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物语》南茜茜

4、第四章 母河镜湖

　　萋萋来到存放魔界档案的地方，这里的书籍摆放的很乱却并不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却是辰阳的。那个骄傲又倔强的女孩的华美面容就这么浮现在了眼前，萋萋突然很想去了解了解她。情不自禁的就去拿了那份卷宗，一旁的榆兰想开口阻止，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缄了口。
　　翻开紫色的布帛，介绍很短：辰阳，天帝第三子之女，嫁与应天，孤寂一生。
　　跟她想到的结局也差不多，她苦涩的想着她们家的女人好像都是这样，青女这般，辰阳也这般。她又想翻一翻应天的档案，觉得辰阳的命格太可怜了。才刚放下辰阳的卷宗，就一阵头晕目眩，与法力反噬时的症状一模一样。榆兰扶了她一把，才没摔着。而专心致志的看着各种卷宗的纪昀一点反应都没有，萋萋有些茫然的向榆兰眨了眨眼。
　　榆兰轻轻一笑，很贴心的就解释了一番：
　　“档案里都有他们心中所想，已经涉及到天机了，要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而纪昀殿下已经只剩下魂魄，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了。”
　　萋萋定了定神，大概明白了。又很开门见山的把这些天的疑问一股脑全都问了出来：
　　“为什么我在这里法力全无，而你可以挥洒自如。”
　　“这结界本就是为榆兰量身而设，除了不可能出去，榆兰在这里一切都是自由的。”
　　“蓝珈为何要冒着消逝法力的危险救下了你？”
　　“这是...我父亲临死前对他最后的嘱托。蓝珈大人与我父亲自小一起长大，一直一起出生入死，这点请求蓝珈大人还是会做到的。”
　　“那你的这些情报都是怎么来的？”
　　“公主殿下可知道镜湖是六界苍生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不知道。”
　　“...六界所有的江河湖海其实都是从镜湖分支的。镜湖自焰山流下，慢慢分支，慢慢壮大，最后蔓延到了六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书上说的。”
　　“哦，然后呢？”
　　“镜湖之所以叫镜湖，是因为它不仅可以映照出身形，更能映射出人心。”
　　“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说的。”
　　“……哦，然后呢？”
　　榆兰神秘兮兮的从一堆书后面翻出一个锦盒，神秘兮兮的打开锦盒拿出一个装着水的玻璃瓶子，神秘兮兮的把瓶子递给了萋萋。”
　　“这是什么？”
　　“这是镜湖之源，我发现镜湖的源头就在夜阑之谷。”
　　“哦，六界万物靠水生长，你就可以从镜湖里得知它们的一切了。”
　　榆兰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有些得意的样子。
　　“你...你竟然是这样搜集到的资料，真了不得啊。”
　　早就在旁边听起来的纪昀插了一句话，很不合时宜，却又很合时宜对榆兰溜须拍马了一番，对榆兰当然很适用了。这次他的嘴角裂开了一个很大的弧度，很明显。
　　“那六界的秘密不是都被你看完了。”纪昀颇有些嫉妒，想来当年他也被调侃为六界的百事通，到这里好像什么都不太通了。问题的关键是他知道的榆兰也知道，他不知道的的榆兰还知道。
　　“怎么会呢，这看得越深，法力的反噬作用就越大，迄今为止榆兰还都没看过。”
