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儿潺潺》鬼葳葳

29、第二十八章

　　射月教，地宫——
　　一张精雕细琢的白玉床上躺着一个同样精雕细琢的人儿，女子一身白衣，将她胜雪的肌肤映衬得更加盈白，甚至是——苍白！
　　女子的肌肤几近透明，宛若冰凌，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般，初见之人甚至会将她误认作一个精致的娃娃，因为从她的身上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气，但他知道她不是，因为从她被带回来至今，她的脸色已经红润了太多，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比现在更像一个活人了。
　　女子的长睫微微动了动，接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女子的瞳仁乌黑明亮，但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率先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对更加乌黑、更加明亮的双眸。那是一双漆黑得宛如深夜一般的眼睛，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又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许多。
　　女子似乎没有感到丝毫的惊慌，她望着那双黑眸的主人，微笑了起来。这些天，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便会接受这双充满着好奇与探索的黑眸的洗礼，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
　　只见那黑眸中堆满笑意，“蓝姨早！”黑眸的主人——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男孩甜甜地喊着。男孩不过两三说的年纪，口齿却比同龄的孩子清楚许多。
　　“小寒也早！”白衣女子——蓝沁溪缓缓起身，宠腻地揉向男孩的发际。这孩子每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她的床，就为了叫她起床，能够天天这般醒来，真的很开心呢！
　　“蓝姨，”男孩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认真，“娘不喜欢你叫我小寒，以后你要像娘一样叫我‘无名’！”男孩郑重地说着。
　　“无名……吗？”蓝沁溪轻抚着男孩的发心，“我……”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嗯……不要！”
　　蓝沁溪对着男孩作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我才不要！我就要叫你小寒！小寒、小寒、小寒、小寒……”她不停的叫着，直到看到男孩因为连插嘴打断她的机会都找不到而被气到憋得满脸通红，才哈哈大笑着罢休。
　　“蓝姨，你欺负我！”男孩哇哇大叫着控诉。
　　“我哪有！”蓝沁溪冷哼着，“你本来就是小寒嘛！”
　　“可是我娘……”男孩极力寻找着证据试图辩解。
　　“你娘怎样？”蓝沁溪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娘还不是要听我的！我说你叫小寒你就叫小寒，你生在小寒不叫小寒又叫什么？”她微微一顿，继续道，“你叫白慕寒，不是白无名，要记清楚了哦！”
　　“娘明明说我叫无名的！”白慕寒不服输地继续辩解。
　　“‘无名’不好听，‘慕寒’比较好听啦！”蓝沁溪急道，这孩子怎么这般食古不化！
　　“小子，你给我听好，你马上就三岁了！所以，你不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所以又所以，你要听话，知不知道！”她就不信以她蓝沁溪的智商还玩不过一个毛孩子！这下她使出欺诈加恐吓的双重杀手锏，还怕这小子不乖乖就范？
　　“我……我……”哈哈！说不出话来了吧？
　　“你什么？你不听话！你不是好孩子！”终极重磅炸弹扔出。
　　“我听话！我是好孩子！”急得就快哭出来的白慕寒大喊着。
　　“谁说，你就不听我的话！”她说得好委屈。
　　“我听蓝姨的话！”
　　“那我要叫你‘小寒’！”
　　“呃……”
　　“我就说你不听我的话嘛！呜呜呜……”转身，抹泪。哇！小寒，蓝姨哭得好伤心哦，你快点来安慰蓝姨嘛！
　　“蓝姨，我听话，你叫我小寒，你叫啊！蓝姨不哭！蓝姨不要哭！”哈哈，小羊羔主动钻入圈套，作战成功！抱歉啊，小寒，其实蓝姨是见你这傻小子实在太好骗了，那个感动啊……那个欣慰啊……所以就喜极而泣了啊！
　　“小寒啊，我……”
　　“无名，谁允许你爬上蓝姨的床的！”冰冷的女声突然响起，整间屋子的温度也因此顿时骤降。
　　“娘！”白慕寒开心得从床上一跃而下，飞扑向自己的母亲。
　　“无名，我说过什么！”白母一个旋身躲过儿子的拥抱，冷冷地瞥向自己的两名近身侍婢。
　　白慕寒顿时会意，连忙改口道：“教主！”
　　“记住，以后有外人在，只能称呼我教主！”
　　“是。”白慕寒怯生生地应着。
　　“你退下吧。”白母转而吩咐自己的侍婢之一，“梅儿，带少主回去休息。”
　　“是，教主。”
　　“小夜，你这又是何必呢？”蓝沁溪看着白慕寒随梅儿离去，又待夜倾月屏退了另一名侍婢，这才开口。
　　“这是我的事。”夜倾月冷冷地道。
　　“小寒他还只是个孩子。”蓝沁溪的语气中隐隐浮现出一丝火气。
　　“他叫无名！”夜倾月冷声纠正她。
　　“他是小寒，他是白慕寒！”
　　“你……”夜倾月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换个话题好吗？我来不是想同你吵架的。”
　　“我也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要你面对事实！”蓝沁溪坚定地望着她，打定主意要和她谈个清楚。
　　“够了！”她为什么总是要逼得她忍无可忍！
　　“不够！小夜，他是你儿子啊，不论上一代有什么恩怨，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就算你不爱白大哥，但小寒是你儿子，你不能这样对他！”
　　“我愿意怎样是我的事！”
　　“小夜……”
　　“我根本就不爱他，又怎么可能会爱他的孩子！你也未免把我想象得太伟大了！”
　　“可小寒也是你的孩子！”
　　“你这么喜欢他，你当他娘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来勉强我！”
　　“小夜，你怎么可以……”蓝沁溪猛地住口，因为夜倾月突然紧捂胸口，继而呕出一大口血来。
　　“小夜，你怎么样！”蓝沁溪忙扶夜倾月坐下，执起她的手腕为其把脉。
　　“不用看了。”夜倾月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没救的，你犯不着为我费心。”
　　“如果施以适当的药物治疗，你不一定会死的。”
　　“那样的结果只会是，我会终日被你的苦药、针灸以及一切一切你所能想得到的方法折磨，在痛苦与绝望的伴随下可悲地死去。”夜倾月缓缓执起蓝沁溪的手，“蓝姐姐，求你，别试图折磨我，让我痛快地死吧。”
　　蓝沁溪望着她，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若不是为了我……”
　　“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夜倾月急道，“我要死要活都是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小夜……”蓝沁溪想要劝她，却又不知如何劝才好。她这一生本可无风无波地度过，若非她如此执着，她应该会开开心心的吧？夜倾月变成这样，她应该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才对，如果她没有爱上她，她不会是如今的结果，至少，她不会——死！
　　“你中毒本就是我害的，我替你过血解毒也是应该的，所以你用不着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夜倾月平静地说着。
　　“可我仍旧会令你丢了性命，不是吗？”蓝沁溪苦笑着。
　　“为你死，我心甘情愿，而且，这也是我的荣幸。”夜倾月轻笑着抚上蓝沁溪的脸庞。
　　“敢问夜大教主，是想调戏小女子吗？”蓝沁溪浅笑吟吟地道。
　　“有何不可？”夜倾月说着便作势要吻上蓝沁溪的唇瓣，却被她嘻笑着推开。
　　“你好无情啊。”夜倾月再次张口欲吻，却被蓝沁溪再度推开。
　　两个女子就这样半开玩笑地嬉闹着，仿佛忘记了感情的纠葛，忘记了生命的流逝，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一切……