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人间》毋言

30、守夜

　　晚上根本就睡不着，只得趴在床沿上打盹，我害怕胤祯梦魇翻身会伤口裂开，也不敢睡熟。
　　他已经退烧了，毕竟从小习武，身子骨比一般人强健些，唉，不知道十三阿哥如何了，瑶恩还怀着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四爷还真是为达到目的不顾一切。
　　这就是帝王家吗？不惜残害兄弟手足，也要登上那个泡在血里的龙椅，他们总是只能看见龙椅的金光，却永远忽视掉背后的真相。
　　夜半时分有小宫女端药进来，我俩好容易扶起胤祯，他并没有要苏醒的意思，所以喂起药来很麻烦，他的嘴张不开，只能拿着小勺子一点一点的灌。不知多久，我感觉我的手都麻的没有知觉了，药才见底。
　　我们扶他躺好，小宫女松了口气，“姑娘如此，也不枉爷念着。”
　　“什么？”我诧异地看着她。
　　“奴婢几年前进宫伺候爷，记得那次…姑娘挨板子，也可是操碎了心，这次爷也是拼了命的救你。”她接过空空的药碗，“奴婢退下了。”
　　我点点头，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史书上有说，十四爷是个重感情的人。其实我与他的相识也不过是小时候的缘分，长大后在江南处了几日，进宫后他却是突然间对我照顾有加，甚至于喜欢上我。
　　我并非不喜欢他，以前和Sam学习时，我就曾说过，康熙众多皇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第十四子，文武双全，后来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王，还有储位之谜，令人惊叹。犹记得Sam当时还笑我说，只看史书是说明不了什么的。
　　如今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昏暗的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胤祯长得像德妃，有时候看着眉清目秀的，毕竟是皇子，又透出一股皇子的气质和威严，大大的眼睛有时候看起来倒像是个勇猛的将军。
　　我有些看呆了，又猛地想起了古墓里的那副画像，那个女子的面孔，多年过去，我也有些模糊了，分辨不出她和“珑郁”到底长得像不像了。若真如琉秀所说，拿到那幅画像，挂在古墓的墙壁上就可以再度穿越回去……可是，上哪里去找那幅画？古墓若真是十四嫡福晋的，十四到现在并未娶嫡福晋，我又上哪里去找古墓呢？
　　正是思绪万千，我也睡不着了，就预备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从早上到现在，真是水也没喝饭也没吃，这或许也是一种惩罚吧。
　　“咝…”我倒吸一口冷气，胳膊肘那里搓皮比较严重，我身上伤有的已经干了，只是这一处伤的最严重，也并没有处理上药，猛地一动还真有点痛。
　　“水……”
　　唔，谁的声音？
　　我忽然间转身，胤祯半眯着眼睛，喃喃着。
　　我再也顾不上伤，赶紧给他倒了些茶水，只是水都有些凉了。
　　“胤祯，你醒了吗？”我探身过去，小心给他倒了些水进去，他好像逐渐恢复了意识，眼睛逐渐睁开，由一开始的迷茫变得清明起来。
　　那双眼睛最后定格在了我的脸上，他没有说话，怔怔地看了我好久，才嘶哑着嗓子道，“好在你没事。”
　　我鼻子一酸，挒了个很难看的笑容，“我自然是没事的啊，当时，有你护着我呢。”
　　他闭了闭眼，“你干嘛突然间冲出来，真是，吓了我一跳。”他说完突然间咳嗽了起来，牵动了伤口，疼的脸都扭曲了，哼哼道，“疼疼疼……”
　　他这个样子，倒像是个小孩子，只是看他疼的样子，我更加愧疚，忙上前顺了顺他的背，“我去喊太医来。”
　　他摇摇头，“过会子，我还想和你说说话。”
　　我撇撇嘴，“有什么好说的啊？”
　　他挣扎地想起来，却被我按了下去，“你睡觉没？”
　　我摇摇头，“睡不着，老想事。”
　　他嬉皮笑脸道，“那你过来，躺我旁边来，咱俩凑合睡会。”
　　“去一边，我看你是又不疼了！”我白他一眼。
　　“哎呦，我痛死了……”他脸又纠在了一起。
　　“你怎么样，我还是喊太医来吧。”
　　他笑开了，“我没那么娇弱，倒是你，怎么衣服破破烂烂的？”他探究地看了我一会，“伤口没人帮你处理吗？”
　　我笑着摇摇头，“这算什么伤，都没事。”
　　他看着我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倒是我有些瘆的慌，尴尬道，“我脸上，有东西？”
　　“珑郁，下次不可以再这么莽撞了，很危险，男人间的事，女人家的不要进来。”他沉着嗓子道。
　　“什么男人家女人家的，不都一样吗……”我低着头小声低估着。
　　有点想哭，他或许是在这个地方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了，从他扑向我抱住我的那一刻起，我才真正发觉。
　　我点了点头，“你刚醒，还是喊太医来吧。”
　　他点点头，我起身，正准备出去，却又听他道，“珑郁，你能来救我，我很高兴。”
　　我没敢回头，怕对上他那灼灼的眼睛，心里，却又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