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唐》钟亿

2、第 2 章

　　二
　　（楼下）
　　“都给我围起来。”一句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将，略带怒意。
　　顿时一队官兵刷刷的将刚刚打斗的人全都围了起来，整条街一时只能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
　　“宇文成都，你想干嘛？”其中一个华服男子率先反应过，叫道。
　　不错，来人正是宇文成都，他奉皇命担任禁军统领，由于这几日京城龙蛇混杂，他便不时亲自带人寻城，恰巧遇到了这一幕。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居然像地痞流氓一样当街打群架，实在令人不齿。当下也管不上得罪人，便喝止了他们，又命禁军围了他们。
　　刚刚对宇文成都说话的乃是越王之子杨玄感，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前些日子出京游玩，今日刚刚回来，连府门还没进，就先和人斗上了。
　　（楼上）
　　罗成有点忍不住了，正闭目凝气呢。忽听下面又有动静，待听到有人叫宇文成都的名字，抬了一下眼皮。这个人他在北平的时候早有耳闻，听说武艺超凡，早就想一见了，刚刚只听见他的一句话，罗成便已肯定：这个宇文成都，是个人物。
　　罗成微微探出了半个头，看清了底下的事。

　　宇文成都对着杨玄感一拱手，“小王爷。”语气中的冷漠与不屑毫不掩饰。
　　“你……”杨玄感显然也是被他气到了，手指着他你了半天，却终究忌于宇文成都的武功和禁军无法发作，最后只甩下一句“你等着。”就带着人甩袖离去了。
　　宇文成都对他的举措也只是轻哼一声，又瞪了一眼剩下的人后便收队离开了。
　　这场戏也算是看完了，罗成本来还打算再逛逛，罗心却没了这等闲情，直催促着罗成回去，于是两人只是略走走就回了越王府。
　　进门没多久，幽燕铁骑军将领张公瑾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罗成知道这几日张公瑾都是跟着罗艺的，现在该是罗艺回来了，看来今天少不了又要挨一顿骂了。罗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张公瑾还没到跟前，他就先迎了上去。
　　“公瑾，是不是王爷回来啦？”罗心亲厚的揽过张公瑾的肩膀，笑嘻嘻的问到。
　　“怎么，心虚了。”张公瑾白了他一眼，对着罗成拱拱手，：“小王爷，王爷请您去他那一趟。”顿了一下又说，“王爷的脸色不太好。”
　　“行，走吧。”不同于罗心的紧张不安，罗成只是淡定的说。
　　张公瑾带着罗成两人到了罗艺的书房，刚想禀报，一个小厮迎过来恭敬地说：“小王爷，刚刚越王请王爷去了大厅，唐国公也来了。王爷叫小王爷到了就一起去，说是越王小王爷也回来了。”
　　罗成点点头，“你们也先回吧。”对罗心和张公瑾说完后自己径直去了大厅。
　　罗成到了大厅门口，听见里面似乎有争吵声，凝神一听，这不是之前在街上看见的那个人的声音吗？
　　眼看就到了，也顾不得再想，缓步走了进去。
　　看清了厅里的场景，罗成顿时明了。
　　刚刚说话的那人正是罗成之前所见，坐在杨素下手，想来应当就是今日刚回的杨玄感了，罗成暗自冷笑：还没进家门就闹出这种事，果然和传闻中的一个样。
　　杨素坐在主位上，面色有点不郁。罗艺坐在杨素旁边，在喝着茶，看不出喜怒。
　　边上还坐着一长一少两人，应当是刚刚所说的唐国公，那个年纪小的，和他长的有几分相像。
　　罗成暗暗扫视后，来到前方，向着杨素和罗艺恭了一下身子：“越王千岁，父王。”
　　杨素见到罗成，面色稍稍有些缓和，对罗成抬抬手，“贤侄来了，先坐吧。”
　　罗成颔首道谢，坐到了杨玄感边上。
　　“王爷，小儿鲁莽，与小王爷发生不快，今日特来赔罪，望王爷莫怪。”罗成坐好后，见李渊起身对杨素拱手道。
　　杨素嘴角微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杨玄感就先说话了，“不知唐国公打算怎么赔罪呢？”依旧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语气，叫人听着直想抽他。
　　李渊有些尴尬，对着儿子喝道：“建成，快来给越王千岁和小王爷赔礼。”
　　罗成冷眼看着，原来这就是李渊的大儿子李建成。那时隔得远，如今发现他长的挺清秀，眉眼中透着一股书卷气息。只见他不情不愿的挪动着步子。
　　这时杨素的脸色更是不好，对着儿子喝到：“玄感，休得无理，退下。”杨玄感虽然狂妄，对父亲还是有所顾忌的，此时哼了一声也就离开了。
　　之后李渊和杨素都批评着自己的儿子，又寒暄了几句，李渊便告辞离开了。
　　罗成开始暗思：杨素叫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刚刚这一出应当是个意外吧？
　　果然不出所料，李渊父子一走，杨素就开口了，“北平王，你父子也是时候进宫见驾了。”
　　罗艺点点头，“我也正是此意，虽说本无朝见之理，总也来了这些天，是该进宫见驾了。”
　　罗成坐在一旁低头不语，其实他这几天对于罗艺不先觐见，反而先与故友相会十分不认同，忧心被杨坚忌讳。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不过罗艺并不认同他的看法，杨坚对罗家的看法也不是一天的了，何必故作姿态，也落不得好。
　　如今杨素此言正和罗成心意，且看他和罗艺如何计划吧。
　　罗成细细的听着，罗艺和杨素商讨的最后结果是他带着罗成明日就请旨进宫。
