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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敕造平国府 ...

  •   皇甫遗等人乘船渡江,又改乘马,逐偏向东北方而行,如此行了大半个月,但觉一路上水路逐渐减少,土地逐渐平旷,空气虽寒而苍穹晴好。等走到安凤,已是三月中旬。

      一入京都南城门,只见勾栏瓦肆处处,朱楼高阁比立,茶室医馆,客栈肉铺,赌场青楼,林林总总,数不胜数。而城中大街之上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南腔北调,布衣华服,男女老幼,喧哗之声不绝于耳,简直热闹非凡。

      花中藏吓得躲在纳兰蕴玉怀间,雪笠则教乱哄哄的声音闹得头痛,催着皇甫遗快走。

      皇甫遗边牵马而行,边对小独感叹道:“每到京都,才觉得在剑妩宫过得可怜。”

      正说着,不远处有三个彪形大汉,分别身着褐紫黑三色短衣,面貌体态极为相近,朝皇甫遗等人走来。

      褐色短衣大汉拦住皇甫遗去路问道:“站住!你们可是来投亲戚的?”

      皇甫遗打量他一眼,见他虽天生莽相,却一脸和气之色,便含笑点头。

      褐衣汉子大喜,对着不远处喊道:“先生!我接到小姐啦!”

      只见一中年清瘦蓝衣男子从茶室内匆匆走来,远远便笑逐颜开,走到皇甫遗跟前深作一揖道:“敢问小姐可是打屠花江畔而来?”

      皇甫遗瞧着他窄而瘦的脸,嘻嘻笑道:“十多年不见,我记得鹤脖子先生,先生却认不出小霸头了吗?”

      中年男子闻言喜道:“果然是皇甫小姐!”转身吩咐褐衣男子道:“还不快叫轿子过来。”

      褐衣男子长得凶气毕露,对男子却极为恭敬,飞一般窜入一侧街道,不多时身后跟着十几顶蓝晃晃名耀耀八抬华丽大轿而来。

      中年男子鞠躬道:“请各位小姐上轿。”

      众女心中纳闷,口中却不好相问,将马交予褐紫黑三个汉子,各自俯身进轿。

      蓝衣男子高声喊道:“起轿!回府!”褐紫黑衣三人齐声沿路喊道:“迎表小姐回平国府喽!迎表小姐回平国府喽!”那几十个轿夫便也跟着齐声呼号。

      兰舟悄声问纳兰蕴玉道:“奇怪,抬出这么多轿子,还要一路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

      纳兰蕴玉一笑:“这般张扬,自有张扬的道理。你不见张大人官场春风得意数十年?”

      蓝衣男子在轿外听了,微微一笑:“姑娘聪慧。”

      兰舟低声笑道:“他耳力倒好的很!”

      纳兰蕴玉伏在她耳边笑道:“可见他处处留着心,周围可能有外人耳目,咱们说话谨慎些。”

      约莫行了两盏茶的功夫,皇甫遗只觉轿子一低,便朝小独使了个眼色,小独点了点头,扶她出得轿来。抬眼只见一扇新漆的朱色高门,一匾书五个金光大字“敕造平国府”横在上头,门前有两株大槐,上下马石,拴马桩,台阶两侧一雌一雄石狮子,皇甫遗拿眼一扫,见石狮子项圈间的缨络有十来个。这已不是她儿时曾住过的地方了。

      蓝衣男子引着皇甫遗一行入府,初进大门,便见一座石雕影壁,上刻“宽宜凝瑞”四字篆书,形体严整,笔法朴厚,似是出自大家之手。绕过影壁,但见院中几大坛枯荷,向东行了一百来步,便见一座一殿一卷式垂花门,门边有两个蓝衣丫鬟垂手而立,见了皇甫遗等人,欠身一拜,其中一个笑道:“鹤先生,在城门守了三天,你可把姑娘们接着了。”说着,将皇甫遗等人请入院内。

      一入垂花门,就见一对中年夫妇立在不远处,那中年女子瞧见皇甫遗,先是一怔,继而便朝她快步走来,一把揽皇甫遗入怀,眼泪簌簌而下:“我的儿啊……自你父亲离世,咱们娘俩一别十几年,我日夜为你悬心……盼星星盼月亮今天可把你盼来了……”

      皇甫遗心中虽难过,却一时哭不出来,只得伏在女子肩上遮住脸。

      中年男子也走上前来,捋须微微笑道:“遗儿,十三年不见,你可还认得姑父?”

