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诗残莫续 微龙剑》四月书生

1、第 1 章

　　诗残莫续

　　这次出游已有半载，与龙宿约定之日也已经迟了半月。
　　不过嘛，兴之所至，顺其自然便罢。哈。
　　剑子佛尘甩上肩头脚步一转，往琉璃仙境方向而去。他此去自然不是寻那素大贤人自惹麻烦的，听说素还真近来又是眼瞎又是耳聋的忙得不可开交早就搬家到了推松岩。
　　他此行的目的地乃是琉璃仙境山下那处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的山谷。
　　徒步而行，苦境大地仍是那般富有生机。脚步踏下时坚实的触感令人心安。
　　琉璃仙境现今莲香不再竟也有了些衰败之感。那山下那山谷不是该更为破败了，佛尘扫去柱上尘埃时他这般想到。
　　穿过已无人烟的琉璃仙境来到后崖，岘匿迷谷就在崖下。剑子上次下谷是被好友圣踪一掌打落，一条命去了大半。堕落之间恍惚觉得迷雾缠身异香环绕颇有天时已至之感。今日前来，自行运功跳下虽依然有浓雾遮眼，心中倒看得清明。
　　飘然落地，眼前不见熟悉景色，只有黑雾阵阵阴风异响。该是素还真留在此地的阵法。
　　剑子佛尘缠上手臂，手捻七星诀脚踏天罡步引来光华道光，破阵。
　　法阵既破，浓雾渐散，缓缓显出原本模样来。眼前百花齐开全无想象中的衰败。
　　是了，只不过少了一个人哪里能对天地循环产生什么影响。该生的仍然生，该去的不再留。
　　曾听说有人因心中郁结从此鼻息间总有一股血腥味残留。他今日也生了些同病相怜之感。
　　自落地那一刻起，舌尖喉头总有一股苦药味化之不去。
　　再往前行几步，便能见到他当初躺了月余的小屋。屋内摆设蒙了些灰尘却毫无损害，应该是偶尔有人打扫的缘故。会是谁呢？
　　床头旁有一木柜，常被人放满了苦糖。他以前总拿病患权益说事不肯吃那不知道放了什么药材苦得出奇的药。可有人偏偏欺他行动不便，直接拿了碗便灌，灌完再顺手拿一颗苦糖塞进他嘴里，动作熟练。
　　剑子扫去面上灰尘，拉开木柜，里面居然还留着两颗苦糖与一件染血的道袍。
　　拿起一颗塞进嘴里，苦味过后涩味更添。他想，大概是放太久早变质了的关系。
　　这件道袍是他被打落时所穿的，整件衣服都染了血本是已经要不得了的。长了两根长眉毛的人却拉着他的手说“呼呼~麦扔麦扔。这么有意义的东西自然要留给老人家我做以后嘲笑天下第一剑子流氓的资本才对。”
　　没想到还留着。
　　只是人已不在，调笑不闻，留之何用。这样想着，手在上边摸了一圈最终还是任它去了。
　　环视屋内，发现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只烟斗，与药师手上拿着的颇有几分相似。可看来明显是近来新做，该是那位偶尔来此的人有意挂上。
　　剑子将剩下的一颗糖也拿起来塞进怀中，复又环视一圈之后出门去了。
　　小屋不远处有一面山壁，上面画着的凌乱招式被风雨洗去了大半，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了。剑子俯身捡起一颗石子，运气于上，凭借记忆将它补全了。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一位猫耳少年催促他打拳的声音，伴随着药师不断在旁叹气“哎呀呀，真好真好。只可惜不是一位美人，不然我老人家就可以大饱眼福咯。”
　　心念既起，行动便生。
　　剑子收起佛尘，运劲于全身。打起那姿势怪异的逍遥拳。照理说他现在内息通畅一身清爽，该比当时那半死不残的状态打的要好得多才是。只可惜心中多了挂碍将本就怪异的拳打得不伦不类。
　　“呼呼，没想到传说中的剑子仙迹竟然将老人家我特地写的上等功夫打成这款样。真正是令人伤心呐。阿九，药师我伤心过度食欲不振你晚饭就麦准备我的份了。”
　　哈，若是被他看到，定然少不了这样一番嘲笑。
　　嘴角微扯，忽然听到旁边湖水一阵骚动。定睛一看，一只大鱼溅起漫天水雾破空而出，
　　“是哪个人这么大胆竟然敢私自闯入我的地盘”
　　剑子抽出佛尘运招挡住漫天水汽微一欠身缓缓开口道“原来是蠹鱼孙前辈，在下剑子仙迹。久见了。”
　　大鱼见是他，竟嚎啕大哭道“剑子啊！你可终于来了，慕少艾死的好惨啦呜呜呜”
　　“耶，前辈切莫激动。”
　　“这么久没见到一个活人你叫我怎样不激动！你好不容易来看我，有没有带包子来？”
　　剑子呃了一声没好意思拆穿自己其实早忘记还有这尾大鱼的事实，只开口道“包子没，只有昨日剩下的馒头不知前辈是否嫌弃。”
　　“也好也好！快丢下来给我！”
　　自怀中掏出一个馒头丢落湖中，剑子心想还好自己辟谷之术练得精纯不怕饿。
　　蠹鱼孙得了馒头大叫一声潜入湖底，又不知道游往哪里去了。
　　剑子见状，复又收起佛尘盘腿坐了下来。他在迷谷养伤那段期间也常在此打坐。而慕少艾则在一旁抽着烟一边念他“作为一个伤患就别整天在外面瞎走走尽浪费老人家伤药”，一边用麦芽糖逗弄旁边的少年“你也好意思学这个半残不残的病人整日偷懒，赶紧去练功夫练完才有糖吃。”
　　慕少艾看着少年的眼神温柔而满足，之后再难得见。
　　剑子想起与慕少艾在残林的最后一次见面，药师的脸色比他这个断手的人还不如。看出他眼里的担忧，慕少艾拿起烟斗用敲阿九的姿势敲了敲他的头说“你看你，怎么每一次都能弄成这种样真真是浪费我的药材。呼呼，算起来药师我已经救了你不知道多少次，若你是一个美人早就该以身相许给我了。”
　　那时他正痛得牙关打颤无力还嘴，却也不能错过被药师掩盖在玩笑话语下的疲惫。
　　一步江湖无尽期，任谁也无法幸免吗。
　　耳边传来脚步声，睁眼一看，一个猫耳青年正向他走来。青年见到他眼中闪过一次诧异神色，却也没与他搭话，径直走过来蹲下拿出怀中黄纸对着湖边烧了起来。
　　黄纸燃烧带来的烟雾缓缓向上升起，带着身边人的轻愁。
　　青烟燃尽之时剑子亦该离去了。
　　起身，拍了拍身上杂草。青年抬头望向他“你要走了？”
　　点头，“心念已了，自当离去。请。”
　　剑子将佛尘甩上肩头，微一欠身，化光而去。
　　不久之后那名青年也离开，岘匿迷谷又是一片死寂。

　　豁然之境就在眼前，从里面亮起的灯光就知道他那位好友又等不及直接来蹲人了。
　　“嗯……这次该用什么理由呢？真是苦恼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