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出院之后母亲提出去庙里还愿，秦素没有多想便也同意了。
听他们说是一伙劫匪劫持了公交车，而她作为人质中的一员，最后被民警在废弃的工厂附近找到。她虽然对此没有记忆，但被母亲强押在医院半个月之后也就想通了。
任谁顺风顺水的突然来这么一遭都会有些后遗症什么的。
但求心安罢了。
医生说她这是选择性失忆。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当她听到这个解释之后觉得说得通，是嘛，劫持诶，任谁都不会再想来一遍的╮(╯_╰)╭
不知道其他失忆的人是不是也这样，但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无法安定，像被人硬生生狄挖掉了一块。这种感觉回家更甚。
明明是熟悉的环境，但总觉得少了什么，比如常常会在镜子里找些什么，比如愣愣的斜坐在书桌前，以一种等待的姿态。
种种怪事恍若做过千百遍般熟练，熟练地让人心惊。
在数次向父母以及一干好友确认自己没有所谓好闺蜜便仇敌，没有男朋友被劈腿，当然也没有女朋友之后=。=，秦素终于觉得这事有点邪门。
于是抱着“来寺里沾沾香火去去邪门”的心思，来到据说已有好久年头但香火一直繁盛的五方寺。
寺庙中回荡着阵阵梵音，样貌清秀的小和尚执礼立于门旁，香客们都面带虔诚，重重烟雾之间似能听到时光在耳畔呼啸而过的声响。
随着人。流踏入住店的一瞬，秦素便突然觉得有种感情紧紧束缚住自己，像是…绝望。绝望？不知从何而起的绝望在心中翻涌着浪潮，叫嚣着要一个出口，心口传来钝痛，仿佛用钝刀隔离血肉的疼顿时传遍四肢百骸。无措的环顾四周，却恍若自己周围隔着厚厚的屏障，凡间灯火离自己很远。
凡间？为什么会用到“凡间”？但根本没有时间细想。
我不属于这里！我不应该属于这里！我的归宿不在这里！！这样的年头一次比一次强烈，额间灼烫，像有什么汹涌而出。下意识的抬手，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哭了？
秦素莫名的看着自己的眼泪，这绝望来的莫名其妙并且难以自持到连声响都发不出，只能被人。流拥挤着向前。周遭人群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本在闭目打坐的俊秀和尚突然睁开眼，右眼下有着一颗泪痣。和尚的目光直指人群中瘦弱女子额间忽闪忽闪的朱砂痣，在转向立在佛像边的墨衣男子。闭目长叹，似祷告，似梵唱：“因缘际会，天道轮回，有因即有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景琛附在一座泥像上，看着她在人海中出现，看着她四周环顾，看着她踏入主殿，看着她茫然，看着她失措，看着她落泪，却是死死咬住牙关直到口中泛出血腥味，才堪堪遏制住自己现身的冲动。不能去，不能去！她已然不记得他了！他不能再因为自己一腔私欲而再次干扰她的生活。她会有平安喜乐的生活，他不能再害了她。
秦素停在一座佛像之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何发生，却已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透过朦胧的泪眼她似乎看到一位黑发墨衣的男子静静的立着，长身玉立，目光缱绻，却面容模糊，整个身影逐渐变淡化为虚无。再多想，脑袋边阵阵发疼。像被人用利刃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块，鲜血淋淋。
景琛望着自己面前的秦素，终究是不忍心，伸手想替她拭泪。在哪日夜相处的几万年里，饶是最不适的头几年，他也未曾让她这般难过。但手却直直的穿了过去，半边温度都感受不到。景琛看着自己手上吵扰的黑线苦笑，从未想过，竟有一天，就连触碰都成奢望。漆黑的瞳仁里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
他只好这样看着他。
他只能这样看着她！
有谁会知这样的动作竟会也有沧海桑田的意味。
身边出现两名天兵，俯身恭敬：“请帝君至诛神台受罚。”
景琛闭目长叹，似怒又似悲，终是说道：“走吧。”
待秦素走出主殿之时，泪水就像有开关一样一下子就被关闭了闸门。若不是脸上残留的痕迹，秦素都几乎认为这一切都是错觉。她揉了揉眼，心下奇怪。
“素素！素素！这里！”将母亲的呼唤抛在身后，秦素毅然返身踏入主殿，逆人，流而上，但心中却空落落的。找不到了，找不到了！那种深刻入骨的疼找不到了，但空落落的感觉更胜！入目满是庄严肃穆的佛像，但却一瞬不知今夕何夕。
一角僧袍映入眼角，俊秀的和尚目光是不符年纪的看透世事的慈悲与沧桑。笑容温和，双手执礼，微微俯身“这位施主。”
秦素回神，迟疑的回礼：“请问…？”
“还请施主莫要绕了其他香客。”
秦素这才尴尬的发现自己莫名的举动已成为人群的焦点。
和尚将秦素护送至殿外，右眼下的泪痣惹人瞩目，秀气的面容更是引得众多女香客频频回首，身形修长，略显陈旧的僧袍却带着古时王侯将相的贵气。
秦素回礼道别：“多谢。”
几步开外，那和尚突然出声：“这位施主。”秦素回头望他，他面容依旧沉静温和带着慈悲，“施主，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
秦素静默良久“多谢。”身后隐约可闻，似祷告，似梵唱：“竹曦，是缘是劫早已注定，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