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鬼》莫清篱

4、郁菲

　　我狗腿地跟上了云亦，他又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了几步。照样停在树的前面，从背后布袋里又掏出了一个罗盘。我第一次见到现实里的罗盘，整个眼睛都被吸引住了。
　　那上面除了一些刻度还有复杂精巧的图案，整个罗盘散发出青绿色的光，我皱了皱眉，对，就像古代的青铜器，这个玩意来源一定很久远。
　　云亦像是没注意到我还跟着他，一直拿着罗盘走来走去，我就一直沉默地跟在后面。
　　又是在树的前面停住了，云亦放下罗盘，掏出黄纸毛笔墨盒，我这次才看清楚，原来墨盒里装的是红色颜料，应该就是朱砂吧。
　　我睁大了眼，看到他画了一张符压在一块石头下面，又在石上画了道符，接着站起来。
　　我的眼睛就像扔进湖里泛起一波涟漪，不是因为符，是因为他的手！那双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虽然也很白皙，但是那样漂亮的骨节，他一定不是凡人o(￣ヘ￣o＃) 。
　　后来又走了很久，我一直跟在云亦后面，他几乎围着整个树林走了一圈，我也跟着转了一圈，不过奇怪的是，无论从哪儿看，居然都不看这片树林的边儿。明明大巴是从大路转进来的，现在却再也看不到路。
　　“云亦！你有没有发现这树林大得有点离谱？喂！(#`O′) ，你听见我说了吗？”
　　走在前面的云亦还在看手里的罗盘，头也没回，只淡淡嗯了一句。
　　我顿时不满了，“嗯是什么意思，拜托你告诉我，我真的很好奇，大师，大师不要再吊我胃口了o(>﹏<)o。”
　　云亦扭过头，抬起了帽檐，露出那张清俊出尘的脸，默默看了我半响，吐出一句，“你会害怕。”
　　“喂！(#`O′) ，你说清楚，谁会害怕，我一个大男人，你不怕，我能怕吗？！”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了，会怕？笑话！
　　我皱起了眉，总觉得耳朵边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响，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居然是消失了很久的二胡！
　　“啊！”我一把飞扑上去抱住了前面的人。
　　云亦埋好符刚要准备直起腰，我就把整个人挂上去了。没办法，这个二胡怎么听怎么毛骨悚然，我紧紧抱着他的腰吸了一口气。
　　“下来！”
　　声音冷得像被扔进冰窖里，我不禁一哆嗦下来了。
　　云亦站直了身体，我看见他漂亮的凤眼慢慢闭上，难道在听声音？
　　过了三步路的时间，微微上挑的凤眼睁开，瞳仁墨色漆黑，眼脸下垂，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眸。
　　“看来今天出不去了。”
　　这句很轻就像在叹息。
　　我怀疑地看着云亦，“为什么不能出去？”
　　他没看我，收起手里的东西慢慢放进背后的布包里。
　　“走吧。”说完就径直往前走了。
　　我咬了咬牙，拼命压住心底的焦躁，还是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看得我不好意思再拉他袖口，刚要准备放手，他就转了回去竟自往前走了，我的手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心底忐忑不安，可觉得只要抓紧他，扑通扑通的心跳才会安定下来，我的火气居然也没了。
　　他看来是默认了袖子上那只爪子。
　　我松了口气，跟着他走。就说吗，这个危机时刻不能小气，应该互帮互爱。
　　走回人群集聚地，我就看见云少哲前面站着一个女人。
　　衣服的式样很奇怪，暗红的碎花布，一层层地裹在身上，直到看到少数民族的盘扣，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少数民族，害的我以为又遇上了一个穿越奇葩。嗯，云亦不奇葩。
　　我正大光明地看那女人的脸。
　　瓷白的皮肤，五官和脸庞都很秀美，就是那张形状小巧的嘴艳红得像是涂了血。
　　她打断了和云少哲的对话，转过头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那双媚眼扫过云亦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我是郁菲，你们可以叫我菲儿。”说完就脸红地看着云亦，眼神直勾勾地盯着。
　　我忍不住扫了一眼云亦的贝雷帽，不应该啊，盖得这么严实，难道光看下巴就能被惊艳到？
