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百合》宋小圈儿

20、第二十章

　　她和高天宇的问题一直都有，可是直到现在她才肯正视这个问题，从结婚开始就是不正常的夫妻生活，除了那件事的身体接触，平时她都自己睡在书房，加班到深夜，回家看到高天宇睡了，会松一口气，看到高天宇边看球赛边喝啤酒，浑身都颤抖，生怕高天宇猛的扑过来，匆忙的把自己锁在书房。可是周岚和叶骐还没有结婚，却正大光明的同居，说到那件事的反应是“舒服”，说那些和叶峰发生关系的女孩也很平常……或者，是她太抗拒这些事了，这明明就是很正常的，每对夫妻都会发生的事，可是自己就是接受不了，为什么呢？似乎有什么要从记忆深处破茧而出，却又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压抑了。
　　隔天早上，袁绯吃早饭时对袁涛说：“高天宇……”
　　“谁和你说他了？”袁涛忽然如临大敌，手里的包子掉到桌子上。
　　袁绯皱皱眉，淡淡的说：“不是，我住院的时候，他发信息说签了离婚协议书，那个，能给我吗？”
　　袁涛目光闪烁，低头拿起桌上的包子塞进嘴里，含糊的说：“那个啊，你是打算签字了？”
　　“我只是看看。”
　　“既然现在不打算签字，那就等你身体全好了再说！”袁涛低头喝豆浆，不再多说。
　　袁绯用勺子搅和手里的粥，好一会儿说：“他说把我的东西都整理了送来了，放在哪儿了？我要找点东西！”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袁涛抬头看到妹妹深究的眼神，于是改口：“我放到杂物间了，一会儿让勤务兵给你搬到房间去。”
　　吃完早饭，勤务兵搬着几个大箱子到客厅，袁绯打开看了看，衣服，书，还有一些杂乱的东西，袁绯弯腰扒拉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有一个不算大的塑料收纳箱，袁绯没见过，于是弯腰去搬，站在一边的袁妈妈大吃一惊，扑过来拉她：“呀，不要搬，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让人搬到你房间去！”
　　“我只要这个小箱子，我自己能搬上去！”袁绯疑惑的说：“不太重吧！”
　　“那也不行，也不想想你……”袁妈妈忽然闭嘴，扭头叫保姆把小箱子搬到袁绯房间。
　　袁绯跟在妈妈身后，问：“妈，我到底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你快上去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你要的东西，这些我让人都放到书房，你想要什么叫小何帮你拿，别自己搬了！”说完，袁妈妈匆匆走进厨房。
　　袁绯若有所思的看着厨房门，叹了口气，上楼回房间。
　　房间地毯上放着那只小号整理箱，透明的箱体盖着粉红的盖子，袁绯不记得家里有这样一只整理箱，看样子是高天宇新买的，那这里面会是什么？
　　袁绯在地毯上坐下，打开那个粉色的盖子，看到里面都是一个摞着一个彩色盒子，袁绯想起来了，这些盒子她都见过，在自己书房的床上。
　　乐心用头顶开门进来，看着整理箱里五颜六色的东西，用鼻子顶上去闻了闻，似乎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还是围着那箱子转来转去，袁绯拿出一个最小的盒子，放到乐心鼻子前：“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乐心闻了闻，扭头去用爪子拨拉别的盒子。
　　袁绯拿着这个小盒子发愣，她记得，高天宇总是不时会送她一些小盒子，五颜六色的，第一次收到这个东西，是在结婚后不久，前一天高天宇粗鲁的强//暴她，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时高天宇在厨房煮粥，她穿上衣服看到枕头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袁绯拿着这个盒子气恼非常，这算什么？过夜费？封口费？还是……
　　想到前一天晚上的屈辱，袁绯把这个盒子顺手扔到床下。可是中午她去书房午休的时候，看到那个红盒子又放在她小床的枕头边，她气恼的把它扔进床头柜抽屉……
　　之后，每次高天宇回来都会在她的小床边放一个礼物盒，有大有小，各种颜色，她却从来没打开过，通通扔进床头柜，和避孕药的瓶子放在一起。原来……高天宇早就知道自己从来没打开过这些盒子，可他为什么还要送呢？
　　盒子其实不多，袁绯数了数，一共十三个，也就是说，自从他们结婚，高天宇回过十三次家，他们做过十三次爱，当时明明怕的要死，可是回忆起来，竟然觉得次数真的很少，两年了，他们竟然，只见过十三面……
　　袁绯打开手里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子弹头，上面镶了一个小链子，做成钥匙链的样子。袁绯仔细看看，这是一枚5.56MM的黄铜实心弹，应该是一枚M16的子弹，为什么高天宇要送给她呢？袁绯翻了翻盒子，盒盖卡着一张小纸片，上面是高天宇桀骜的字：“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战利品，从我身上取下来的。”
　　袁绯的心好像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她把那个子弹头放到鼻子处闻了闻，没有自己熟悉的味道。
　　袁绯一个接一个的打开盒子，有的盒子一打开，就闻到一股香味，里面是一叠小小的明信片，应该是特别版，有股花香，隔了这么久还能闻到，盒子里的纸条写着：“我去邮局遇到发售特别版明信片，想你会喜欢！”
　　又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枚指环，白黄的底子上有黑色的小点点，摸上去不像玉不像石头，很奇怪。袁绯端详了一阵，往手上戴，她从来没戴过他们的结婚戒指，十指素白，这个指环戴上稍微有些松，边缘还有擦痕，看起来是手工打磨的。打开纸片：“这是我出任务时捡到的几枚黄桷树果实，据说这个叫同心果，我自己打磨的。”
　　没一会儿，盒子都被打开，有挂着红豆的手机链，有纯银的细长书签，有明信片，有小工艺品……每个盒子里都有一个小纸条解释这个东西的由来。
　　袁绯看着眼前小小的礼物，一手紧紧攥着那个从高天宇身上取下来的弹头，一手抱住拱过来的乐心，把头埋在乐心背上，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乐心似乎也明白袁绯的伤心，用舌头舔舔袁绯的脸，袁绯终于哭出声，喃喃的说：“我不知道……”她用手捂着眼睛，眼泪沾湿了子弹头，她说：“我竟然从来不相信……他爱过我……”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袁绯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欣喜，抬头，看到哥哥担心的眼神，心有落下去：“哥……”
　　“怎么了？哭什么？”袁涛看看地上的乱七八糟：“你的？”
　　“高天宇给我的……”
　　“怎么想起来看这些了？不想提就别提他！”袁涛皱皱眉。
　　“离婚协议书呢？”袁绯问。
　　袁涛一愣，目光闪烁了一下说：“我忘了，还在我办公室！”
　　“明天记得拿回来吧！”
　　“你……要签字吗？”
　　“是啊，反正他签了！”袁绯淡淡的说，手用力的抓着那枚子弹头。
　　“嗯……可以等一等，不急……”袁涛犹豫着说。
　　袁绯用手抚摸了一下手指上的那枚果实指环，说：“为什么要等一等？好不容易他签字了！”
　　袁涛没说话，低头看着乐心出神。
　　“哥，说实话吧！”袁绯抬头看哥哥的脸。
　　袁涛有些吃惊：“什么实话？”
　　“我不是胃穿孔对不对？”袁绯嘴唇抿成一条线：“告诉我，我是不是根本没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