      皇甫遗心知这便是姑父张经年,十三年未见,他已蓄起长须,赶紧盈盈下拜,众女见得,便也跟着拜了。

      中年女子听得,拭泪道:“是十三年又两个月零十九天。”语气之间却多有尴尬之意。

      这中年女子乃是皇甫遗的姑母皇甫湘。

      皇甫湘一笑间便收了眼泪,引众女子进屋,各自寒暄了一番。而吃饭饮茶,住所安置,自是后话。

      停顿两个时辰后,雪笠因自家姑娘不在,便跟着梦长候辞别平国府,继续北走前往凤边。
      入夜,皇甫遗悄悄摸进纳兰蕴玉房里。

      皇甫遗道:“今天我数门口狮子项中璎珞,有十二个,姑父该是二品大员。但院中盆花却是往年残荷,我今天到处走了一走,也并不见多少仆从。”

      纳兰蕴玉心中也有疑惑,但当着皇甫遗却不好说什么,笑道:“平国府入门照壁朴素,垂花门也是最常见样式,可见你姑父不是奢靡之人。”

      皇甫遗道:“若只如此,我定然也如你一样想。咱们南边虽不常见马石与栓马桩,我却也能看出上头没多少新痕,残荷不换,石无新痕,可见平时宾客不多。
      ”
      纳兰蕴玉微有诧异之色:“遗儿,你可句句说到我心坎。”当下也不再隐瞒想法,说道:“你是不是还疑惑为何来时一路大张旗鼓?咱们不过乡野女子,却从正门而进?觉得朱门新漆也是为你?”

      皇甫遗颔首道:“你猜的全对。还有鹤先生为何在城下苦等三日?似乎是唯恐错过我。我幼时虽在姑母家小住,这十三年却并无多少联系,感情实在不深厚,今日姑母一见我便泪流不停,又把分开时间算计太清,可见也是为了讨好我,”微一思索,她低声说道:“蕴玉,我本有一个表哥,天生痴傻,姑母视如至宝,可连他半点影子都没看到,今日也未听各院中任何一人提及,仿若他从不存在过。”说至此,任她向来胆大,也不由变了脸色:“细想之下,姑母一家处处透着古怪。”

      纳兰蕴玉安慰她道:“世人蝇营狗苟,费尽心思,莫不为一个利字。更何况张大人身在官场?自然是你到来对他有极大的好处。”

      皇甫遗惊道:“难不成要我嫁给表哥那傻子?”

      纳兰蕴玉笑道:“这我可不知道。”

      皇甫遗心事重重,一早醒来,便到姑父姑母处问安,惴惴不安对二人察言观色,却不见有任何异样之处,也不见两人提傻表哥,只好暂时安下心来,约纳兰蕴玉等人到后花园闲逛,只有恨生初来北方水土不服,躺着休息。

      张经年与鹤先生站在抄手游廊里,隔着花窗看着几个女子。

      张经年问道:“先生,遗儿如何?”

      鹤先生说道:“这次在南城门下,小人乍见皇甫小姐,便万分欢喜。”

      张经年大喜:“这丫头的面相当真这般好?”

      鹤先生作了一揖道:“龙目凤颈,贵不可言。”

      张经年哈哈一笑:“我信先生的本事,先生相面绝无差错。”

      鹤先生叹道:“大人,实不相瞒,小人欢喜并非因皇甫小姐能达成大人心愿,只是因小人大半生未见过此等面相。”

      张经年疑惑道:“先生既然说遗儿贵不可言,怎么又说不能遂我心愿?”

      鹤先生微一沉吟道:“强极则辱,过犹不及,皇甫小姐面相太贵气,难以压制,有反被其所噬的风险,恐给大人招来祸患。”

      张经年捋须深思片刻,随手一指兰舟问道:“这位姑娘面相怎样?”

      鹤先生答道:“面容慈和,眉却生得苦相,不似享福之人。”

      张经年又指花中藏,鹤先生笑答:“花小姐是残缺之人,不看也罢。”

      “纳兰姑娘如何?”

      鹤先生凝望纳兰蕴玉片刻,忽然万分惊诧道:“怪哉!怪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敕造平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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