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轭世纪》延陵季子

4、剑走偏锋的女孩（二）

　　整整两张扑扑满的卷子，整整两个半小时，一共要完成两百题——这是必定无法完成的，但是，就是要考验他们的速度与正确率。
　　等傅姜辛他们考完出来，楼下的全年级同学们都已经在操场上面开始上活动课了。
　　傅姜辛转头看看旁边的物理考场，很遗憾，那群孩子还在考试。
　　她几乎第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个格外出挑的男孩子。阳光从侧面的窗户投射进来，笔直笔直的落在他的侧脸上，他倒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微微挽起校服白衬衫的袖子，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飞快地写着些什么——一定是一些特别深奥奇怪的物理公式，傅姜辛这样想，他的行为举止明明一点也不骄傲，但就是让人有一种他很骄傲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毫无知觉的弯起了嘴角。
　　孟项尘诡异的笑着走过来，阴森森的声音在傅姜辛身后响起，“傅姜辛，你在看谁啊，笑得这么……开心。”
　　傅姜辛全身一抖，淡定的回复他，“我在看夫子啊。”阚夫子就坐在陆恪西的后面。傅姜辛有点心虚，也有点对不起好闺蜜。
　　孟项尘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柯策和季文彦却开始吵了起来，声音突然一下子响起，化学班和数学班的其他同学早就考完离开了，这两个男生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嘹亮。
　　监考物理班的，是教文创班的物理老师。年轻的女老师皱着眉头，开门走出来，正巧看到立在门口的傅姜辛和几个理创的男孩。
　　她看了傅姜辛几眼，脸色有所缓和，命令道，“傅姜辛，物理班还没有考完，你和他们要讨论的话，先下楼，回班级讨论。”
　　听到傅姜辛的名字，里面不少认识的同学都纷纷抬起了头。
　　傅姜辛没有接老师的话，乖巧地点点头，示意身后的男生别吵了。
　　她往教室里瞄了一眼。
　　陆恪西正在看她，目不转睛，看上去一点也不急着做题，很淡定的样子。
　　傅姜辛抿着嘴巴，推着一群还在小声争辩题目的男生走了。

　　回到教室，那几个男生又围成一圈，开始激烈的讨论。
　　傅姜辛刚放下手中的文具和计算器，季文彦就开始催她过来一起讨论。
　　乔仲楚和柯策给她挪了一个地。
　　柯策首先抱怨，“靠，老子猛做，也只做完了170多题，你们呢？”
　　傅姜辛瞪着眼睛看他，心中一惊，想，这也太多了吧，难道自己的实力这么差？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喝理创班人的差距，难道真的因为一个多学期没碰竞赛，自己就生疏到只做出来了120题左右？
　　季文彦走过来，踢了柯策一脚说道，“特么你这还少吗？我只做了149题啊！！！还亏我花了左后一分钟数了数题目。”
　　乔仲楚和孟项尘刚刚对完几题答案，纷纷转过头来，乔仲楚说道，“我160+，他170+。”
　　傅姜辛被他们几个人弄晕了，“为什么，不对，你们是跳着做的？？？”她睁大了眼睛看他们。
　　柯策疑惑的看她，“不然呢，这样虽然正确率可能不高，但是又不倒扣分啊，多做点总归好啊！难道你是一题一题按顺序做的？？？”
　　傅姜辛瞬间傻掉，然后极其后悔的说，“是啊，对于一个有强迫症的人来会说，前面不做完，我心里不舒服啊，所以，127。估计进不了了。”
　　孟项尘一向好心肠，安慰傅姜辛，“没事，我们做的多，错的也多，说不定反而你比较厉害！”
　　傅姜辛此后心情就低落了。大家没有再说做了几题，转而分析答案。
　　他们说起第一题，这是一道看似简单，实则不简单的图形题，求一条线段的长度。
　　柯策皱着眉头说起来，“我当时一看见这道题想了两分钟，基本没思路，就不看了。我平面几何一向学得不如我的初等代数好。”
　　孟项尘插嘴，“这一题，我一看到就吓了一跳，当时还想呢，可能是给我们下个马威，我就先做了后面几题，等做了7、8题，有了手感，我再返回去看，添了四条辅助线，构造出对称图形，然后再做出来的，答案是5.6，我记得特别清楚。”
　　乔仲楚摇头说，“不对啊，5.6是其中添了辅助线以后，三等分点到端点的长度，应该要再除以2，应该是2.8。”
　　傅姜辛点点头，说，“我算出来也是2.8。”
　　季文彦这时候跳了起来，大叫，“怎么可能！！老子算了足足有10几分钟，为什么算出来是2.4，这不科学！！！”
　　“季班长，您声音能不能小点啊？你们几个也能容忍他这么喧哗啊？”阚夫子笑嘻嘻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他们物理考完了。
　　傅姜辛下意识的看向门口，阚夫子走了进来，然后陆恪西也走了进来。

