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神长番外之来自于阳光的黑暗·3 ...
-
大概是真的放弃让克里夫再度参与进家族事业里来的打算，凯尔对他以及他的女朋友并没有太苛刻。
这从饭桌上他刻意忽略他们两人的举动里可以看出。
凯尔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身负血海深仇，手上有很多人命，又总是要压制一群亡命之徒，干的是不要命地活，赚的是沾了血的钱，所以身上气势非常足，一双鹰眼无意间瞥过都能吓得小孩子大哭不停。就连亲生儿子也是足够大而且见多了之后才不会见了他就躲。
而侄子又是决心要做个普通人，找的女朋友自然也是普通人。他也不求什么门当户对或是别的什么，哪怕是联姻，道上的人也看不上侄子这样软弱的性格，所以就随他了。
只当家里养了两张嘴巴罢了。何况克里夫毕业找了普通人的工作之后也未必会乐意再被家族养，毕竟联系多了，万一家里再出点什么事，他又要被拖下水。
既然要做普通人，那他自然不会去用气势压人，免得把人吓跑了侄子又要跟他闹。
只是他心里想的很好，实际上也很好的打算，看起来就不那么好。
莉蒂本就觉得这里有些压抑，一进门遇到的小男孩就对她没有好脸色，这个下马威就吃的很难受了，吃饭的时候据说是一家之主的男人也完全当做没看到她似地，用正常人的想法，都是觉得这整个家都不欢迎她，尤其不欢迎她成为克里夫的女朋友。
克里夫倒是感觉出身边的女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但是他又不能在饭桌上当着面说他们家是混□□的，而他跟家里不是一条路，所以不理你才是真的认可了你……这种话私下里说说是多沟通少误解，公开来说就是打脸了。叔叔对他那么好，他还是并不想当面打脸的。
一餐饭吃的所有人都不太舒服。
饭后，兰迪斯是懒得与偏心坏女人的哥哥说话，跑去找克尼特散心去了。凯尔也不打算审问这姑娘的家世，反正知道他们家的都知道克里夫放弃了继承权，哪怕绑人质票都换不到几个钱的那种，其他的就没什么差别了，于是只说了一句“有什么需求找管家”就去书房办公去了。
留下来克里夫绞尽脑汁想要用个不那么吓人的说法去和脸色不好看的莉蒂解释。
总不能直接说，我们家是走私军火的，因为我小时候在火拼现场目睹了一户口本被人灭团而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不打算继承家业，所以叔叔并不管我。
他本想着先让弟弟和女友打好关系，然后缓个一两天让莉蒂感受一下他家不是普通人家，然后再见忙得满美国乱飞的叔叔，有个缓冲就比较好接受。哪想到常年在外处理事务的叔叔就这么巧今天回家了呢。
只是克里夫如何解释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那边兰迪斯的继承人训练可不会因为天黑了就放下。
哪怕兰迪斯再早熟，天赋再高，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而哪怕是军火家的继承人，也总还首先是个人，不可能脱离群众太多，所以普通人要学的东西，他总也是要学习的，甚至要比普通人提前一点学习。
比如说，加减乘除，数学应用题，再比如说，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再再比如说，学一些生词，学一些语法……
克尼特是被当成兰迪斯的亲卫去培养的。
他们家不兴什么养个亲卫二十年之后逼着孩子亲手杀了以定心智，二十年穿开裆裤的交情都说杀就杀，那种领头人谁敢跟随？亲卫养来是当秘书当肉盾当心灵垃圾桶的，是跟到坟墓里的人。
年幼的时候，亲卫还真是当少爷来养的。
所以有兰迪斯一份的，必然也有克尼特一份。连下午茶点心都一模一样的，就更别提其他了。
所以家庭教师的魔音灌耳和对小孩子而言巨量的家庭作业，兰迪斯要听要写，克尼特也肯定要听要写。
所以两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难兄难弟，饭后要消食，所以被准许看一集动画片，一集结束后，就是一起被拎去小房间里补课。
