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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幽草韧骨 ...

  •   丹丹老师,是个四十开外的女人,姓张,衣着整洁,见人一脸笑,她见我:“丹丹妈妈,你真应该多笑笑。”
      是吗?人人都看出来我以前心情不好。
      丹丹见到我,如一个小燕子飞过来,近身却迟疑了,他看了一下我,拉住我的衣角,“妈妈—”
      我惊讶看他:“什么事?”
      “妈妈,明天我们去公园玩吧,又加一句,我们好多同学去玩过了,老师说让爸爸妈妈带去玩。”
      我压下心痛,更惊讶,“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不让我说,说了又不听。”
      我瞠目结舌好一会,心中内疚更深,立即答一个“好”字,小人在后座立即欢呼开了,“我也去公园玩了。”
      一个也字,道尽多少委屈。
      途经菜场,丹丹越问越多,大有手足舞蹈之势,小脸通红,两眼放光,连连有熟人说“丹丹今天好开心”之类的话,我只微笑点头,满心满眼看着丹丹,好久不曾见他如此活泼了。
      是我禁锢他太多,太久。
      丹丹的兴奋让他饭食比平日多,但他问:“爸爸是不是也和我们一起去?”让我坐在沙发上不能动弹。
      丹丹已经是个敏感的孩子,见了我的反应,立即说:“我和妈妈两个人也挺好。”
      如此小的年纪被生活逼着看脸色,少撒娇,我痛苦,更多是心酸,为他,为自己。
      白天誓言再多,在夜晚依旧忧悒,白天塞满了工作,连缝隙都填满,现在一下子空下来,丹丹一句,轻易击倒我。
      从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不去想不去思,哪里容易,我更怕的是如果他出现,是不是我感激涕零飞奔而去?
      我一清二楚,他不会回来。
      心底依旧有期盼?有期待?望他回心转意?我怎对他还生出眷恋?
      没有答案。
      我蒙住脸,不忍面对自己,白天发无数鸿愿,豪情万丈,激情满怀,现在所思所想,难堪至极。
      真是悲苦无助,对方让我百般苦,千般悲,万般恨,我还如此念念不忘,难道已死的心还没有死透?对自己真是厌弃透顶,却无能为力。
      报纸上一女子连接四次怀孕,男方一旦得知她怀孕,立马消失,待她打完胎身体养好则出现厮混一阵,无套快活后再怀孕,再消失,如此反复,直至最后一次大出血而亡,那男子自是消失无踪。
      当时大骂女的愚蠢透顶,男的卑鄙无耻。
      今日再次想到,我浑身冰冷,王刚消失半年,孩子不问,电话换号,我还异想天开他回来,与那个报道出血而死的女子有何不同。
      丹丹拉我:“妈妈,你又发呆了,我不喜欢发呆的妈妈。”
      丹丹的脸眩然欲泣,一个连亲儿都不顾的男人,无情无义,狠毒无比,我还想他,真是羞愧满面,愧对丹丹,愧对父母,他们生我养我不是为了送与人践踏。
      我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不,妈妈在想明天是不是买个风筝去公园放。”
      “真的?”丹丹明显不信。
      一个人带孩子已是难,再不走出阴霾,甩开王刚给我的桎梏,必是难上加难,丹丹若是受此负面情绪影响太深,我才是万死不能咎其责。
      我亲了一下他的脸蛋:“妈妈明天一定买,我们早点睡,睡饱可以早点去公园玩,是不是?”
      “好耶。”
      丹丹甩臂欢呼,直奔卫生间,大叫:“妈妈快来。”
      他要快点洗洗上床睡觉。
      他已甩开爸爸问题,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任何事应干干脆脆,不可拖泥带水,否则受苦受累的只有自己。
      我甩甩头,跟上去,丹丹给我上了生动一课。
      他依靠着我,他又何曾不是我的强心剂。
      睡前,丹丹伏我胸口,小声说:“爸爸不回来,我们不要他了。”
      我平复的心又猛地一震,不可置信这句话出自一个六岁小儿之口,原来他什么都看在眼里。
      他对无果之事放弃如此迅速,放不下的只有大人,拖泥带水,不干不脆,和他一比,我顿时矮了一截,哪里有表率作用。
      王刚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不想去想他,可他却由远及近,模糊了更清晰,这种事哪里是我能决定的,脑子里如山洪暴发般无数与王刚有关的画面。
      愈是不想,愈是涌进无数念头,愈是恨意层生。
      打住,快快打住,强逼自己睡去,管它呢。
      另一面,想吧,想吧,思念不受意志控制,情感不受理智控制。
      禅宗言,缠不脱,解不开,那就随它去吧。
      竟是一夜好眠。
      一场失败婚姻,于意志力有裨益,总算没有落得一无是处。
      公园里到处是人,我买了一杯奶茶坐在木凳上看着丹丹疯跑,忽然,竟让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转过身,完完全全面对面,竟是我婆婆。
      我扯开嘴角:“您好。”
      完全言不由衷。
      儿子对老婆孩子不闻不问,公婆也避而不见,公道绝不站在我这边,我没有对她恶脸相向,真是佩服自己好涵养。
      婆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倒是她身边人向我投来好奇目光:“那不是你媳妇吗?”
      我坦然喝一口奶茶,寻找场中小身影,事情到今天,我已不会再愤怒,不必去愤怒。
      不必指责公婆所作所为,从来自家人帮自家人。
      帮理不帮亲,那是天方夜谭。
      细想婆婆红光满面的脸,我忽福至心灵,为自己争取权益的时候到了。
      我拨了电话:“崇云,是我。”
      半响,对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终于想清楚了?”
      “对,想清楚了。”
      我看着朝我跑来的丹丹,异常坚定:“想得很清楚,事情就麻烦你了。”
      对方轻轻笑出声:“你终于走出来了,抑或是受到了刺激,不管怎样,祝你以后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我很快答道:“这个当然。”
      以智虑后,王刚,你仁我不义,你对我的伤害,一分一毫都要用金钱来弥补,一毫一厘不妨算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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