　　季文彦不理阚夫子，而是扑向陆恪西。
　　眼看着就要挂到陆恪西身上，陆恪西敏捷的侧过身，话里带着笑意，“我性取向正常，你离我远点。”
　　季文彦一手扶着墙，一手拽住阚夫子，才稳住，差点没摔倒。他转过头，哭兮兮的喊道，“老大，我也性取向正常啊。傅姜辛和小乔欺负我。”
　　乔仲楚走回座位，打断他的话，“打住，你再叫一次小乔试试看，明天你就会有很多任务了，季班长。”乔仲楚是班级团支书，他只要一请假，班级里团支部的事情，就是班长的事情。
　　陆恪西转头看向傅姜辛，傅姜辛把头转向阚夫子，马上扯开话题，“夫子夫子，怎么样，你们物理好考吗？”她用了“你们”。
　　陆恪西没有说话。
　　阚夫子迎上来，“还可以吧，我做完了，还检查了五六分钟。”随后，她又指指陆恪西，“陆老板么，估计那个女老师把你们赶走那会儿就做完了吧。”

　　他们说话间，柯策已经简单把那道几何题告诉了陆恪西，陆恪西弯下腰，他并没有坐下来，只是用手撑着桌子，一手拿起铅笔，开始计算。
　　这时候，孟项尘沮丧的说，“我发现我好像确实忘记除以二了。操，做了这么久，还做错了！”
　　他问傅姜辛，“傅姜辛，你是怎么做到2.8的？”
　　傅姜辛低头看着陆恪西手边的图，淡淡的说，“就是用初中的方法啊。先构造相似圆，再利用相交弦定理。”
　　她注意到，陆恪西停下了，似乎在思考她的做法。他看着她，“傅姜辛，你添了不少辅助线吧？”
　　她耸肩，“没办法啊，只要做出来嘛，不过花了我将近15分钟。”
　　乔仲楚听到了她的方法，简直目瞪口呆，“傅姜辛，你好有才华！！！”
　　傅姜辛自嘲，“可不是吗，要不要欣赏一下我的草稿纸，我先是用蓝色水笔做辅助线，然后蓝黑色，然后红色，最后再用铅笔……”
　　季文彦一脸“我佩服你”。
　　陆恪西也笑了起来，看着她一脸的无奈，安慰她，“不错，挺厉害的。”

　　柯策刚刚整理好书包，看见陆恪西已经停笔了，兴奋地凑过来，“老大，答案2.8无疑了。你怎么做的，这么快？”
　　陆恪西摇头，笑着说，“答案我没算，你刚刚不是没告诉我数据么？我就想了一下做法。你刚刚说这道题放在第一小题的位置，怎么一个个都算得这么复杂？”
　　说完，他看了几眼傅姜辛。
　　傅姜辛不满的回他，“我们这种小姑娘怎么敢跟大神比呢？”
　　陆恪西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蔓延开来，看上去很温润如玉，点点头，一副没有考虑周全的样子，“哦，对的。不好意思。其实，只要知道牛顿公线的话，大概3分钟不到就可以做出来了。”
　　说完，他从教室后面的公共图书角，翻出一本介绍平面几何的教材，然后开始给他们讲解。
　　很快，大家都明白了，然后又对了几道基本题，纷纷去理书包。
　　陆恪西转身向教室外走。
　　柯策喊他，“陆老板，等会要不要去篮球馆来一场？？”
　　陆恪西转头说，“好啊，好久没跟你们打了。我先去了！你们快点！”

　　傅姜辛停下整理书包的动作，抬头看他，哦，这么完美的男孩子，大概喜欢他的女生也很多，她心里这么想，起码颜茴就是其中一个。
　　陆恪西逆光走远了，白衬衫的衣角飞扬。
　　想到自己127题和他的差距，傅姜辛心里就有些沉重。
　　背上书包，和阚夫子告别。阚夫子问她，“姜辛，等会活动课还没结束，你去哪儿？”
　　傅姜辛转头苦笑着说，“这不国庆通宵就要来了嘛，外联部过两天就会忙得要死，我先提前找几个主要的干事开几个会，免得到时候忙得不可开交。”

　　从银杏树小道，横穿去高一年级所在的远翔楼，途径露天的篮球场。
　　傅姜辛侧头仔细观察，发现没有陆恪西的身影。
　　“哦，不对。他应该在室内体育馆二楼才对啊！真是昏了头了！”傅姜辛摇摇脑袋，笑着踏上远翔楼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