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长歌》苏濛

20、第六章

　　这日，羽仙门来了一位稀客。

　　我问沈域：“传闻不是说，那上古魔龙将她吞的连渣都不剩了吗？”

　　沈域斜睨了我一眼，摇着墨玉骨扇道：“传闻还说你天资聪颖，已得半仙之体了呢。”

　　我：“……”

　　今日不知是哪处的大风，将退隐六界不问世事几千年的上神容泩给吹来了。她周身瑞气腾腾，脚下腾着一朵祥云，手里还拎着一个木头盒子来到羽仙门。

　　我这人一贯胆小，但是在八卦面前胆儿就会变得特别大。见到容泩上神飘进凤琊的栖梧宫，便随即拉着沈域，在宫门外驻足观望了好一阵。

　　被八卦新闻挠的心痒痒，胆子放大捏了个诀印化作一只小瓢虫晃晃悠悠的飞进栖梧宫，落在院子中的那株参天梧桐树杆之上。沈域怕我坏事，便也跟着化成一只枯叶蝶飞进来，停在我身旁的一片树叶之下。

　　梧桐树下，烟雨青衣的重华尊上周身韵着星月光辉，泛着浅浅的寂寥坐在白玉雕砌的石凳上。他手执凤琊的前尘镜，指尖一点一点摩挲着镜子里凤琊或笑或悲的容颜。他面前，是只手托腮敛去神光的容泩。

　　玉台上放着一个普通的木头盒子，容泩上神从虚鼎内取出一枚火红色的蛋壳碎片，连着木头盒子一并推给重华尊上。道：“凤琊早前来找我，我便知道她不想活了。这盒子里的东西她让我还给你，而这枚蛋壳，我猜她是想给你的。”

　　那枚蛋壳我曾见过，那是凤琊自己的蛋壳。当她还是一枚卵的时候，这个蛋壳便是她的一部分。破壳而出之后，容泩上神见蛋壳火红剔透好看的紧，便一并收了。

　　凤琊化身成人拜入重华门下那日，重华送了她一件霓虹彩衣，羽仙门的弟子便自发的也跟着送了礼物来表示庆贺贺。这送贺礼的风气传到六界各处，顺道也传进容泩上神的耳边，她便差人从碧海送来了这枚蛋壳。

　　我在前尘镜里看见凤琊将蛋壳掰成两片，用红绳串起，一块送给了重华尊上，一块自己留着。

　　三千年前，当沉仙潭内的浊气蔓延至整个羽仙门时，那枚蛋壳便随他的肉身消融在了浊气之中。而这一片，是凤琊自己的珍藏的那枚。

　　重华尊上的指尖划过那半枚火红色的蛋壳，目光中的清冷化去不少，泛着一抹淡色的落寞。

　　容泩上神仰着头，透过翠绿茂密的梧桐叶子观着如水月色。叹息一声道：“凤琊与你，本不该走到这一步。她常说，当神仙有什么好，是啊，神仙有什么好。那时凤琊求我带她来见你，你已经算出了她的命格是不得善终，为何不早早将她处死？若她早早就死了，如今必定轮回百转，世世长安。”

　　自仙界大劫之后，凤琊独守满目疮痍的羽仙门，接引一个又一个羽化归来的羽仙门弟子。

　　千年孤寂，恐怕不是一句不得善终便能解释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