　　“怎么可能。”一看纪昀长得很有仙气，其实他对秘密的执着不亚于蓝珈对力量的执着，这次进夜阑之谷，有很大的程度是他怂恿的。在一个满是秘密的宝库里，榆兰竟然能一点都不去窥视，他既怨愤榆兰浪费了这么得天独厚的八卦资源，又有点自尊心作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八卦过头了。
　　“榆兰确确实实一个都没看过。”
　　“你...厉害！”这句话纪昀说的酸溜溜的。
　　其实榆兰说了点小谎，别的他是真的没看过，但是这位魔界小公主的他可是仔仔细细的研究过了。
　　萋萋和纪昀在那个神奇的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这个稀奇古怪的书房真是太有趣了。这里有会变着颜色发光的小萤火虫，有一个时辰说一句话的鹦鹉，有能放曲子的贝壳，
　　有...总之除了书以外，还有很多神奇的东西，都是榆兰捣鼓出来的。但是它们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都是假的，没有生命的。
　　“你都没见过怎么做的这么像。”萋萋现在对榆兰又多了一份崇拜。
　　“书上说的。”
　　现在萋萋明白了，书上说的，是一个万能的答案。不仅能增加可信度，更让提问者无从质疑。
　　这些东西里面最神奇的是一对会飞的蝴蝶。蝴蝶会飞当然不神奇，神奇的是对着一只蝴蝶讲话，所说的能从另一只蝴蝶里传出来，简单的说就是可以利用它们通话。虽然有一种叫千里传音的法术，但是如果又法力足以破密的人有心窥探，还是很容易泄露出去的。还是这东西好，安全简单，还不费法力。
　　“我想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萋萋看着满目琳琅的小玩意，都不知道选哪个好，好在她没有不好意思的概念，都是可以要的。
　　“好，萋萋喜欢的都可以拿去。”
　　很奇怪，这次榆兰没叫她公主殿下了，听着也顺耳，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了。榆兰再次贴心的解释了一番：
　　“书上不是说朋友都是直呼其名的吗，榆兰以为跟萋萋是朋友了。”
　　“跟你做朋友的话，你就送我吗？”
　　“当然啊。”
　　“行。”回答的相当斩钉截铁。
　　“本殿下决定收你做朋友了，你把这些都给我吧。”纪昀听了，一脸趾高气扬的欠扁样，指着一大摞书，可惜触碰不着。
　　“好啊。”榆兰还是笑的人畜无害。
　　“也不早了，萋萋我们先把这些带回去吧。”
　　“你下次满月的时候来我给你看一个更好玩的东西。”
　　“是什么？”
　　“你要来了我才告诉你。”
　　“行。”又是相当的斩钉截铁。
　　“本殿下也赏脸来。”又是趾高气扬的欠扁样。

　　“纪昀，我觉得他是好人呐。”
　　“嗯，我也觉得。”
　　俩人看着眼前堆成山的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和堆成另一座山的八卦书籍，很认真的在讨论着。
　　“那怎么办啊，神谕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得服从神谕啊。”
　　“要不，你假装不知道吧。”
　　“...神谕哪是被你这么亵渎的。”
　　“我来找找，看看有什么破解方法。”
　　纪昀一头扎进堆成山的书籍里，装模作样的找了半日，一脸遗憾的说：
　　“好像没什么方法。”
　　“你能从一堆情爱野史里找出如何破解神谕的方法那还真是...”
　　“有了。”纪昀声调提高的一声惊叫打断了萋萋的话，带着得意地笑：
　　“真是什么？”
　　“真是...神了。”
　　纪昀很受用的笑得更欠扁了。
　　“方法就是...”
