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物语》南茜茜

11、第十一章 万年孤寂

　　漆黑一片的天界禁区，只有一小片河水倒映着点点光明，远远看去，神秘而又魅惑。那一小片洼地中央是一棵很大的菩提，并不繁茂，却透着一种古老的沧桑，好似已经存在了千百万年。树下，坐卧着一个清丽到极致的女孩，时不时那点点星火会环绕着她，照亮她精致的脸庞。衣服恰恰蔽体，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藕臂和修长的美腿。女孩双眸紧闭，全身都缠绕着沉重的铁链，还有一根，竟直接从心脏贯穿，若是动上一动，那钻心的疼不知道要如何忍受。忽的，这双美丽的明眸轻开，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这一幅残忍却又美丽的画卷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小娃娃，你终于肯睁眼了。”
　　是了，这就是萋萋了。从关进这里起，萋萋就再没动弹一下，就好像就此沉睡不起。整整一万年了，菩提老树每天在她耳边说着六界各种各样的新奇事，从古到今，仿佛就没有老树不知道的。其中，也包括青女不顾一切闯入凤凰台，融掉了自己的真身释放出女娲后人最后的能量以护萋萋周全而就此灰飞烟灭的事。
　　一万年了，这里就同夜阑之谷一样，永夜，除了菩提老树，没有活物。榆兰也就是过了十三万这样的日子吧，萋萋这样想着，轻轻动了动胳膊，一阵剧痛毫不留情的侵袭全身，再不敢继续动作。
　　“天帝也真是狠心，将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关在这里。”
　　“你别不搭理我啊，要不是我这老头子陪着你，你指不定都要疯了。”
　　“你还指望着那半人半魔的小子来救你呢，别妄想了，还是跟老头子我说说话解解闷吧。”
　　……

　　“哥哥，你可算是好了，你都不知道你刚才那么躺在大街上有多吓人，可不许再这么吓唬我了。”
　　榆兰看着熟悉的房间，床边是小墨惊慌又不失美艳的脸，知道自己是回来了，应该是小墨把自己给弄回来的。
　　小墨是榆兰三年前在青楼赎回来的，只是经过抬头，不期然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怎么看都像是妹妹。想到好久以前妹妹追在自己后边叫哥哥，然后追不到也是这般神情，榆兰便一掷千金买下了美人。至此，家里多了个照顾自己叫自己哥哥的小墨。
　　榆兰活动了下筋骨，便下了床。来到后院的桃花树下，凭着记忆在树下挖起土来。
　　“哥哥，你干什么呢？”
　　“找一样东西。”
　　不多时，挖出一个小瓶子。榆兰苦笑着摇摇头，还是把它给挖了出来，镜湖之源。又取下那条从不离身的链子交给小墨。
　　“小墨，我要出门一趟，可能要很久。”
　　“哥哥要去哪，带上小墨吧，小墨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榆兰摇了摇头，宠溺的刮了刮小墨的鼻子：
　　“这地方太远了，你的身子骨可吃不消，好好等着哥哥回来。”
　　榆兰不忍心的看着小墨已然泛红的眼睛，狠了狠心拍下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伸手抱了抱小墨，终于踏出了院子。

　　这里的日子萋萋已经习惯了，一开始还会想着为什么，想着种种以往的事，可越是想越是糊涂，后来索性就不去想。每天听着老树讲故事，好似六界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渐渐她好像能明白为什么榆兰能那么平静的说出那么悲伤的回忆。嗬，心如止水，萋萋甚至觉得现在她去做释迦摩尼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当之无愧的了。无情，无欲，无恨，无喜，无悲，无欢，也许榆兰就是这般麻木的久了，才能这样毫不留情的去利用自己吧。
　　菩提老树依然喋喋不休，有时候会故意说各种话来激萋萋开口，有时候又像一个长者一样劝自己想开一点。其实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呢，萋萋无不自嘲的想。菩提老树总让萋萋想到叠浪洲的那棵老菩提，可以说自己从小就是在那棵老菩提下长大的，让萋萋很有亲切感。
　　“小娃娃，你今天可别又睡过去了，今天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你可别不相信老头子我的第六感，说起预言，我可是比那水晶石还不差，可惜就是没有出去的机会……”
　　其实菩提老树不说，萋萋也感应到了。就像死物一般的水晶石，刚才突然闪现了几点光亮，就算以前没有见过水晶石发挥功效，萋萋也知道这是水晶石的预言了。不想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萋萋现在想起了纪昀，不知道那个不靠谱的小皇子现在怎么样了。转念又想，罢了，罢了，怎么样都是他的造化了，不是现在，千百万年后也一样化作尘土，都一样了。
　　“老菩提，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寂寞？”
　　“哎呀呀呀，小娃娃你说话了，说话了！唉，你若是能出去就走吧，我老头子生于这长于这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不知道寂寞是个什么味儿了。倒是你这么小小年纪就跟个姑子一样，可惜了哟。要我说，你这情劫还没历完，还有得苦你吃呢。以后切不可这般莽撞行事，凡事多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罢了，谁没有过年少轻狂呢，想当年……”
　　萋萋又合上眼，感受到地表的微微震动，外边一定出事了，不然这震动怎么可能传递到禁区里边呢？是有谁来救自己出去吗？会是谁呢？
　　没过多久，轰的一声巨响，震动强烈到无可复加，若不是靠着菩提老树和周身的铁链，萋萋铁定被震得沉入河底。那剧烈的震动让身体跟着颤抖，铁链就这么冰冷的摩擦过心脏，萋萋咬紧嘴唇，还是疼的脸发白，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用尽全力才没哼出声来。
　　一道青光闪过，那人看着面前狼狈的女孩，疼的蜷缩起了身子，穿过心脏的铁链让他的心猛的疼了一下，第一次他心疼起一个人来。凌乱的发丝拂过脸颊，面上还有不少血污，还是掩不住他的风华绝代。一身玄衣看不出他受了多少伤，他轻轻出了声，声音低沉的几乎要听不见，唯恐惊了面前的女孩。
　　“萋萋……”
　　萋萋没有睁眼看他，疼的几乎失去神识，却还是清晰的认出了他的声音，那个曾经日思夜想的人，为何要在自己放弃之后，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榆兰上前一步，轻轻摩挲这萋萋的面颊，来到唇边，想松开她把下唇咬的出了血的贝齿，却不得成功。抽出剑，斩断了周身铁链，只余心脏那一根无计可施，不敢拔出来。榆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在她耳边低喃：
　　“萋萋，没事了，没事了，我很快就带你离开，你忍一下，这根铁链必须拔出来，不会很疼的……”
　　话说到一半，就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了铁链，感受到怀里的人剧烈的一颤，榆兰收紧了抱住萋萋的双臂，抱起她失去意识瘫软的身子，便消失在天界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