这是为了波尔好。

　　「啊……同感，咳，我的行为与你同在。」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森被米勒面无表情地转头一看，立刻就改口了。

　　两人同盟后，在武修室裡的波尔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考试对米勒而言十分轻鬆，考完的隔天，全年级前五的成绩单就已寄到卡其顿家，夫妇俩面上满意也不再担心，甚至不约而同的想，果然是受了隔壁邻居的紧张感影响了！

　　波尔上学期末的成绩在及格边缘，算是低空飞过，但深深了解儿子的布鲁家父母每日都在担心下学期的成绩单，起初卡其顿夫妇还不停的安慰他们，这样的安抚行为却收到越来越多苦笑，渐渐地也就不再多说，而事实证明了布鲁一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单一笔式科目的满分是一百分，笔试题目却高达三百题，但只要有三十分就算通过，及格的同学们会在通过的科目上看到正常的紫色——休曼大陆上最常见的色彩；成绩好则需达到八十五分以上，会在科目上显示成蓝字，如同米勒的成绩单上沉静的蓝色，期望着学生能够安稳地保持下去。

　　考题基本上都是讲师上课的内容，只要不开小差且安份做作业，写对了一百题，及格就是肯定的事，因此资质一般的学生通常打开成绩单都会看到一大片的紫色，蓝色成绩单的学生如同高级魔植般数目甚少，但红色成绩单却是稀有，因为得要错多少题才能得到这不及格的红色！

　　布鲁家父母看到那如血一般的红字，鲜豔的色彩提醒着布鲁家，这是多麽吓人的数字才能得到这一片红海！

　　家风开朗自由的布鲁家父母当下就决定孩子回家一定得要教训，先打一顿屁股再说！

　　学院放假后，回到家的波尔由于成绩过于下修，目前正在自食其果，他摀着身后的哀嚎鬼叫，米勒并没有听到，因为他一回家就和父母踏上了去外祖家的旅途，或许森是听得到的，精灵的耳朵是那麽的灵敏，又或者元素晶灵觉得有趣而对森元素传递让他知道了，总之最近的森总是莫名的面带笑容，连带得家中气氛也愉快起来，毕竟孩子快乐，父母就开心。

　　当米勒出发前往冰角镇时，波尔正趴在床上幽怨的看着卡其顿家空无一人的房子，这次他们仅带上木狼守迦，不愿再增加旅途麻烦的卡其顿家将火鸡托给布鲁家照顾，有了前车之鑑，说不定当卡其顿一家回来时，会再次面临火鸡的復仇……

　　已在车上的米勒这时才由父母口中得知一项令他惊喜的消息。

　　这次他们不走陆路而改走海路，坐马车到薄冰港口后，再从薄冰港口搭船出发到艾斯柏陆地的诺曼港口，虽然没有如曼特维港口那般离冰角镇较近，却可以拥有较短的行程时间。

　　曼特维港口在鲍特海湾出口处，和薄冰港口正好处于休曼大陆的对角，无论是北上绕过尖椎冰原，或南下经过薄雪冰丘，皆要航行休曼大陆半圈，更不用说中途万一遇到韦特廉湿地浮出海面的时间，或海蓝岛群正好漂流而至，就更加难以控制船行方向，因此长程航线若是遇到特殊时间，船舶航行次数便会直接减少到只由熟手领航的船隻往来。

　　上次为了能在外祖家待的时间久一点，米勒的父母才计画在三十日内到达冰角镇，虽是怕魔兽袭击的危险而僱了佣兵随护，但还是赶路赶得过于辛苦，那时米勒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个头又小，除了生活有些不便，基本上是一路安稳无疑，而那些大人们在精神压力之馀，还有体力上的负荷问题。

　　反观这次就算是半夜休眠时间，船舶仍是在海上航行，且和其他旅客同行就有一定的安全性，走的也是休曼大陆上最常走的船行航线，缺点就是费用高了点，不过米勒的父母并不在意这点。

　　从来没有坐过船的米勒兴奋不已，在陆地上的时间都在打算着在上船后的计画，想像船上的风光，或是会看到什麽类型的海中魔兽，到时候他都要在船甲板上画下来！

　　可惜……

　　事与愿违，米勒上船之后，在船上的时候只看到海上的天空，而且是从头到尾都一个角度还不带变化的，最多偶尔出现一两隻海鸟调剂调剂一下色彩，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

　　为什麽呢？因为米勒从船启动上路后就开始晕、船！

　　他整个人只能在舱房的床上躺着，只要起来就是一个晕到不行，他终于知道原来晕船是这样的？以前他从来没有晕过船，应该说他根本连船都没有坐过，窝在被单裡晕晕呼呼的闭着眼。

　　这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噁……

　　一路上他只能看着舱房牆上的窗户，靠着那圆圆小小的一片风景和母亲准备的清淡食物，渡过了坐船的日子，至于海上风光……

　　谁还有精神管它啊！

　　船舶航行的旅途中，在必要的时候，船员会打捞些许海鲜，好改善久食无奇的菜色，且收获量丰富时还会在船上举办小小的烧烤会，米勒也有幸吃到一、二次新鲜的渔货，平復一下心中的难受与烦闷。

　　门缓缓开启，鲜美清香从门外人手中砂锅裡的杂粥传出，引得房内的人动动小巧的鼻端，肚子更因为飢饿而发出抗议的鼓动声。

　　「米勒，你看！这是妈妈跟海族买来的海鲜哦，还请厨师煮得特别软一点，妈妈知道你不舒服，但还是要吃一点哦。」

　　「唔……好。」米勒从被单下露出双眼，其实他心裡什麽都不想吃，只想排除这种讨厌的晃动好好的睡上一觉，但他不能忽略身体的需求。

　　丽儿将手中的餐盘放在床头，缓缓扶起孩子坐倚她摆放的靠枕上，然后一口一口的喂起粥来。

　　米勒无法拒绝，先不说他是真的很享受被母亲照顾的滋味，他的双手是真的虚软无力。

　　初上船的几天，米勒都在头晕呕吐，现在是好一点不再吐了，却在之前用尽了气力，且加上头晕……真是太难过了，这还是他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吐呢！

　　当然，婴儿时期的吐不算在内，而且也不怪他，要怪就怪他的父亲非得要在他吃饱后就玩抛高高的游戏，可想而之结果会是什麽。

　　航行途中，海族有时会上船来和船客们进行买卖，是海上特有的生活方式，船舶临时需要补及时就会顺便同意这些小商户们到船上开店几天。

　　海族人喜欢休曼大陆上的用品，时常会拿出随手得来的稀奇海物跟陆地上的人们交易，比如那些色彩鲜豔的深海蚌类贝壳，其实是海族家中吃剩要扔的东西，可在他们看来是平凡无趣的东西，却是陆地上的稀罕物。

　　丽儿端来的海鲜食材就是这麽来的，不过船上似乎发生了什麽事，才吃了三分之一的粥，就听到舱房外慌乱的脚步声，吵吵嚷嚷的声音愈来愈大，她却坚持先让孩子好好的吃完午餐再说。

　　叩叩！

　　快捷而沉重的敲门声让丽儿不得不放下餐具，然后起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