　　“萋萋，你在吗？”从昨天顺来的小蝴蝶里传来了声音的，打断了正准备长篇大论的纪昀的话。
　　“我在。”
　　“神谕的事你不要担心，满月之时我将法力注入月光之中，照拂在你身上便不会有事了。”
　　“对对对，我刚想说这个法子，榆兰你怎么这么喜欢插人家话啊。”纪昀衣服愤愤不平的样子，好不容易的一次展露博学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话说纪昀你是怎么从那堆书里面翻到这个法子的。”
　　“哈，书里有一段讲你外婆的。当年女娲与伏羲的爱恋是不容于世的。”
　　“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的外公外婆你问我为什么？问的好。因为他们是兄妹啊，你会跟你哥哥成亲吗，不会啊，是不是？”
　　萋萋机械化的点了点头，不过她不会跟应天成亲的重点不是因为应天是他哥哥，而是因为应天那张冰块脸。
　　纪昀接着卖弄：
　　“虽然他们也是神，但是父神的神谕还是很可怕的。于是伏羲就相处了这么个法子，将自己的法力注入月光中，女娲收集光线织成了月光衣，终日披在身上，沾染着伏羲的气息。后来女娲与伏羲的气息变渐渐融为了一体，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据说当时父神派了十万天兵天将来捉拿他们的时候，竟然发现只有披着月光衣女娲一人。十万天兵天将铩羽而归，那场面真叫一个壮观啊。”纪昀说的好像自己亲眼看见过一样，不过他就是有天花乱坠的本领，“这样扑了个空的事情多了，父神也再懒得管了，等到他们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的时候，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你娘已经问世了。他们就这样瞒天过海，骗了父神，
　　诓了神谕。真真是厉害啊。”
　　纪昀还在那里啧啧称奇，好像想出这个法子的是他。
　　“榆兰你也想这样诓神谕啊。”毕竟父神早就已经不在了，这件事好办多了。
　　“是啊。”
　　“可是我不会织月光衣啊。”
　　“哪里用得着你织啊，你外婆那里不是有一件现成的吗？”在这方面纪昀的脑瓜子永远是最灵活的。
　　“对，就那件了。”
　　话音刚落，纪昀就缩进了水晶石里，有侍女过来了。
　　“公主，临潮殿下和玉河殿下来了，在前厅等着您呢。”

　　临潮跟玉河一起来了，萋萋自然是要礼数十足的去迎接的。来到前厅，一个还是张扬的红，一个还是爽朗的蓝，倒也相配。
　　“你们怎么来了？”故友来了，萋萋还是很开心的。
　　“萋萋你生辰快到了，我们提前来看看你。”
　　每次这三个人都在的场景，一般就是萋萋跟玉河搭话，临潮只是听着就好。
　　“要是都这样一年过一个的大家还不都累死。”
　　“这次可不同，这次萋萋你就整七万岁，可得慎重一点。”
　　如果说人族是把十年一次的生辰看的特别重，比如说六十大寿，七十大寿，那么其他族的就是一万年一次了。
　　“都七万岁了啊。”
　　“是啊，萋萋你还像个小孩子。”
　　“她哪里还是个孩子。”临潮难得的说了句话。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在他心里，萋萋是个有情义，有担当的大人了。他怎么也不会忘了萋萋是怎么在蛮荒之战中苦撑的，那时候的她，鼓励着他们在最艰难的时候撑下去，在最分裂的时候团结起来，是他，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当然，他忘不了，玉河忘不了，应天也忘不了，就连死去的听雪和无痕也忘不了。
　　可是另一方面，萋萋还是那么不谙世事，难怪炼情会是五界中人最最残酷又最最需要的难关。历经情劫，无论是谁都会蜕变成一个脱胎换骨的成熟的人。情劫，爱情、亲情、友情，都会磨砺的更坚强，更美好。但是渡不过，便会毁的彻彻底底。
　　七万年，便是历劫该来的时候了，天劫有很多种，雷劫、火劫、心劫……如果历的是情劫……
　　这大概就是临潮跟玉河来看她的原因了吧。如果萋萋历不过这个劫，他们就再也不能像这个样子了。当年临潮跟玉河历劫的时候，她也曾担心过，害怕过，好在他们都挺过去了，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现在轮到她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可以的。”只是短短四个字，却给了萋萋无限的勇气。是的，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依赖临潮，那个最坚实的后盾。
　　“萋萋，等你七万零一岁的时候，我们就去蟠桃园偷酒喝去。”玉河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乐观的心，并把这种情绪也感染给她。
　　他们都没有变，我也不会变。这是萋萋对七万岁的自己的唯一的要求。
　　“好。”
　　这样的萋萋让他们很安心，她说了，就一定能做到。他们都很笃信。他们可以很放心的看着萋萋从这样干净的女孩成长为成熟的女人了。
　　“临潮。”临走时，萋萋叫住了他。
　　“断玉你喜欢就留着吧。”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