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飞艇x嫣红x寂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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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进笼了。】
希洛抬手虚按住佩戴通讯器耳扣的右耳，冰蓝瞳眸挑染了一丝果不其然的冷意。
她调适设备调出小型键盘光屏，单手快速输入一段短讯。
【了解。稳住。我亲自招待。】
对方没再回应，只传真来几份电子锁加密文件。凭他们两人的身份，一次简单的联络都会有无数双眼睛无数只耳朵监视探询，就算有反侦查技术也说不准哪天阴沟里翻船，因此在通讯过程中都尽量保证简短快速、并且随时随地消除痕迹。
原本只有手掌大小的光子键盘随着女孩握拳松开的动作被放大了数倍，希洛顺手一拨，键盘与另外一片光幕便悬浮在了面前，后者所显示的正是在湿地内部收到的报告与刚刚传送来的文件。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走至八点，此时距离考生们登上飞艇已然过去三个小时，听完尼特罗的发言希洛拒绝了奇犽小杰探险的邀请，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偏僻的休息区处理工作。
飞艇外是暗沉的夜色，俯瞰地面则是一片闪烁星光，玻璃窗隐约映照出少女被荧光蓝屏幕照亮的面孔，精致五官表情淡淡，纤细十指飞速操作，娴熟地破解了两份文档的加密系统。M.I素来以行事谨慎闻名，每份通过网络或电子设备传送的文件都采用只有内部人员才能读懂的专用密语，除此之外两层加密锁更是基本操作。
文档解锁后希洛便开始浏览解析两份报告内容，常规研究阶段汇报、亚西亚斯念尸解剖进展、生物融合技术比对进展……
忽的，少女蓝瞳猛一收缩，死死锁定住一个短短的密语单词，大脑早已学会条件反射将其翻译，脑海里浮现的通用语逐渐取代密语所在的位置，牢牢攥住希洛的全部心神——
CHIMERA……
不知道对着这个词发愣了多久，希洛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眼中闪过千丝万缕的复杂情绪，最终银发少女双手一收，屏幕与键盘都化为光子消失不见，她用力呼出一口气，唇畔竟勾起一个紧张而又难以言喻地期待的笑容。
“还真是，不得了的发现呢。”
不妙。真的、很不妙。
被它弄得……都有些兴奋了啊。
……
今夜无月。
希洛沿着飞艇观景廊道一点一点慢慢行进，指尖堪堪擦着玻璃窗滑过，光影掩映间一对冰蓝色的眼珠掠过丝丝缕缕暗沉的色彩，少女嘴角那不曾消失的天使般笑容映衬着蓝红转换不定的眸中不经意流露的阴郁色泽，竟令人一时难以分辨。
突的，银发女孩的脚步停在了面前的拐角边沿。
“喂小鬼！撞到人就想当作没看见吗？！”男人恶狠狠的叫骂声回响在空空荡荡的走道，却半晌未得到任何回应，再开口时更多了几分气急败坏，“可恶……！！”
世界突然安静了一秒。
楼角的灯光斜斜照在女孩脸上，高级橱窗洋娃娃一样的五官处于光影交错之间，明明光下的半张脸在微微浅笑，冰蓝猫瞳视线凉凉，阴影中的另外半张却夸张地咧开嘴角到极限，鲜血一样的嫣红自眼底四散铺开，那绝望的颜色滚烫得像是要将世界灼伤。
血腥味开始在楼道里蔓延。
希洛抱臂倚上墙，无声地默数着拐角另一头自远而近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一、二、三……八、九……十五、十六……
数字最终在二十九戛然而止。
“哟。”女孩轻声道。
奇犽赤着上身单手揣兜，上衣被随意搭在一侧肩膀，脚下不动，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呵……”希洛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目光毫不掩饰地舔过少年每一寸皮肤，“身材不错啊？”
少年气息一滞，尔后慢慢回侧过头，缩至针尖的竖瞳与异色双眸霎时四目相对！
他们实在长得很像。十二岁尚处在好看的男孩女孩雌雄莫辨的时期，更别提两人连衣着都惊人地相似，若不看头发长短，区别或许仅仅只是少年的个头比少女略高一些、少女的睫毛又比少年略长一些而已。
“你看起来很闲啊。”奇犽低声道，似嘲讽又似自言自语，“嗯？”
“彼此彼此？”希洛无意识地舔舔唇，红蓝眼眸双双发亮，“揍敌客家三少爷？”
“……你知道得挺多。”奇犽啧一声低下头别开视线，又往上提了提肩膀上搭着的衣物，便错开身继续往前走去，“好奇心害死猫。我劝你少知道点为妙，蓝眼小姐？”
气氛几乎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一刻紧张到极点！希洛的呼吸声骤然急促！与此同时奇犽恰巧与她擦肩而过，少女的表情简直像是会在下一秒便要伸手拽住少年——
可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希洛维持着稍微偏头的动作站在原地，任凭奇犽步入自己身后的黑暗，呼吸于片刻间又被调整至均匀。她退后两步立在灯光下，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一片微冷的冰蓝，而彻底暴露在光芒中的面孔，仍然习惯性地笑得半分真心半分假意。
