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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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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将他们三位召来也是想商量一下对成国使者一行人的看法,当然除去李慕知被成珂掳走的事,在外人眼里李慕知才几两重,根本不会被人放在心里,他不过是在外边长到几岁,母亲死后认回来的,亲子养子都说不准,不过这些年李骞也带着到处转了转,见了些世面,平日里倒是见李家老二在军营里走动的勤快些,隐隐有种跃居上位的意思。
当然这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此时单独讨论的是要坐山观虎斗还是要插一脚的问题,成国当今的皇上如今正病危着,对于储君的位子曾经衡量了很久也没有最终定论,现在躺倒在病床上任谁也是回天乏术,只是在熬着日子罢了。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大皇子最近动作频频,隐隐有登顶的趋势,二皇子风头正劲,却看不出什么动作,原来是跑到临国想要找援军。
当然两种方法各有利弊,无非就是衡量一下最大权益以及带来的后果而已。倘若没有李慕知被掺和进里面李骞当然是更中意鹬蚌相争自己稳坐钓鱼台的办法,但是……慕知怎么说也是跟在自己身边一步一步长大,喊了自己多少年父亲的人,若是就这样将他弃了……
正内心思虑着,却听见梁宏开口了,只听他低沉的嗓音传来:“皇上,老臣以为,不理那些人便是,不过多久成国必有内乱,成国与我国接壤,近几年边境处时有小摩擦,不安分的很,现在趁着成国马上元气大伤之际,还当耐心等待才是,将来才好一举击破。”
“梁阁老此言差已。”其实梁景言可不老,临国大成七年的状元,如今在政坛上摸爬滚打了十年到如今的内阁首辅也不过三十五岁,年轻气盛,心气也很高,朝廷里的主战派的顶梁柱。此时称阁老也是官职的尊称,刘已城摸摸花白的胡须:“老夫但是觉得以成国二皇子的势力倒是有些悬的,难以形成势均力敌之势,若是没有人帮衬着,轻易落败的话,我大临国岂不是跑了兔子又撒了鹰,落的个一场空?倒不如今日趁他们求上门来开些条件,先吃一些送到嘴的肥肉。”说罢浑浊的眼里精光一闪。
“刘丞相,下官以为。。。”梁景言才要张口说下去,被皇上一个按耐的手势压下去了,皇上缓缓开口:“梁爱卿少安毋躁。”然后转过头看向李骞,“朕想听听李将军的意思。”
李骞忙低头作了个揖,“臣。。。臣以为。。。”却犹犹豫豫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怎么?很难决断吗?竟让朕的大将军这样为难。”
李骞低着头,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索性心一横,“与国来说,此乃千载难逢的时机,成国老皇帝早有意二皇子成珂,曾暗中削弱过大皇子母家秦相的势力,如今两股势力相差微弱,可堪一比,只是怕。。。”
“只是怕什么?”
“只是怕二皇子太顾全成国大局,宁愿偏安一隅,失去争斗之心。。。”
“李将军多虑了,生死关头,恨不得以命相搏了,那里还有时间来顾念这许多。”
刘裕思虑片刻,“梁爱卿说的有理,那此事就不做理会,至于临国使团……遣送回国吧。”说的很平静,一国之君,话语间不知多少生命因此埋葬,雄才伟略的君主从来都是仁慈又残暴的。
其他人都走了,李骞却迟迟未动, “李将军还有何事?”刘裕笑笑。
“臣刚刚只说了前半句,还有后半句未开口。”
“说。”
“于私,慕知却是皇上亲子,臣名义上的公子,皇上当真不念一丝亲情?”
刘裕静默半晌,苦笑一声:“皇家。。。无父子。”他长叹一声,“就让慕知的尸骨来为我大临国构建最宏伟的版图吧!”
使馆
“报。。。公子 ,李骞将军前来拜访 。”
“哦?他终于来了,林辉你去会会他。”
林辉走到正厅,却看到一位面貌清俊儒雅的男子正极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正端着一个大青花瓷茶杯慢慢悠悠的品着,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凉凉的掀了下眼皮,缓缓开口:“原来是林大人来了,本官在此候了许久。”
林辉脑门上的汗顿时就蹭蹭冒出来了,心中冒出四个大字,来者不善。连忙讨饶:“下官哪里敢让李将军等候,听见下人来报,急急忙忙的换了官服赶来了,半刻也不敢延误。”
“哦?这样说我倒是冤枉林大人了。不过……本官要等的人却不是林大人。”
林辉心里咯噔一下,悄然试探道:“却不知何人有这么大荣幸。”
李骞放下杯子,掸掸一角,“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让你们主子来和我谈。”
“李将军却是在和我说笑,二皇子此刻身在成国,距此千万里,我如何能请来?”
李骞笑一声,“是吗?那就是我来错了,告辞。”说罢就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竟没有一丝停留的架势。
林辉赶紧上前去拦,“李将军请慢。。。”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李将军大驾,照顾不周。。。怎么这是要走了?”从旁边穿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林大人,我莫不是眼花了吧?此刻原本正在成国的成珂二皇子,竟然就在我眼前站着。。。 ”说着话锋一转,“何人敢假扮二皇子,真是天大的胆子,林辉大人还不赶紧将这个贼子拿下?”