每到这时候，两个人才终于显得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跃和……熊。
如同龄的小男孩子一样，五六岁的年纪，最喜欢玩枪械玩车玩打仗游戏，最不喜欢就是呆在书桌前一遍遍的念书。
区别就是普通的小男孩玩的是模型玩具，而兰迪斯和克里夫玩的是真刀真枪。
普通的小男孩举起模型用嘴巴突突突，而兰迪斯和克里夫靶场用的真弹，平日在家里腰间别的小手枪里也装了BB弹。
简而言之，就是这俩孩子熊起来的杀伤力，就真的跟熊一样。
“少爷，这样真的可以么……”胆子还是稍微不那么大的克里夫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兰迪斯让他去做的事情有那么一点不妥。
兰迪斯倒是很有担当地扬起了脖子，口气虽然不善，不过内容倒是很体贴：“让你做你就去做，事情反正是我担着，你怕什么！”毕竟是要养出一个领头人，首要就是让他学会如何承担自己下的命令带来的损失，怎么教都不如切肤之痛来的实在，所以兰迪斯出的馊主意被看穿了最后挨打的绝对是他自己，虽然连带着克里夫肯定也是一顿抽。
你是担着了，但我还不照样挨抽？克里夫腹诽着，却也知道自己总是吵不赢兰迪斯，只好默默地趁着动画片中途的广告时间，去准备坑老师的道具。
难得克里夫哥哥回来一趟，虽说见面的时候不爽了一点，兰迪斯也来回说了几句不喜欢哥哥了，但是他怎么可能真的就不喜欢哥哥了呢？大晚上的天气晴朗温度适宜，正适合早早钻进被窝里外加拖着哥哥讲他在外面看到的趣事，顺便讲讲睡前故事。
大好时光怎么能浪费在那个摇头晃脑的老古板身上呢？少不得要请他在这些天里好好养伤去了。
一边心里打算着，兰迪斯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里愚蠢的老鼠和愚蠢的猫，面无表情。
反正他俩三不五时也要被抽一顿的，三不五时烦了那个念念叨叨的老古板也是要造一次反的。反正老古板也说了要学以致用的嘛……
兰迪斯看着电视屏幕里不断跳脚哀嚎的蠢猫，露出一抹狼外婆的微笑。
“上课了，赶紧过来。”正当办完事的克尼特讪讪地回来，屁股仿佛被火烤一样在沙发上蹭来蹭去地被兰迪斯嫌弃的时候，被他们称为老古板的家庭教师就十分准时地站在书房门口，手中正执着教鞭，此刻正用教鞭尾部的木结叩叩地敲着门板。
老古板并不是真的很老，相反，他其实还是比较年轻，三十出头的年纪放到哪里都说不出一声老来，只是对于两个才活了六年的小不点，三十多岁已经是他们五倍大，果然很老。
老古板是很久以前凯尔从大学的研究所里面抢出来的博士研究生。
当时兰迪斯刚出生不久，还是一团软绵绵的小团子，但是凯尔已经开始很是担忧他的教育问题了。混□□的也不能不读书，毕竟他们主要是贩卖军火，如果不学点东西，签合同的时候会被人骗。但是孩子小时候塑形最重要了，必得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以后混道上才不会退缩，可是吧，会教书的没见过血，见过血的不会教书（只会打），两边价值观一起灌输，孩子肯定被教成神经病。
一孕傻三年，孩子爸爸也跟着傻，傻爸爸凯尔一边杞人忧天一边忧心忡忡地在公园里踱步的时候，忽然就看到有三五个年轻人正在群殴另一个看着跟他们一样大的年轻人。
一边打着一边嘴上还在骂：“读到博士了不起啊，读到博士有种你打我们啊！打不过逼逼个毛线！”
傻爸爸脑海中瞬间有一盏灯点亮了。
博士，很好，基础知识很牢固，起码教个儿童教到初中毕业是完全没问题的。挨打，很好，被人欺负总是会心生怨念，心生怨念自然就要报复，稍稍调教一下就可以见血，等情绪稳定了刚好可以给兰迪斯启蒙。
愉快地傻爸爸凯尔立刻就出手把人赶跑了，露出一抹鳄鱼的微笑，把那个被揍倒在地的年轻人扶了起来。
年轻人长的还挺老成，国字脸，粗眉毛，板起脸来十分的严肃的样子。凯尔越看越满意，严肃点好啊，严肃点能唬得住孩子。于是就愉快地把人送去医院包扎了，愉快地把人哄出了研究所和自家签了合约，愉快地把人往别墅里一带就准备就业培训，愉快地……
发现这真是个老古板。
