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和风》草草叶叶

2、第 2 章

　　夜晚的寂静时刻，林孜然却没有睡着，平生第一次失眠得如此的彻底，就因为那个一眼看见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他总觉得自己是看见过他的。蒙自，真是奇怪的名字，奇怪的人。撩了撩空空的袖子，林孜然笑了笑，他的人生本就是空的。
　　“孜然兄，还在记挂那个蒙自的事情？”
　　背后忽然响起一个深沉的声音，林孜然不看也知道，是刘毅，便点点头：“是啊，我正是为这件事不着头脑呢！你说，我与他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似乎要恨死我了？”
　　刘毅看了林孜然一眼，笑着说道：“你长得和你哥哥很像。”
　　“他与我哥哥有仇？”林孜然皱起眉头，记忆中的哥哥是个极为温润的公子，怎么会与别人有仇恨呢？
　　刘毅说道：“恩，我今日找了人来问了。有关于你哥哥那时候的事，没想到，他送我到了地方之后，就留在了这里。”
　　“什么？”林孜然惊道，“你说，哥哥离家的那几年就留在了这个鬼地方？”
　　刘毅眼里闪过复杂，他向前走了几步，林孜然跟了上去。
　　“我与斐然当年一起来到这里的时候，招待我们的，便是蒙自和他的母亲，那时候，蒙自的家里留下他父亲的遗产，生活过得很充裕，在这里也算是半个富家的小公子。蒙自最优秀的地方，你也看见了，他最擅长弓箭，但是，蒙自最喜欢的，是诗词歌赋，只可惜，他在这一方面没有什么天赋。”
　　“所以，他……”林孜然自然知道自己的哥哥在这一方面是个人物。
　　“对，”刘毅抿紧了嘴，“蒙自最恋慕的便是你的哥哥，刚才，蒙自的眼神，让我很怀疑。去村里问了一下，果然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难道我哥哥把他始乱终弃了？”林孜然一想便想到了这一茬。
　　刘毅笑了一声：“也可以这么说。”
　　“斐然在这里当了一年半的教书先生，与蒙自亲如父子兄弟，蒙自的母亲不久就死了，蒙自就跟着你的哥哥去了南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蒙自又一个人回来了。”
　　林孜然听了摇摇头道：“哥哥不是随便丢下别人的人，他既然与蒙自交好，那必然是极为照顾的。”
　　刘毅也是赞成的：“我也是如此想的，据村里人讲，蒙自一个人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大家都以为他是遭了劫了。蒙自的说法是却是斐然他害死了他母亲，他不忍心杀了斐然，就离开了。”
　　“什么？天的的笑话！”林孜然脸上出现了愤慨，极为的愤慨，这一定是污蔑，哥哥他怎么可能干这些事？杀了他的母亲？
　　刘毅带着林孜然来到了一个小房子前，偷偷的，只是站在外面。
　　这里，便是蒙自现在住的地方，破旧的，连雨水都会欺负的老房子。
　　“斐然是不会杀蒙自的母亲，但是，蒙自却有可能是杀了斐然的凶手。”刘毅突然开口说道，蒙自小时就是恣意妄为的人，他的心是冷的，刘毅知道。林斐然的身体一向健硕，怎么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早逝？这里面一定有鬼。
　　林孜然惊讶：“啊？”
　　月光阴森森的，刘毅回头说道：“蒙自的父亲，就是蒙自亲手杀的，究其原因，不过是他父亲喝了点小酒，打了他母亲罢了。”
　　“那村里的人，怎么没人……”
　　看出了林孜然的迷惑，刘毅说道：“我当时也迷惑，后来才知道蒙自出生的时候，有一个道人正好路过，说是蒙自便是村子的命根子，那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四个字：‘来历不凡’。所以，无论是发生什么事，蒙自都不会被村里人抛弃。”
　　林孜然心里想着，这原来是个蛇蝎美人啊！心里却是完全不信什么蒙自杀了他哥哥的事的，他哥哥是病死的，他那时候就在旁边，大夫的话，他都一清二楚。
　　屋子里，完全没有声音，似乎是空的。
　　林孜然不清楚为什么刘毅要带他来这里，这么晚了，来这里又不进去，却待在外面，看着毫无动静的里面，真的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在看什么？”后面一阵风，阴冷的，没有人气的。
　　林孜然屏住了呼吸。
　　刘毅却是好像猜到了，面带笑容：“来看你。”
　　“在这里，看我？”蒙自指了指自己，探出身去，认真的朝自己的屋子看去，确定什么都看不到，他才诡异地笑道，“刘大哥真是爱开玩笑。”
　　刘毅怔怔地看着蒙自：“没开玩笑，我知道你晚上的这个时候喜欢在外游荡的习惯。”
　　“那他呢？”蒙自摸了摸自己的面巾，歪着头，视线落在林孜然的身上。
　　“他不过是陪着我罢了。”刘毅轻笑起来，“你还是一样的多疑。”
　　蒙自说道：“跟我来。”
　　两个人跟在蒙自的身后。
　　“我也希望自己不是多疑。”蒙自一个人，喃喃自语道，“可是，你们两个奇奇怪怪的，这怨不得我怀疑你们。”
　　林孜然鄙视道，明明你自己最奇怪好不好。
　　走进屋子里，蒙自没有点灯，这里根本就点不起。
　　只能靠着屋子里漏过的月光来辨认方向。
　　“是来问我关于林斐然的事？多年前，我便与他早就一刀两断，毫无瓜葛了。”蒙自的语气很轻松。
　　刘毅坐在一旁，抓住了蒙自的手腕：“你不是从前与他最好的吗？怎么……”
　　蒙自没有缩回手，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两个人相处不合，两看生厌，我看不惯他的清高，他看不惯我的粗鲁，哼。”
　　林孜然开口道：“我哥他不可能看不起你，他对下人都是极好的”
　　蒙自眼神一看见林孜然就更冷了：“你又不是我，你知道什么！”
　　“我了解我哥。”林孜然坚持道。
　　“了解？”蒙自冷笑道，“林斐然死到临头，害怕得不得了，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整日自以为是，谁受得了他。这样怕死的人，还妄想让我称他一声老师……”
　　“他不是这样的人！”林孜然激动地打断蒙自的话。
　　空气瞬间冷了几分。
　　“出去！”蒙自忽然严厉道，刚泡出的茶还是热的，他却把客人赶走了。
　　林孜然恨恨地说道：“出去就出去，我还巴不得出去呢！”
　　说罢，拉着刘毅出去了。
　　屋子里又冷清下来。
　　蒙自一个人，渐渐地躲在了墙角，哭泣起来：“斐然…斐然……娘……”

　　很多人都是活在回忆之中，蒙自也是，这么多年来，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痛苦，迷惘，甚至，他快要忘了自己还活在世界上这个事实。蒙自一直一个人生活着，他的生活是枯燥的，乏味的。
　　在见到林斐然的时候，他好像又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活在这里，可是，那么难过，是因为斐然吗？斐然，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早就离开我了，斐然，斐然，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斐然，你回来啊！回来啊！
　　蒙自的心里呐喊着，然而，往事无悔，过去的终究就是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