林辉尴尬一笑,向成珂看去。
成珂径自笑道:“还不是李将军的颜面大,我早预知李将军回来找我,于是快马加鞭的赶来等着与李将军相见呢。”
“哦?你早有预知?还真是神机妙算呢。”冷笑一声。
两人转回客厅内。
“想必神机妙算的二皇子也知道我是来说何事的吧!”
“只是不知道此事的结果如何。”成珂一派坦然的笑着,丝毫没有被挤兑的尴尬。
“自己家的国事到底应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是吗?皇上没有同意二皇子的提议,并且请二皇子马上带你的人回去。对了,皇上还祝你能旗开得胜。”
“呵呵,是吗?想不到我在此浪费的不少时日却终究还是得到了这个结果。那李慕知呢?将军可想过李慕知怎么办?”
“。。。慕知怎么样了?”李骞的脸上倒是现出了一抹忧色。
“李将军放心,令公子在我这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绝对没有受半点委屈,不过。。。”成珂拉长声调,“不过以后如何,就不能怪得了我了。从今日起李骞的大公子就不存在了吧!毕竟是一个弃子而已,又有谁会关心他的下落呢?”
“你。。。”李骞作色欲怒,却渐渐笑起来:“李慕知本就是我府上的养子而已,多一个不多,少了也不过是少一碗饭的事,你错就错在太将他当做一回事了,成也萧何败萧何,想不到成珂皇子聪明一世,却反被自家养的鹰啄了眼。你单单知道李慕知受宠,却是否知道看一个人受宠是要先看他手中的权利有多大,我只是做了一个样子给你看,枉你也是在皇宫里摸爬滚打的数十年,却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得。我若是你就会将李怀远掳来试试,可惜了,到如今这步田地我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成珂的脸色大变,“那你到底将李慕知置于何地?一个任你任意把玩的棋子吗?”
“这与你有何关系?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李慕知不过是我养的一只小玩意儿罢了,我高兴时就逗他乐乐,不高兴时随手丢在一边。不过二皇子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倒是该好好为自己铺条后路吧。”
“不劳李将军操心了。既然李慕知处境如此不堪,那我也不必再顾念彼此的脸面,左右不过一个小玩意儿,不如今晚就将他送上我的床。。。你知道,他这个年纪滋味正好。”成珂舔了舔自己的唇。
李骞听后大怒,手背上青筋都凸显出来,不过紧紧攥着,垂下眼角,不让人看出分毫神色,笑道,“我养了多少年,最后却便宜了你。不过虽然不值多少钱,可也是我费心费力了的,若是他活着倒还好,倘若是死了,我却不能这么善罢甘休,你离京之日将他还给我就好,至于玩几天怎么玩,你看着办吧。”
成珂简直都要气笑了:“好啊,如此倒是多谢李将军割爱了。李将军慢走,不送了!”
待李骞出了这扇门,内室内传来哐当一声响,成珂夺步上前,将软软昏倒的李慕知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脸,连声问道:“慕知你怎么样了?慕知,醒醒。”然后向门外大喊道:“来人,快叫大夫!”
成珂在床边看着他,只见他不住的打哆嗦,好看的眉紧紧的皱着,不停的唤着什么,成珂附耳到他唇边才勉强能听到:“母亲,母亲。。。娘,带我走。。。带我离开这。。。。我疼,难受死了。。。”
他慢慢蜷起身子,缩成了一团,是婴儿在母体的姿势,最防备的姿态。他将背部留给了成珂。成珂轻轻拍打他的背想让他放松熟睡,可越拍李慕知抖的越发厉害,成珂看着他几乎都要抽过去,放下了手,给他盖了一床被子,掖好被角,就这样看着他,心思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不否认自己内心深处存着不能为人道的心思,甚至同意慕知的请求在谈话的时候将慕知藏在内厅里,就是想让他亲耳听听他的父亲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若是好消息,成珂就洒脱的放他离开,可是没想到事情糟糕的超出他的预料,也在最大的程度上唤醒了他内心里的恶魔--贪欲,他贪婪的想将慕知留在自己身边,而且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李慕知在他的府上住了一些时日了,他经常讲一些他自小在李府发生的一些事,这些事总是不可避免的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个影子高大,英俊,有才能,还爱他,非常非常的纵容他,宠溺他。成珂总是忍不住嫉妒,嫉妒这个慕知在谈起时总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闪亮笑意的眼睛,崇拜的神情。不过。。。李骞在今天却将这份珍贵的感情亲手打碎了。他不敢大声承认,然而他心里某个角落正在畅快的嘲笑着,慕知,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维护的父亲,你爱的父亲,他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将你的感情都放到我身上来吧,我会。。。我才是能努力保护你的人。我总是有种感觉,仿佛我们已认识了千百年。。。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