　　刚一想到这，我就哀怨了，你说你没事长这么美干什么，还有美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么，你夺过这个词长在自己脸上就是造孽啊。
　　我一步跨到郁菲面前，把自己的脸全挡在她的巴掌小脸前，给老子把眼神管好，我瞪着她，近看她的皮肤不像是瓷白，更像是毫无人气的惨白，她的杏花眼转向了我，黑得就像一潭死水，我后背不知怎的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直到后领被人拎住，大脑才重新运作，我松了一口气，任由人把我拎过去了。
　　擦，这女人也太吓人了，下次就算杀了我也不要离她那么近。
　　我扭头找谁拎得我，居然用拎这个动作，老子是人不是猫。这才发现，云亦和云少哲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了中间。两人都比我高半个头，站在这两人中间，瞬间没了心情，心里比了个大大的中指。没有我的矮小哪里能突显你们的高大。
　　我心情受挫地往后站，直到站进一堆大叔大婶中间，用我身高的优越性俯视他们的头顶。这才对嘛，那两个是异类，除了他们，谁能比过我。越想越开心，我嘴角弯起来，从甲乙丙丁的头顶依次看过去，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云亦和云少哲。
　　云少哲扭头看着我，笑嘻嘻地开口了，“站那么远干嘛？这次不占便宜了？这可是我们今晚的房东！”
　　什么房东？
　　郁菲替他回答了我，“这片树林很怪，只要呆到明天早上，就能看见路了，过去也有很多车经过时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也不用害怕，今晚都到我家来，我也招待过很多人，只要随意就行。”
　　我仿佛瞬间在她的脑袋顶上看到了三个字： “老板娘”，想趁机留客赚钱就直说，搞得这么神秘。
　　心里是这样想的，我却忍不住去看云亦，目光正好撞上了他的，他朝我点了点头。
　　我的心就这么放松了，虽然觉得怪异，但想起有云亦在，我就怎么也提不起来紧张。
　　原来莫名其妙地对那个家伙这么信任了。
　　我跟着大部队往林子深处走。
　　边瑶叽叽喳喳地跑到我边上，“刚才你去哪儿了？”
　　我撇了撇嘴，“你找我干嘛？”
　　边瑶脸色有点僵，“我问问也不行啊，真小气。对了，刚才跟你一起过来的是谁啊？真厉害，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吐白沫的人没？被他一整现在醒了，只是还很弱。”
　　我这才想起早忘了那个倒霉蛋很久了，想起云亦说他中了鬼盅，我犹豫了下没有告诉边瑶。
　　毕竟她一个女人肯定害怕。
　　心里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这么三十几号人要怎么全挤进去。
　　难道那个郁菲开的是旅馆？
　　直到快撞上前面的人，我才停下纠结的思考。
　　原来云亦拽着云少哲在等我。他拎着云少哲的后领，看到我来了松开了手。
　　我突然想起不久前也被人拎过后领。是云亦拎得我？我摸了摸鼻子，对着他，我却怎么也发不起火。
　　我和云少哲排排站好，一起等着云亦发号施令。
　　边瑶也满眼好奇地看着云亦。
　　我突然有点感激云亦带了帽子，把那张招桃花的脸遮住了。
　　还没高兴完就看见他抬起了贝雷帽，凤眼微微眯着，竟有几丝风流韵味，我差点又要看呆，这要是古代，他一定就是传说中白衣翩翩绝代风华的佳公子。
　　直到我看清他眼里的不满，才忙转回了神，我咳了几声，“大师，您有何吩咐？”
　　云亦眉头皱了皱，我眼角瞥见云少哲拼命忍笑的脸。
　　我眼角也抽了抽，肯定是捉鬼大师这四个字太深刻了。
　　我突然想起了边瑶，用眼角瞟了一眼，她果然看云亦看呆了。
　　我不爽地咳了几声。擦，不是说不随便露脸吗，为什么现在露得这么愉快。
　　云亦压低了声音，“无论看到什么食物和水都不要用，只用自己带的。”他的脸带着少有的严肃，我们三个乖乖点头。
　　心底又莫名挑起了不安，这回我紧跟上了他们。
　　云少哲看了眼边瑶，突然凑近了我，露出了一脸恶心的笑，“小凡凡桃花开了呀？”
　　我紧张地瞄了一眼云亦，他一直没回头，我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郁闷了，挑眉俯视了一眼云少哲，“没准是为了跟着你。”
　　边瑶在边上好像听见了，我瞥见她红了脸。
　　擦，我绕过云少哲跟着云亦肩并肩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