“我哥呢？”她问。
奇犽随意向后挥挥手，“往前走。”
“多谢。”少女盯住他的背影，轻笑，“晚安。”
少年脚步一顿，半秒后闷闷的声音才模糊传来。
“晚安。”
真可爱。
希洛就这么目送奇犽直至视野所不及之处。然后她抬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豆面人？是我。”
“嘛嘛没什么，是这样，能拜托清洁人员来一下C区吗？”
女孩瞥过眼望向楼道间的两具尸体，原本消逝的艳丽红色又于眼底一掠而过。
“稍微有点，不好的脏东西。”
……
夜色渐深，时钟已不动声色指向九点。
“喂，是机长吗？啊，是我。是这样的，可以拜托你再开慢一点吗？吼吼吼……”
几番寒暄过后，尼特罗挂断了通讯。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尽知道欺负小孩子。”
身后的门口传来女性冷淡的声音，尼特罗笑笑，抚了抚胡子转头欲回答什么，却在望见步入房间的那个人时毫无征兆地僵硬！
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刺猬头男孩的鼾声。
很轻的一阵动静，小杰奇犽争抢了大半个晚上的球就这样自手中脱落，掉落在地朝墙角滚去。
“怎么？”冰蓝色呈漩涡状自眼底褪去，空洞的半透明镜子一般映射万物，希洛歪歪头，面无表情地直直向老爷子走近，“堂堂一会之长、如此失态？”
失态？尼特罗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旋即不由苦笑。七十多年过去面对这张脸他还是学不会冷静，就算比谁都清楚映入眼帘的只有幻影，直面而来的冲击力仍让他无可奈何地丢盔弃甲。
眼前的身影与记忆中丝毫不差，紫金白三色繁复刺绣金镶银细滚边十二单，浅素藕荷色蝉翼薄纱披肩，水晶似的冰白长发晶莹剔透自两鬓垂落腰际，桃花眼睫尾上挑，雪白睫毛下是一双薄荷色的猫瞳，眉眼端庄五官秀丽，生得非是无瑕的精巧却自有一番脱俗气质。
老师……
片刻的失神已足够希洛走到他面前。
有什么金红色的锋利东西自少女指间闪现，尼特罗眼中盛装打扮的女子正在缓缓地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动作轻盈而又坚决地朝他脖颈靠近。
几百年锻炼出来的本能拼命叫嚣着危险危险，可他的视线却只知道锁定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年轻熟悉得就好像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双眼虽在与他对视，眼眉之间却只有他最眼熟的该死的心不在焉——在他面前她老是这样，心不在焉的满意、心不在焉的怒意、心不在焉的笑意、心不在焉的泪意……他从来未能从她眼中捕捉到某些全身心投入的完整的情绪，从未。
是她一直如此、还是他可有可无？
武器锋锐贴近了颈动脉，可尼特罗的脸上，只有充斥着沉沦于回忆的恍惚。
这就是她所拥有的力量，少女想着。
真无趣。
金红色的武器凭空消失，希洛啧一声收回手，冰蓝瞬间填满眼眸，一切镜像便随之支离破碎。
十二单变成再普通不过的上衣中裤，长发褪去冰雪之色如精灵羽翼一般绽放银白，尼特罗轻易识别出了眼前这张变得更精致也更稚嫩的脸孔，老爷子眨眨眼，笑道，“心情好差啊小丫头。”
“啰嗦死了老爷子。”女孩白他一眼，“和心情无关，你找我哥茬的报复罢了。”
尼特罗挑起眉毛耸耸肩，还是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就好像几分钟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抬头看向墙上时钟，“时间不早了，天亮后我们就抵达目的地……睡会儿吧。”
希洛没说话，老爷子也不甚在意，摆摆手便欲往门口走去。
“……每一次。”少女突然开口。
尼特罗顿住脚步。
“我每一次对你使用能力，你都会中招。”希洛弯腰拾起之前掉落在地的球，静静望向老爷子的背影，认真地轻声道，“再这样下去，哪一天就算我在镜像中杀了你、也不是不可能哦？”
出乎意料的是尼特罗听见这话竟然毫不惊讶。
“吼吼吼……说得没错丫头。”猎人协会的会长回过头，眯眼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如果真的是那样，对老夫来说，大概就算最好的结局吧？”
——如果被这个女孩以那样的方式杀掉，对他来说，恐怕不会有任何迟疑甚至心甘情愿吧？
希洛空张了张嘴，竟一时失语。
再回过神来时，视野内早已没了尼特罗的影子。
“笨蛋。”女孩低骂，尔后叹口气，目光移向墙边无知无觉睡得正香的刺猬头男孩。
“……Do you hear that love？Do you hear that love？Do you hear that love？”
毫无声息地将球安置于男孩右手边，希洛背倚着墙在小杰身边坐下，无意识地低低哼唱，空灵的音色混杂寂静的空气慢慢升腾，窗外夜色如洗，衬得那低吟浅唱飘悠有如魂灵。
Do you hear that love……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飞艇x嫣红x寂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