老古板是真的古板，讲究个君子动口不动手，讲究个割肉喂虎教化万民，当然了，美国并没有这些典故，老古板也不是什么华裔也不是什么倾慕中国文化也不是什么佛教徒的，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基督教徒，但是他做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简而言之，披个白布伪装牧师是毫无违和的存在，指不定哪天就以身殉道了。
一开始还稍微有那么些遮掩，凯尔叫人教他打散打，他也学了，自己思忖着可以强身健体。然后凯尔又叫人教他射击，这个老古板就坚决不肯学了。
并且还不断地说着凯尔于他有恩情所以答应了教孩子，可是不是凯尔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枪械是罪孽，拳头还可以留手，可是枪弹一出不要人命也要人残疾。要是说到这里也就罢了，可是这个老古板似乎从先前的事情里头窥得了弗吉帝夫家族家业的一角，心里竟然还存了一些导人向善的想法，于是就开始说教了起来。
什么做人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了我也不能把事情做绝，当忍即忍，忍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什么上帝为我们承担了罪孽，但我们不能因此就毫无顾忌地惹下罪孽，要反思而不是继续错下去。什么读书明理，有什么事情要讲道理而不是动拳头，万事找政府，不服去法庭……
凯尔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在公园里被人堵着打了一顿，因为他也忍不住把他按着抽了一顿。之后想着这玩意儿不能留着祸害孩子啊，但是回头一看，当初为了拐带良民签的合同违约金高的吓人，就怕人家发现上了贼船给跑了，结果现在发现是自己请了尊教皇上来……
那时候弗吉帝夫家族虽然离灭门好几年了，可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缓了过来，收支平衡而已，根本没那个流动资金去跟人家解约。
最后知道真相的凯尔险些给撅了过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老古板。
可就苦了兰迪斯和克尼特两个人了。
左耳打拳射击的老师给他们洗脑不能堕了家族的威名，有人敢惹就打回去，右耳老古板一秒不拉地念叨着做人要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若能做到百邪不侵。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凯尔希望养出两个小变态出来，于是两个孩子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小变态。
“哦，哦。”老古板在召唤，兰迪斯不吭声，于是克尼特就连忙回应。
他回应倒是回应了，屁股却还蹭在沙发上扭来扭去，还侧着头看着兰迪斯，一副有鬼的样子。而兰迪斯倒是稳坐沙发上八风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里，恨不得蠢猫蠢老鼠能有个长长的片尾曲，好名正言顺地多赖几分钟。
老古板心下狐疑，不过想了想，最近他的确念叨的多了些，所以两个小的跟他们粑粑一样懒得听也是有的。
于是老古板脸一板，教鞭往虚掩着的门上狠狠一敲，骂道：“过来！”
□□人家，有一点还是好的，虽然自己读不了书，但正因为如此，所以对读书人比较敬重一点，说让教书就是真的当老师敬重。虽然之前和家主似乎闹得僵了点，但是孩子还是老老实实押过来听课的。
于是虚掩着的书房门就被他一教鞭给敲开了，见着如此，兰迪斯和克里夫顿时一僵，两个小不点道行还没有修练到家，一下子做了什么脸上就露了出来了。
老古板人虽然古板，但是也不是傻的，一看这两货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有事，电影也是看过两部的，什么水桶放房门上啦泼油在地上啦也是知道的，顿时眯起眼睛，认为自己识破了这两个混蛋小子的把戏。
并且心里暗暗地认为，还好自己机智，用教鞭开的门，虽然肯定还是会溅到一点，但是比起兜头一桶水来，还是能接受一点的。
太天真了！
