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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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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
一向寂静的村庄仿佛炸开了锅一般,熙熙攘攘人群,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哎,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刚死的那个陆夫人家,刚办完丧事没几天呢,这不孩子的爹据说已经找来了。”
“啊?那个陆夫人不是个寡妇吗?不过主仆三人日子过的倒不是太困难啊,衣服一看就是讲究的。”
“可不是,听说是从长安城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呢,不知怎的,倒跑到咱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来,一住就是7年呐”。
“就是就是,孩子都八岁了吧,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很呐。”
有人嗤笑,“什么寡妇,保不准是偷人偷来的,肚子里怀了哪个野男人的种来咱这隐姓埋名了,住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什么亲戚来看看的。”
周围一片附和声,“有道理啊,不过这孩子的爹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大户人家的秘事咱穷老百姓哪能看明白呢,管好自己就行喽。”
“呵呵,也是,不过听说这寻儿子的爹啊咱们朝的大将军呢,这孩子算是飞黄腾达喽,可惜咱之前也没好好走动走动。。。”
大将军李骞这时带着随从走到了慕知的家门前,看着门前挂着的白灯笼微微走了神,“老爷,老爷?”良久,李骞的神思被成叔唤回来了,淡淡说到:“进去看看吧。”
门敲了两声就被一个中年妇女打开了,面相倒是和善,不过看清楚来人之后,妇女眼睛满身惊恐,“老。。。老爷,您。。。您怎么来了?”李骞看着她,轻哂,“我怎么来了?我自是来找我的儿子的,亏得夫人去的早,若不然,哼,顺便找她算账。”
说完大步向门内走去,院子小的很,几步就走到屋门口,推开门,只见狭小的屋子里有一个粉雕玉砌的小人像模像样的坐在床边,捧着一本书专注的翻看,由于腿不够长在椅子上边来回晃荡,听见敲门声,小人立马转过身来,却看到一群陌生的威风凛凛的人站在门口,为首的一人也不过二十五岁上下玉面青冠,儒雅长袍,端的是天神之姿,眼神却犀利,专注的打量着他,小人一时有些惊惧,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连忙喊“嬷嬷,嬷嬷。”这时中年妇女从后面挤上前来,“小少爷,莫怕,这位是您的父亲,他是来带您回家的。”说完局促的笑了一声,又退后到一旁站着去了。
李骞这时倒是一直在打量着他,软软糯糯的孩子,眼睛黑黑亮亮,微微鼓起的小脸像一只水晶剔透的包子,小包子一瞬不瞬的也在盯着自己,只听他的声音软软传来“您真的是我父亲吗?”说着跳下椅子,走到李骞的身前。
李骞轻笑,蹲身将他抱起,“你说呢?”说完就大步跨出去。
命运的轮盘在此刻开始加速旋转,不知若干年后的李骞父子想起今日场景又会有什么样的感慨,也许后悔,也许无奈,纠纠缠缠的一辈子,痛苦欢笑交互错杂,剪不断,理还乱,相见争如不见,也好过徒留一地叹息,一世伤悲。
而此时的一行人却浩浩荡荡的向长安城缓缓驶去。
轿子里只两个人,自然是精致的小包子和他的嬷嬷,“嬷嬷我们这是要去哪?”