　　商讨完毕，罗艺带着罗成回到了他的书房。罗艺走到椅子旁坐下，手指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敲打着，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
　　罗成立在一旁，动不敢动，坐不敢坐，深怕打扰了父亲又要遭殃，百无聊赖的将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
　　过了那么一刻钟，罗艺终于开口：“杨素的意思你刚刚也都听见了，明日进宫你怎么看？”
　　罗成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敢妄自回答什么，只是说：“明日一行必不可少。”
　　罗艺似乎并没有理会罗成的避重就轻，自己接了下去，“那是当然，我们到了也有些时日，也算修整好了，再不见驾也是落人话柄。只是那老爷子对我们罗家不满也非一日，只怕明日会节外生枝，只是如今也无他法，你明日紧醒着点就是了。”
　　说罢抬头看了罗成一眼，罗成立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了，你今日出门了？”罗艺好像突然想起，斜着罗成。
　　呵呵。”罗成尴尬的挠挠头。
　　“哼。”罗艺只是冷哼一声，又问，“可有遇到什么事？”
　　罗成立马把遇到的事告诉了罗艺，罗艺听完点点头。
　　“今日李渊前来也为了此事，毛头小子，为了点子小事闹成这样。”
　　罗艺语气满是不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宇文成都，年纪轻轻，名气倒挺大，有机会也想见识一下……”罗艺说着语气慢了下来，似乎又在想些什么。
　　罗成刚想开口，罗艺却摆摆手让他下去了,罗成只好退下。
　　来到门外，发现罗心正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呢，得知罗成安稳过关，不禁抚胸松气，也自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罗艺父子收拾妥当后就入宫了。不料杨坚并没有在大殿接见他们，而是宣他们去了演武场。
　　按传旨的太监所说，杨坚今日在靠山王杨林的陪同下于演武场考察各个皇子的武功。
　　罗艺父子一路急行前往演武场，见杨坚正端坐在正中间的龙座上，立马过去行礼。
　　“臣罗艺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罗艺对着杨坚行着跪拜礼，罗成也跟在他身后跪了下去。
　　杨坚此时正打量着罗艺父子，在他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过了片刻，杨坚笑出声来，“起来吧，北平王。”
　　罗艺闻声谢恩，便带着罗成站了起来。
　　随后杨坚又与罗艺说了些客套话，罗艺一一作答。这时杨坚旁边的一名老者也开了口，他长的和杨坚有几分相像，只是更加魁梧，此人正是杨坚胞弟靠山王——杨林。
　　“北平王，多年不见，风采依旧，老夫可都老了。”杨林笑着说。当年交战之时他曾与罗艺打过交道，也已是多年未见了。
　　“王爷见笑了。”罗艺躬了一下身子笑答。
　　罗成见没人理他，就站在罗艺身后悄悄打量起来。今天来的，除了杨林还有他昨日见过的唐公李渊及他的大儿子李建成，李建成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年，一身蓝袍，大概和罗成差不多大。他此时正看着演武场上的较量，打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这人正是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李世民好像发现了罗成的目光，便对他报以一笑，罗成也回他一笑，就转头向比武场看去。
　　杨坚说够了话，像是才看见罗成似的，“这就是北平王的儿子吧？”
　　罗成听见说他，立马上前见礼，“罗成拜见陛下。”
　　杨坚点点头，“想来也是个少年英雄。”
　　罗艺听见立马上前一拱手，恭敬的说：“皇上谬赞了。”
　　杨坚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太监过来禀报：“启禀陛下，镇阳王求见。”
　　“哦，快宣。”杨坚好像很高兴，挥手让罗成站到一旁。
　　“臣叩见皇上。”转移就来了一个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这就是镇阳王赵竞，长孙皇后的外甥，他的母亲是长孙皇后的胞姐，姐妹自小感情深厚。他自己更是开国功臣，深得杨坚信任，前几年老镇阳王过世后便袭了王位，坐镇益州，此番也是为杨坚贺寿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乃是他的儿子赵磊，受封益山公。
　　“呵呵，平身。”杨坚这回笑得明显比刚刚真心多了。“怎么这回这么慢才到，皇后可是念叨好一阵子了，你母亲身子可好。”杨坚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丝毫不见怒意。
　　“皇上恕罪，路上耽误了，劳皇后惦记，臣母还好。”镇阳王恭敬的答道。
　　杨坚点点头，又朝他身后的少年招招手，“磊儿，过来给朕看看，长高了不少呀。”
　　赵磊走过去，杨坚亲厚的拉了他的手，细细问候了一番。此时的杨坚不像个皇帝，只像个慈祥的老人。
　　“对了，你妹妹呢，怎么没来。”杨坚亲切的问他。
　　“禀皇上，熙儿一路劳累，先去歇息了，稍后来拜见皇上。”
　　“女孩子本也难免娇贵些，你父王也对她严了些，叫人心疼。”
　　杨坚正说着，演武场上有了动静，原来是胜负已分，秦王杨俊拔得头筹。
　　杨坚对儿子做了赏赐，一行人便聊着离开了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