老早就说过了，这两个小变态熊起来是拿真刀真枪熊的，人家孩子熊起来顶多是拿烟花爆竹塞下水道……好吧，还是那些一炸炸一条街的比较熊。
总之，当“老套的”门上的桶掉下来的一瞬间，老古板的脸色就变了。
一桶水，那是相当体贴的学生才会放的。
一桶油漆……兰迪斯还不敢做这种决定，不然凯尔肯定会命令他去把地上的油漆全舔干净了，自己家的书房可不敢弄这些鬼。
所以他，温柔的用了一桶……冰水。
老古板虽然也打了几年的拳，但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他只打拳不对打，打了几年就跟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爷爷一样，看着特别漂亮，其实反应慢的跟没学过打架的人一样。
来不及避开的老古板一下子就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冻得他一个哆嗦，忍不住就退了一步，然后……
“嗷——！！！”老古板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立刻抱着右脚跳了起来，发现自己脚上不知为何竟踩上了几颗圆钉！那血咕噜噜地顺着脚底板往下流着，就连白拖鞋都染红了一大片，铁锈味瞬间弥漫了出来，老古板眼睛都要红了。
卧槽那两个死孩子，一桶冰水里头竟然还混了一大把铁钉，真特么能作！
岂知老古板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却已经抱起右脚跳了一下。一桶铁钉倒下来自然是一大片都是，右脚已经遭殃了，左脚又怎么可能避免呢？之前只是退一步，这次还是金鸡独立单脚蹦，顿时老古板就感觉自己左脚底也跟着一阵更加猛烈的钻心的疼——
所谓十指连心，其实十指未必是身体最连心的部位，比如说丁丁啦，脚底板啦，眼珠子啥的，各个都是一份刺激十分疼痛的部位。所以连着两个脚底板一起遭殃了的老古板简直眼泪花都要飚出来了，脚下一滑直接坐倒在地上。
日！说好的尊师重道呢！！！！
“嘶——！”克尼特十分不忍并感同身受地发出了大大的一个抽气声，兰迪斯比较镇得住一点，却也忍不住往沙发上又缩了缩，两个人一齐忙用手捂住了眼睛，然后又偷偷从手指缝里往外面看去。
多亏那一桶冰水，哪怕老古板身上扎着厚厚一沓圆钉，可是已经冻了的皮肤也没那么敏感会疼，所以他竟然还没有疼晕过去，坐在地上嗷嗷叫着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一双眼睛充满怒气地看向两个熊孩子，如果不是他坚持君子动口不动手，早抓起一旁的教鞭给他们来个照脸砸了。
老古板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大男人，且不是那种纤细的美男子，是国字脸虎背熊腰看着就正气十足的壮汉。五年前读书读到体虚气弱，这五年被凯尔压着练拳，还要吼不听话的熊孩子，练就了一个好肺活量。
所以这次猝不及防惨遭毒刺，他那一声哀嚎能穿破一里外。
整个别墅都惊动了。
“什么事！”听到孩子老师的惨叫，凯尔立刻一个纵身从书桌上跳过，急匆匆开了门从二楼的书房下来。兰迪斯是他的老来子，估计也不可能会再有弟弟了，所以他也是弗吉帝夫唯一的继承人，绝对不能出问题！
凯尔到的已经够快了，但是不知窝藏在别墅里的哪个角落的保镖们来得更快。但是来得快并没有任何卵用，所以当凯尔到了的时候，只看到一群壮实的黑衣保镖们委委屈屈地拿着扫把和簸箕在扫地上的钉子，后面还有个拿着拖把准备等他们扫完就去扫水，而发出惨叫的老古板已经被抬到沙发上，趴在那里，好好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愣是被血染成了红色，正咬着一个毛巾憋着满脸通红地让人拔钉子……
而惹祸了的熊孩子*2还心情非常好地两个人一起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罚站，不过老古板这次是气得狠了，不是普通的罚站，而是让他们在茶几上倒立，脚没得靠墙那种只能在空中吱楞着的倒立，谁累了手撑不住了就得啪嗒一下掉下来把脸摔平了的那种。