嬷嬷抬手轻抚包子的头发,叹息,“咱们要回您的家呢,只不过。。。只不过您的家很大,回去之后谨言慎行呐少爷。”
“知道了,嬷嬷,我会听父亲和您的话的。”看着团子天真的面容,嬷嬷轻声低喃:“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长安城将军府
“夫人,平城那边来的消息,据说大少爷寻回来了。”
“什么?”柳氏又惊又怒,拍桌而起,“那个小野种居然真给他找到了,”说着惨然笑道,“也不知老爷抽的什么疯,过去几年都不闻不问,今年却突然要将他寻回来,他这一回来我的怀远要如何是好呢,万一以后他当了家主,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说罢,秀丽的脸上浮出一抹狰狞。
“夫人,慎言呐,大少爷年纪还小,夫人暂且不必忧心,不若等老爷回来了,视情况而定。”刘侍卫平静说到。
“也好,暂且看看吧。”
“报老夫人,老爷携大少爷回来啦。”
老夫人喜笑颜开,“我儿终于回来啦。快,扶我出去,我要去迎迎他们。”
李府门口
李骞率先下马,绕到马车旁,将帘子撩开,“来。”小包子站起身子走到车门口,双手搂住李骞的脖颈,李骞将他抱在怀里,大步跨进门内,院子里早已站了不少的人,只待李骞一进门口,齐声喊到:“恭迎老爷回府。”
李骞抱着他穿过一道道门廊,一座座的亭台,路途对八岁的慕知显得有些漫长,然而在父亲的怀里他稍稍心安了些。李骞走进大厅,将儿子抱进正座,俯身坐好,待所有人两侧入座后,缓缓开口:“想必我走的这些时日,各位都知道我是干什么去的,我怀中的这个便是我久未曾见过的儿子了,”说着低下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慕知,我娘给我取的名字,还不曾有姓氏。”他喏喏开口,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那你便仍叫慕知吧,至于姓氏。。。”轻声哂笑,“自然要冠上我李家的姓了”。说罢环视大厅一周,说:“从今日起他便是我李家的大公子,这个府里的大少爷,李慕知,怀远为二少爷,他的吃穿用度要与以往怀远的持平,至于其他方面,成叔,你看着办就好。”
“是,老奴遵命。”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乖乖巧巧的小人一跃成为府里地位仅次于老爷,老夫人的当家人,有些回不来神,便不免觉得他呆呆傻傻,根本不配,心里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知骂的多难听,脸上却恭顺的紧,坐在右下首的柳氏一副温婉的模样,弯着嘴角,“恭喜老爷,恭喜大少爷,以后我定当将大少爷视如己出,照顾的妥妥贴贴的,比不让老爷失望。”
李骞笑笑,“如此便好。”
李慕知的背脊却挺得僵直,有些惶然的看着周围的人,里里外外的好些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指紧紧攥住李骞的袖口,攥到指甲都发白却浑然不觉。
这时,老夫人却到了,“清许,你回来了,瘦了不少啊。”
李骞笑笑,对李慕知说到:“慕知,喊奶奶。”
慕知诺诺的喊了声“奶奶”,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脸上一派慈祥。柳氏看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事情似乎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去了。左侧的老大李即和老二李脉相视一眼,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夫人朝坐在右二位置的李怀远招了招手,“怀远,过来。”六岁的怀远便迈着小短腿朝老夫人走去,老夫人将怀远和慕知的手握到一起,“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李家未来的希望了,你俩要更加互帮互助,听见了吗?”
“听见了,奶奶。”
两声清澈的声音传到厅里每一个人的耳边,一派祥和,安宁。
此时慕知单纯懵懂的心怎能体会笑语背后的人间险恶,惟愿世事美好,一世长安罢了。
然而,从父亲将他抱起的那一刻,或者说从他出生的一天,命运之轮就已经悄然转动,再也躲不开,除了变为一抔黄土,落得苍茫大地真干净,否则,又有谁能够保持一片纯洁,独善其身呢?
成叔将慕知带到他自己的别院,这处院落在李骞出发前已经收拾妥帖了,安静整洁的只待他的主人入住了,慕知看着自己的别院,很大很宽敞的院落,种了很多棵的桃树,暮春时节,桃花快要落尽了,零零落落的铺了一地花瓣,美不胜收,慕知兴奋极了,拉着嬷嬷的手四处跑,像一只不知人间疾苦的鸟儿,用力的灼烧着最后的天真,“嬷嬷,好漂亮,是母亲最喜欢的桃花,我也喜欢。”说着,两眼亮晶晶的,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沉稳模样,嬷嬷看着慕知,笑得一片惆怅。
“大少爷,这是分给您院里的几个粗使下人和两名丫鬟,您有事只管使唤他们,实在有什么旁的事无法解决的也只管唤了文玦来找我便好了。”说着指着前排粉色衣服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很精明的样子。
慕知看了一眼,点点头:“好的,成叔。”
晚上,临睡前,嬷嬷在床边轻轻拍打他,哄他入睡。
慕知却没有睡意,大大的眼睛星光点点,“嬷嬷,我有父亲了,你高兴吗?我还有名字啦,哈哈,父亲好威武,我喜欢他。”
“嗯,知儿的父亲是个大将军,杀敌无数,勇猛的很呐。”嬷嬷慈祥的说。
“大将军,哇,我也想当大将军,嬷嬷,你说父亲喜欢我吗?”慕知说着却有了几分惆怅,小小的嘴唇嘟起来,整张脸皱成了一只玲珑剔透的小包子。
“当然喜欢了,慕知这么乖,这么聪明,谁见了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