然而小孩子头大身小，倒立并没有很严重的重心问题，连心理问题都没有。两个熊孩子还是武力值甩脑力值十条大街的那种，倒立着不仅没有战战兢兢，趁着老古板咬牙切齿拔钉子的时候还对视一眼偷笑着抽出一只手来个掌击。
噫！这两个熊孩子！
凯尔是什么人，扫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被整的是老古板，而且两个孩子才六岁就能整成功一个三十岁的精英人士，仔细看看这计谋设置的也是极好的，地上什么都没有而让人放下戒心，冰水刺激人不得不动弹，而冰块又掩盖了水里的杂物，最后圆钉钉身比较短，会伤到人却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哪怕不巧后脑砸上去了也刺不到脑干。
最重要的是，他们敢见血。普通人家看到这么凶残的孩子肯定拎起来吊打，但是□□……巴不得有这么有血性的孩子好吧！尤其整治的是老古板，明显的就是对老古板那套说教不服好吧！简直太令人欣慰了好吧！
于是凯尔偷偷冲着看过来的两个孩子不动声色比了个大拇指，他们立刻嘻嘻地笑了起来，随后在老古板狐疑地扭回头来之前立刻板起了个脸，严肃地看着两个孩子。
“怎么回事！？”这时候说话的，却是身手不太敏捷住的又远的克里夫和客人莉蒂，在凶案现场毁尸灭迹之前他们也终于赶了过来，两个人狐疑地看了一眼地上，地上已经开始喷清洁剂了，于是又狐疑地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的男人，立刻被那一条血裤子给震惊了！
莉蒂明显还摸不着头脑，她还仿佛沉浸在两个孩子非一般的训练量以及凯尔非一般的忽视能力里，情绪还在审问克里夫却得到了个明显就是借口的答复里，此刻又被神展开给惊呆了，脸上表情都裂了。
而克里夫虽然后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可他还是比较懂家里情况的，迟钝了好几秒也反应了过来。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倒立着还乐呵呵地两个孩子，他们完全不认为自己做了多出格的事情，还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眼睛绿汪汪的，清澈得就像是后山的那片小湖一样，浅浅的，里头全是他。
最后凯尔也没跟他们说什么。这情况，看得懂的自然懂，看不懂的，也没必要懂。老古板虽然很古板，也很生气，但是在“客人”在的时候，他居然很识趣地也闭上了嘴巴，没有当面教训孩子。
莉蒂虽然心中疑问很大，可是家里的人都当她是透明人的情况下，她也什么办法也没有。
克里夫察觉到了女友的不安和怀疑，不由得苦笑了两声，伸出手就要揽着她。
莉蒂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她好像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了一下才有些慌乱地抬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抱歉、我，我还是，我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于是她低下头去，一闪而过里克里夫只来得及看到她天空色的眸子里仿佛有易碎的琉璃在闪烁一样，忽然有一种疼痛从他心底蔓延。
大概，他快要失去她了吧。
克里夫没有去莉蒂房间里。
他随便披了件外套，然后往三楼的延展台走去。
弗吉帝夫家的大别墅虽然在山脚下，可是却不是在平地上。延展台自己下面是凸起来的一个小山坡，虽然是三楼，但其实也可以说是一楼。而更后面却变成了一个浅浅的山谷，山谷里种满了、不，长满了一种白色的花，看起来就像是丝绸制成的花瓣特别柔软，在月光下盈盈欲滴，花海中央有一潭清澈的潭水，竟是浅白色的，夜风中泛起点点涟漪，仿佛是花瓣融化了之后滴下来滴水成潭一样。
延展台朝着花海的那一面挖了个凹槽，之后用防弹玻璃围了一圈，围成了个凌空的游泳池来。不大，却很美。克里夫很不喜欢家里别墅冷硬的风格，却格外喜欢他母亲小时候逼着外公建的这个延展台。
每当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悄悄的躲在这里，这满山满谷的花儿，就像是妈妈在陪着他一样。虽然妈妈热焰如火的笑容与这宁静的景致并不相符，可能陪他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他大概……只有这个了。
“克里夫~~克里夫~！”克里夫也不知道自己躺在躺椅上看了多久的星空，只是一回神，就听到兰迪斯雀跃的声音。
他回头望去，两个小不点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两个人脸上还印着对称的两个大巴掌印，短裤下的那截白嫩嫩的小腿上都印着红痕，想来除了巴掌以外还被抽了小腿。只是脸上却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痛哭流涕的模样，想来挨打对他们来讲根本不是什么惩罚。
克里夫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把两个小炮弹似冲过来的孩子揽住，揉着他们的脑袋：“今天做得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老师呢？”
虽然他小时候也熊了点，但是也就折腾一下保镖和佣人，老师却是不一样的。
“恩，对不起。”两个小孩子被他按着脑袋，偷偷互相瞥了一下，说了句非常没有诚意的道歉，然后立刻就扑上去一人一边搂着他的腰，抬头撒娇道：“克里夫，今天一起睡！”
好吧，克尼特只负责抱着撒娇，说话还是兰迪斯在说的。
“大孩子了，要自己睡才行。”克里夫没有答应，他觉得这两个小的今天做的实在过分，必须要惩罚一下。
“我还小，还没上小学！”兰迪斯开始耍赖，他绒毛一样的脑袋在克里夫的手掌心地下扑棱，金色的发丝垂到肩膀处，水汪汪的绿眼睛，纯洁得就像是教堂外雕刻的小天使一般。
哪怕他是个小恶魔，他也是个长得像天使的小恶魔。
克里夫有心再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是他的退缩和放弃，才逼得兰迪斯要走上这条路的，懦夫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替他承担着一切的兰迪斯呢？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可是他的人生已经注定了，他必须是一只猛虎才行。他非要教自然可以把兰迪斯教成一只幼猫，可是一只幼猫要如何才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长、守住家业呢？
克里夫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兰迪斯的脸，露出一抹太阳一样的笑容：“那兰迪斯好好反省，然后要听完故事才可以睡觉哦。”虽然他不能改变兰迪斯的道路，但是给兰迪斯一个良心的底线，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兰迪斯兴奋地跳了起来，顺着克里夫的大腿往上爬，之后被克里夫捞起来，于是就用小脑袋在他锁骨边上蹭来蹭去，蹭得克里夫心都软了。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克里夫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松开他而用高兴地眼神看着兰迪斯的克尼特，这个孩子被教得很好，一切以兰迪斯为先，以兰迪斯的快乐而快乐，只是……
“克尼特，你也一起吧。”克里夫低着头，似乎淡淡地说了这句话，看着两个小男孩互相望着偷着乐的模样，忽然心里不知为什么就痛了起来。
良心的桎梏，他要给这两个孩子上一道底线，不能让他们变成野兽，他们是人，有道德底线有思考能力和有恻隐之心的人类。
是的，他可以做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神长番外之来自于阳光的黑暗·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